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她想起男人們讀書都說過一句話,學得文武藝,售予帝王家,她學那麼多東西,如今隻是為了取悅皇帝,還好她也喜歡皇上。
“陛下,大行皇後生前說讓流蘇來臣妾這裡,隻是她是先皇後跟前伺候的人,臣妾不敢自專。”範玉真請示永隆帝。
“唔,那你讓她過來就是。”永隆帝並不在意。
他和阮皇後有情分,她是他的發妻,她做的很好,心懷悲憫,從不吃醋,簡樸自持,她除了沒有產下嫡出的皇子,倒是個無可挑剔的皇後,但也僅此而已。
所謂的尊榮,都是給她的體麵。
範玉真又正色道:“娘娘身邊還有一位姓周的宮女,她也想來我這裡,隻是我聽人說她才去皇後那裡,就打碎了好幾件物事,娘娘慈悲,沒有怪罪她。我當時去給皇後請安時,皇後說此女身上有大福氣,臣妾想,她確實有福氣,娘娘生前要替她一個宮女賜婚,還要賜給錦鄉侯世子,但自從她到娘娘身邊後,娘娘的身子骨卻一日比一日差,臣妾自小命薄福淺,怕是承受不住那麼些福氣。”
一個人有福氣是祥瑞是好事,但是吸了彆人的福氣,壯大自己,這就不好了。
尤其是皇帝崇道,非常忌諱這些。
當然,永隆帝不可能馬上相信範玉真的話,他從這裡回到紫宸殿時,召來太監問詢,不一會兒就有人回話。
“那姓周的宮女是阮家送來的,說是極有福氣的福女,奴才去查了一下,但仿佛也過的不太順,她姑母把她接到身邊一兩年就到手的出息的地和出息都沒了,後來到娘娘這裡,規矩學了一年才學好,皇後娘娘憐惜她是福氣之人,又說她年紀小,不讓她乾重話,但……”
太監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
永隆帝冷聲道:“如何?繼續說。”
“確實是她到皇後娘娘身邊後,娘娘身體越來越差了。”
現在崔貴妃被打下去了,範昭儀遲早封妃,即將是這個宮裡最尊貴的人,他們忠心於皇上,但是給範昭儀一點麵子也不會如何。
永隆帝道:“此女倒是有迷惑她人的本事,一介農女,居然要嫁給侯府,什麼福氣,朕看似裝神弄鬼,把她打入永巷,若是發現異常,不必回朕,你們知道該如何做。”
太監柔順道:“是。”
周福柔還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居然被送到永巷,被送出去的時候,她還掙紮著:“我要找範昭儀,我要找範昭儀。”
小太監立刻堵了她的嘴:“你給我閉嘴,昭儀娘娘也是你找的。”
永巷暗夜無光,多是關著些失寵的妃嬪,這是宮裡的冷宮,在這裡做丫頭,絕對是永無出頭之日,比鄭豆娘的浣衣局還慘。
浣衣局好歹時常熨燙了衣裳還能送去給各宮主位,況且皇上對鄭豆娘很有興趣,假以時日能見上麵,她就能出來了,而自己怎麼就到了永巷呢?
難道是範玉真使壞?
可她和範玉真沒有任何仇恨啊?
她怎麼也想不通,跌坐在冰冷的地上,她把頭深深的埋進膝蓋裡,整個人渾身發抖……
韓奇,你在哪兒啊?你能來救我麼?
殊不知,她被打進永巷,最高興的人就是錦鄉侯夫人了,他們隻有韓奇一個兒子,視若珍寶,希望他能和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成婚,不說一定要侯門千金,至少也是知書達理的官家小姐,但一個目不識丁的農家女,這完全不是符合她們預期的兒媳婦。
此事,蜜娘也從定二奶奶那裡知道了,定二奶奶一直不喜歡這個所謂的福女,當年她姑母周氏嘲諷自己女兒沒裹腳,誇她那個侄女是天生三寸金蓮,在學裡,她又聽蜜娘提起周福柔每次季考都排最末,認為她毫無上進心。
所以她對周福柔的印象一直都是爛泥扶不上牆,明明在張夫人的引薦下可以去女學,卻學的一塌糊塗,明明在皇後身邊受寵,不務實一些,好高騖遠惹禍,或者你在皇後生前把事情抓緊些定下也好,現在這下場隻能說明她眼空心大。
一個沒有能力的人,非要去享受這潑天的富貴,可不就是如此下場。
蜜娘知曉除非周福柔三頭六臂,要不然不會出來了,永巷的日子可不是人過的,她當年得罪了崔貴妃就是被打入永巷,日夜舂米,還有不少老嬤嬤要輕薄於她,後來,她爬牆出來,在皇上必經之路偶遇,才一舉得寵。
但爬牆這事兒,也是她籌謀許久的。
這輩子好像很多東西都不一樣了,李冠和關蕙卿最終沒有結成夫妻,關蕙卿隻是李冠後院一個小妾,周福柔沒有成為錦鄉侯世子夫人,而是被打入永巷,阮皇後卻提前去了。
……
“蜜娘,睡不著嗎?是不是口乾,我替你倒水去。”
“好。”
蜜娘看著為她跑下去端茶水的方惟彥,心中一股暖流湧過。
她好像很幸福,非常幸福。
年過完了之後,蜜娘肚子又大了些,長輩們徹底免了請安,但她也不是真的就兩耳不聞窗外事了,春桃現在作為媳婦子,要比以前的大丫頭更自由些,她不必在這裡守夜,晚上回去常常會和各房的婆子們吃酒說話,她又大方,人也不錯,大家都樂意和她往來。
因此,她也打探了不少消息。
當然,這個打探消息本身就是蜜娘授意的,人在江湖,哪裡能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春桃道:“梅姨娘那裡還是受寵的很,隻不過她一個妾侍,也沒什麼依仗,雖然能拉攏幾個人,到底有限,下人們都知道太太那裡才是正經。大奶奶那裡刺探不出什麼,她們院子管的滴水不漏,三奶奶在找道婆作法,應該是為了孩子的事。”
蜜娘想,這也正常,人一旦現實中實現不了什麼願望,就會訴諸於鬼神之說。
“五爺如何了?”
