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賢回到首都星後, 就進了楚雲聲同款審訊室。
隻是目前證據還未確鑿, 葉賢隻能定為疑犯, 所以並沒有被限製通訊自由, 不過卻處於一定監控狀態下。
但即便如此,以葉賢地位來說, 可操控空間也是很大。
總統府和元帥府都擺明了要和他劃清界限,葉家本家也鬨得不可開交,一群熱血上頭愛國族人和要求廢除祖訓族人互相攻訐。
這三方葉賢已經放棄求助了。
他在審訊室待了整整一天,聯係了很多舊部。
話不直白, 拉拉舊情, 就算是被監聽也不會有什麼把柄。但該收到他暗示,卻也都收到了。
葉賢為人自私, 但很善於偽裝,所以一來二去,倒也拉攏了很多人,預備在質詢會上為他出頭。但僅僅如此, 卻不夠。葉賢需要另一件大事來轉移下民眾們注意力。
這件事從某個方麵講,就是民眾給政府和軍隊壓力太大了, 再加上戰爭開始,整個聯邦都緊張起來了, 所以他事情才被如此嚴肅地對待。
葉賢思索圍魏救趙好主意, 想來想去, 就忽然想到了葉卿。
“葉卿?”
接到了通訊秘書麵露錯愕。
葉賢在監控下滿麵哀歎:“是我沒有管教好這個孩子……當初他在外頭見過楚雲聲一麵, 就哭著吵著要嫁給他, 我拗不過他,就答應了,但卻沒想到,楚雲聲竟然這麼對他!”
秘書簡直太習慣葉賢變臉絕技了,因為葉賢還沒倒,他還等著拿葉賢給工資養家糊口,所以非常配合地歎息道:“將軍,這病不是您錯……不過您意思是……”
他不解道:“我記得楚雲聲還挺護著少爺。”
葉賢狠狠咬牙道:“護著?他那是在利用我兒子,讓他死心塌地地做他實驗品!”
怒氣衝衝地吼了一聲,葉賢深吸了口氣,緩下語氣來:“那孩子是個beta,曾經還使用過模擬信息素藥劑,身體從來都不太好,多吹吹風都會生病,現在又怎麼可能有這個能力去操控機甲,還打贏了那麼多優秀alha機甲戰士?”
“他從來都沒接觸過機甲,也不像溫書那樣從小鍛煉,吃過那麼多苦……你說,除了是那個信息素剝離藥劑拿他當了實驗品,還有其他可能讓他做到這一切嗎?”
葉賢似是擔憂一樣低聲道:“信息素剝離藥劑製作方法公開,但卻是隻有成品,而缺失研究過程。那些研究過程能從哪裡發現?隻有從實驗品身上……我是真很擔心他……”
“那孩子一直在被利用。”
聽到這裡,原本還有些困惑秘書突然有種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他看著葉賢這兩天變得滄桑疲老,卻依舊忠厚板正麵孔,心裡一陣陣地發冷。
在這種隨時可能被監聽到通話內容通訊中,說出這樣一件事,葉賢意思簡直太明顯不過。他就是要告訴聯邦那些研究院,葉卿就是h617**成功實驗品,與其讓他上戰場做一隻不知是否會起到作用螞蟻,不如將他送進研究院好好研究。
而葉卿作為聯邦,或者說全星際第一個h617改造成功303 40人類,也會在很大程度上吸引走許多民眾目光和注意。
至於葉賢出賣兒子——
他自始至終都是一副關心孩子老父親表現,難道不是嗎?
即便跟了葉賢很多年,清楚葉賢是個什麼樣上司,但秘書還是感到無比齒冷與惡心。養條狗,二十多年也會有些感情,更何況葉賢本來就是欠了葉卿。但如今到了這種時候,他還不忘記利用陷害這個早就被他拋棄孩子。
秘書很清楚如果這件事真引起來,葉卿會麵臨什麼下場,個人力量在國家機器麵前永遠都是渺小。
秘書也算是看著葉卿長大,他不忍心那個幾乎被毀了一生孩子再遭受什麼,於是儘量穩定著語氣,道:“這些事我也很擔心,將軍,但隻要少爺是位非常優秀機甲戰士,槍炮師,隻要他在戰場上表現出了過人價值,那麼研究院就算有瘋子,也不會對少爺做出什麼不好事。”
“更何況,聯邦尊重每一位公民權利……”
葉賢還是維持著滄桑老父親表情,但語氣卻倏地淡了下來:“是嗎?你是這樣認為?或許吧。”
秘書表情一頓,立刻噤了聲。
不得不說,葉賢雖然總是想出煞筆主意,但這段對話卻就那麼巧合地傳進了聯邦高層耳朵裡。
不過比葉賢腦子清醒人總是占多數,所以這個近乎瘋狂、明顯會引起楚雲聲敵意想法,一巴掌就高層們被拍死在了沙灘上。
不過這件事在外界還是走漏了風聲。
許多遊離在陰暗角落瘋狂科學家,都盯上了葉卿。
而就在聯邦猶豫著要不要派人去將葉卿召回保護時候,前線一封捷報抵達——葉卿在剛一到達飛鷹星戰場附近時,就被抓壯丁去打了一場突如其來遭遇戰。
這場小規模戰役取得了完全壓倒性勝利,葉卿在其中表現極為亮眼,竟然單槍匹馬乾掉了帝國一個小隊,不僅獲勝,還趁機奪取了一處重要據點。
無數beta戰士因此受到鼓舞,振奮起來,鬥誌高昂。
這個消息一傳來,把“葉卿召回保護起來”這一決定,就被徹底擱置了。
聯邦在這個時候,最需要就是英雄,就是鬥誌。
楚雲聲到達飛鷹星附近第五據點時,小規模戰役勝利慶祝已經簡單而又快速地結束了。
作戰時期不能飲酒,所以篝火和營帳旁東倒西歪,全是各色飲料瓶。
夜色深沉,星月交輝。
一台台重型機甲排成隊列,在營地外圍巡視著。
營地中央傳來一陣陣亂七八糟跑調歌聲,和訓斥呼喊,許多機修師在滿頭大汗、臉膛通紅地修理著一些在對戰中受損機甲,機甲戰士們在不遠處一邊訓練,一邊握著飲料瓶子聊天打屁。
遠遠地看到一支小型艦隊發出信號,降落,營地內立刻安靜了下來。
“哪支隊伍?”
