那件衣服昨天被他穿去山上走了一圈,濺上不少泥,如果被秦昭發現,肯定會懷疑到他身上。景黎不敢把那件衣服放回去,隻能先找個角落藏起來。
以為衣服丟了,總比被他發現那衣服弄臟的好。
景黎已經打定主意,如果一會兒秦昭問他,他就假裝不知道。
左右他現在隻是條魚,秦昭肯定拿他沒辦法。
可出乎他預料的是,秦昭沒有詢問關於那件衣服的事,而是換了另一件乾淨的外袍走出來。
景黎:“?”
這人連自己少一件衣服都沒發現嗎???
秦昭的神色看不出什麼端倪,他將打包好的草藥放進背簍,問景黎:“你今日是想待在家還是與我一起出門?”
景黎當然選擇後者。
病秧子昨天單獨上了趟山,回來就變成那副樣子,他哪裡還能放心讓這人自己出門。
片刻後,秦昭拎著魚簍出了門。
他今日要去鎮上買藥,便準備先將藥材送去葛大夫那兒,再自己雇輛車去鎮上。葛大夫聽說後,提出與他同行,順道直接把藥給人家送過去。
葛大夫也想早點了結此事,省得夜長夢多,又生變故。
最終,倒是秦昭搭了葛大夫家的牛車。
他們出門得早,到鎮上時早集還沒散,路上行人眾多,熱熱鬨鬨。
景黎自從跟著秦昭回家後,就整天待在村子裡,還從沒有來過這麼遠的地方,興奮地從魚簍裡探出腦袋。
可牛車顛簸,魚簍又輕,哪裡經得起景黎在裡麵動來動去,險些重心不穩整個翻出去。
秦昭敏銳地把魚按回魚簍裡,低聲道:“你乖一點。”
葛大夫正在一旁閉目養神,聞言睜開眼:“你說我什麼?”
秦昭:“……”
景黎:“……”
牛車很快停在一座氣派的宅子外,上方匾額書著兩個大字。
——“方宅”。
葛大夫下車去敲門。
方家是鎮上數一數二的富貴人家,秦昭在這裡住了幾年,多少有些耳聞。
這種家大業大的富貴人家,待人接物其實不像旁人想象的那樣高傲,葛大夫說明來意後,很快有侍女迎他們進門。
來接待他們的是方宅的管家。
那管家模樣生得和善,待人有禮,笑道:“本是明日派人去葛大夫那兒取藥,倒是勞煩您二位親自送過來。”
葛大夫擺手:“不勞煩,不勞煩。”
他們那邊在清點草藥,小錦鯉這邊閒得沒事乾,偷偷從魚簍裡探出頭來。
這種古代宅院都修得考究,他們進的是會客的堂屋,屋前的院子裡有假山花草,兩側還有回廊耳室,布局格外氣派。
景黎還是第一次見到貨真價實的古代宅院,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忽然,屋後傳來一聲殺豬似的慘叫。
小錦鯉嚇得渾身一抖,飛快縮回魚簍裡。
那叫聲愈演愈烈,淒慘無比,唯有管家平心靜氣:“二位莫怕,那是我家少爺又挨罰了。”
景黎:“……”
這再打都要打出人命了吧。
可惜他們作為外人管不了這些,隻能裝作沒聽見。
管家讓人清點完藥材,道:“算上先前那株,整株共有十七株,是三十四貫錢。這幾株殘次的我們也收,加起來……便算作三十五貫零五百文如何?”
葛大夫與秦昭對視一眼,後者點頭:“好。”
那管家為人爽快,很快派人走了賬,將錢結清。
當時委托葛大夫出售草藥時,秦昭答應與他三七分成,再扣除先前已經給過的八百文訂金,最終到秦昭手裡是二十四貫零五十文。
葛大夫這一趟賺得缽滿盆滿,笑道:“秦先生,日後還有什麼好事,可彆忘了老夫。”
秦昭朝他略施一禮:“這是自然。”
葛大夫要趕回村子替人看診,而秦昭還得去醫館開藥,二人這便不再同行。秦昭沒急著去醫館,而是拎著小錦鯉先去了集市。
昨天答應了要給他買肉的。
秦昭正好趕上了早集的尾巴,買了些豬肉、米麵和調料。
這個時代主食以大米和小米為主,但因為小米比大米便宜很多,因此村裡大多數人家還是以小米為主食。
秦昭先前也是這樣。
但現在有了點錢,自然不需要再如此拮據。
零零碎碎的東西加起來花了快兩百文,秦昭將東西全都裝進背簍,便準備去東街的醫館拿藥材。
衣袖忽然被什麼扯了一下。
秦昭低頭看去,小錦鯉叼住他的衣袖,整條魚懸空掛在他衣袖上,隨著他動作蕩啊蕩。
秦昭:“……”
秦昭哭笑不得:“你又想要什麼?”
小錦鯉鬆開他的衣袖,腦袋朝旁邊一擺。
秦昭循著視線看去,那是家賣糕點的鋪子。鋪子門口擺著剛出爐的白色糕點,切成四四方方的小方塊,熱氣騰騰,空氣中還能聞見那甜膩的香氣。
“想吃?”秦昭問。
小錦鯉連忙點頭。
這條魚不僅愛吃肉,還愛吃甜食。
秦昭眼底隱去一絲笑意,將魚簍舉起來,與趴在魚簍邊沿的小錦鯉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