春桃搖頭:“後院的事兒奴婢還能打聽一二,爺們的事情奴婢就不知道了。”
她點頭道:“好,我知曉了。”
你要行的正,坐的端,彆人也陷害不了你。
正月十五元宵節燈會,方雅晴給她送了一盞走馬燈,還有一盞可愛的兔子燈,她也不能出去,有這樣可愛的兔子燈,倒是能看著解饞。
“真可愛,隻可惜你哥哥今日要去飲宴,否則,我也讓他給我帶一盞燈過來。”國孝出了,大家都憋狠了,一個個的暢飲,方惟彥推卻不過也就意思意思的參加兩個。
方雅晴就很羨慕,家裡都說大哥大嫂感情好,但要她說真的感情好,就不應該還弄幾個丫頭做門麵,溺水三千隻取一瓢,還是有人能做到的。
現在方雅晴有心思也是跟蜜娘說:“金表姐的孩子早產了,她吃的多,孩子又大,聽說都快去了大半條命,我聽說那孩子生下來不會哭也不會笑……”
“本來我該恨她的,但是聽到她現在這樣,又沒什麼恨意了。”
蜜娘自己就是做娘的,聽到這樣的消息,也覺得可憐。
“是啊,徐經照樣能三妻四妾,她卻隻能如此了,興許性命都保不住。”
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彆,金淑琴如果聰明,不如早早墮下胎兒,再另選人嫁,也不至於落到今日的地步。
方雅晴點頭:“嫂子,你說這事兒還好發生在婚前,若是發生在婚後,我隻能捏鼻子認下。”
“所以你哥哥和我都希望你能找到良人,不拘身份高貴,人相貌多英俊,但是一定要人品夠好。”蜜娘看著她道。
方雅晴有些悶悶不樂道:“齊國公府和錦鄉侯府的人仿佛都對我有意,可錦鄉侯世子據說對一個宮女情根深種,齊國公府的幼子雖然看著儀表堂堂,但是我哥哥說他性情軟弱,並非好人選,可爹娘卻……”
對於東安侯和徐氏而言,前邊選的娘家人都出了事故,與其挑這些還不如挑家世好的,家世好的可不容易折騰,就像賀廷蘭在女人方麵葷素不忌,但是正妻地位穩穩當當,影響不了什麼。
蜜娘拍著她的肩膀道:“沒事兒,你放心吧,今年舉子進京,你哥哥絕對會跟你挑一個極好的。”
“嗯。”方雅晴點頭,還是很相信哥嫂。
儘管方雅晴不讓蜜娘送,但現在蜜娘身子大了,本來也需要走動,一直待著不動,反而對身體不好,她因為有孕豐腴了些,但總怕胎兒太大,到時候不好生,因此很注意身形,從後麵看,幾乎看不出來她有孕在身。
送完方雅晴,蜜娘轉過身來時,正好和一高個男子對視一眼,這人她好像見過,叫賀廷蘭。賀廷蘭對她垂涎三尺,比起小姑娘,他本就更愛婦人,蜜娘看他眼神不對,立刻扶著丫頭們的手要走。
卻見賀廷蘭卻被色迷心智,走上前道:“弟妹,不知道惟彥在家嗎?我有事找他。啊~”
這個啊字拖的很長,帶了些曖昧。
蜜娘方才回想起方惟彥為何不讓她去南平伯府赴宴,怕就是因為這事。
賀廷蘭去年授了差事,因辦的不錯,還受到皇上嘉獎,自覺自己已經不遜於誰,得意之下有三分忘形。
“他若回來了,我再告訴表兄就是。”蜜娘淡淡的道。
賀廷蘭笑道:“弟妹,這春寒料峭,你可要留心身子,尤其是春水綿綿,更需——”
“表兄,我先告辭。”蜜娘聽到他居然敢和自己開黃腔,立刻心生怒意,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日後必定讓他好看,方惟彥是君子,她卻不是。
賀廷蘭和蜜娘這一番往來,讓四處插人的梅姨娘和申氏知曉了,申氏鄙視賀廷蘭的人品,但轉念一想,這阮蜜娘也是水性楊花,碰到外男就該轉身就走,你就那兒調笑,不是勾引彆人又是什麼。
正好,將此事宣揚給方惟彥才好。
申氏眯了眯眼,她可是聽說徐氏想等阮氏生下孩子後,養在東安侯那裡,這樣這個爵位就更到不到她們這裡了。
這可是你們送的把柄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