“這時候過來……是援兵?”
士兵們互相對視,紛紛猜測議論著。
崗哨核對信號正確,外頭衛 兵迎上去,很快打開基地大門,將這支小型艦隊迎了進來。
楚雲聲跟著艦隊指揮官走下軍艦,和基地負責人簡單寒暄了兩句,就立刻轉口問到了正題。
“蘇少尉?”
基地負責人是名少校,一聽楚雲聲問題,當即有些恍然,哈哈笑道:“你就是楚雲聲吧?王渠中將和我提過你,我們第五據點非常歡迎你!行了,去吧,蘇少尉剛才還在那邊呢,你們年輕人聚聚。”
葉卿入伍改掉了姓氏,用回了蘇卿這個名字,所以這裡軍官士兵都稱呼他為蘇少尉。
“謝謝,長官。”
楚雲聲歉意頷首,在兩個少校戲謔笑聲中快步走進了營地。
營地內不少休息機甲戰士都謹慎地打量著他,一道道目光落在他身上。
楚雲聲粗略掃了一眼,沒有見到熟悉身影,就隨手攔下了一名機甲戰士,禮貌問道:“你好,請問蘇少尉在哪裡?”
那名人高馬大機甲戰士一愣:“中校找蘇少尉?”
“我找。”
楚雲聲言簡意賅。
還沒等到自我介紹環節,雙方互不相識,所以這名機甲戰士脫口就問:“你是什麼人,找蘇少尉乾什麼?”
楚雲聲道:“我是他愛人。他去哪兒了?”
這名戰士呆了一瞬,下意識回答:“好像去小樹林方便了……”
“謝謝。”
楚雲聲禮貌道謝,瀟灑利落地邁步,朝這片營地外圍小樹林走去。
像這種簡陋前線基地,營地設施條件堪比古地球,連個移動廁所都沒有,行軍打仗也講不了這些條件,所以很多將士們都是在附近小樹林解決。
等楚雲聲背影遠了,漸漸消失在夜晚樹林陰翳間,旁邊幾名士兵才一躍而上,一把按住了那名機甲戰士。
“快快快,那個帥哥跟你說什麼?”
“他是派來援兵?還是來送物資?物資裡有肉有菜嗎……”
那名機甲戰士回過神來,瞬間感覺自己被一百隻麻雀堵住了耳朵,差點吵死。
他忍無可忍,直接吼了聲:“不知道有沒有肉不知道有沒有菜!他說他是蘇少尉愛人!”
洪亮聲音刹那響徹營地中央。
所有人齊齊停下了動作,麵麵相覷片刻後,有人難以置信地用夢遊般語氣說了句:“蘇魔王都有人愛……”
士兵們臉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神色。
葉卿作為空降小隊長,對這支小隊士兵來說都有些難以接受。
因為常年沐浴前線血雨,外沿星係士兵們從骨子裡就瞧不起首都星少爺兵們,尤其葉卿還是個beta,即便拿過軍事演習比賽機甲戰優秀名次,也很難服眾。
但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葉卿到達外沿星係第五據點第一天,就遇到了帝**隊。那是一場毫無準備遭遇戰。
帝**隊在兵力上要優於聯邦第五據點小隊,第五據點小隊之前已經經曆了一場苦戰,沒有了後續戰鬥力量,所有人都認為這場戰鬥必敗無疑。
但葉卿駕 駛深藍機甲卻直接抽槍拔炮,一馬當先衝向了敵方軍隊。
第五據點隊員們簡直懷疑自己在做夢,全都以為葉卿這個愣頭青是去送死。
但在第一道炮聲響起時,葉卿清朗冷靜聲音也同時出現在了通訊頻道內:“地方機甲數量四十八,左翼薄弱,遠程主攻這裡,近戰跟我走,去殺了他們隊長。”
這聲音很年輕,很稚嫩,但在這種時候因為絕對堅定和居高臨下命令,讓所有隊員都不自覺地遵循了他指揮。
萬千人中取敵軍首級。
這在星際戰爭中簡直是天方夜譚一樣事。
但卻偏偏在此時,發生在了所有第五據點小隊士兵麵前。
是機會也是危險,葉卿冒死做到了一戰成名。
在描繪著帝**徽紅色機甲搖晃倒下,駕駛艙徹底凹陷,鮮血流溢時,深藍機甲也已經千瘡百孔,連最基礎光盾都無法維持。
但即便如此,深藍機甲也硬生生帶著小隊,清理了剩餘所有敵人。
鋼鐵巨獸橫屍荒野,殷紅血浸透枯黃草地。
葉卿從機甲駕駛艙裡跳出來,一邊摘下頭盔,一邊沉靜冷淡地說:“各位好,我是蘇卿,少尉,你們隊長。”
血腥繚繞,葉卿俊秀麵容和與之完全不符剛硬強悍戰鬥風格,給所有第五據點小隊成員留下了難以磨滅深刻印象。
再加上後來趕回據點三四天路途上,葉卿充分借助戰鬥餘威,發揮了在機甲混戰中不把人練死、就往死裡練優良作風,改進了第五據點小隊途中訓練方式,把一眾戰士和機修師操練得生無可戀,恨不得當場投胎。
所以,葉卿就被悄悄起了個“蘇魔王”外號。
在所有第五據點小隊成員想象中,葉卿就是那種心中隻有戰鬥瘋子,根本不會在多餘事情上分心。
但真是萬萬沒想到,蘇魔王竟然已經結婚了,愛人還是個一看就很強勢alha。
一眾根本不上星網外沿星係土包子全部都好奇死了,貓爪撓心一樣湊到一起,暗搓搓地盯著小樹林方向。
而小樹林中,楚雲聲已經看到了剛剛係好皮帶,正在整理衣服葉卿。
楚雲聲看著那道背影,唇角不自覺地慢慢翹了起來,在葉卿轉身回頭時候,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黑絲絨戒指盒。
葉卿一怔,眼睛慢慢睜大,滿是不可思議。
“婚戒。”
楚雲聲垂眼打開戒指盒,裡麵躺著兩枚一模一樣白金戒指:“雖然老夫老妻了,但我覺得,我還是需要補一句——我愛你,新婚快樂。”
葉卿猛地回過神來,一個箭步衝到了楚雲聲身上。
楚雲聲穩穩把人撈住,眼疾手快地將一枚戒指套到了葉卿手指上,同時將另一枚戒指遞給葉卿。
葉卿接了,卻眼眶微紅,神色有點複雜,慢吞吞給楚雲聲戴上,不好意思又直白道:“楚哥,你放下我吧,我讓你嚇得,又想尿了……”
楚雲聲卻沒鬆開手,而是問:“你機甲在哪兒 ?”
“就在樹林外,機修師太少了,我正在自己修。”
葉卿不明所以地回答著,然後就看見楚雲聲力量不凡地將他抱孩子一樣抱著,朝著那台被修複了大半深藍機甲走去。
兩人進入機甲內,葉卿被按倒在座椅上,機甲駕駛艙門緩緩閉合時,楚雲聲聲音才淡淡響起:“待會兒尿,聽說你會更舒服。”
葉卿一呆:“……”
楚哥車速還是一如既往快呢。
嚴密閉合機甲駕駛艙內傳不出任何聲音和動靜。
月色如白練,朦朦朧朧地籠罩著高大金屬身軀。
大約過了三四個小時,這具金屬身軀才微微一顫,緩緩動了起來,走到了營地邊緣一座帳篷門口。
楚雲聲率先跳下來,然後放下升降繩,接住了躍下葉卿。
葉卿趴在楚雲聲背上沒下去,潮紅未褪臉上雙眼微垂,啞聲道:“背我吧楚哥,你咬地方可疼……”
“嗯。”
楚雲聲背著人走進營帳,摸黑將背後葉卿放到行軍床上,抬手握住他後頸,低頭吻過去。
情潮餘韻猶在。
葉卿主動張口承接,身上鬆散軍服緩緩蹭開,一身深深淺淺齒痕滲出細小血珠,在精悍清瘦身軀上彌漫開靡麗色彩。
甜膩柔軟唇舌如纏著融化糖絲,吮進口中就難以放開。
楚雲聲慢慢俯下身,葉卿呼吸急促:“楚哥……”
“嗯。”
親密而溫柔撫慰。
葉卿和楚雲聲擠在一張狹小行軍床上,深入而綿長地接著吻,鼻尖相對。
退開時,葉卿低聲道:“楚哥,沒想到你會來……其實戰場不是什麼好地方,但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