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數據如洪流, 霍然撕裂天穹。(w w )
定瀾道人頓時麵色大變, 周身竟隨著數據流的傾落, 顯現出了不穩定的電火花和虛幻的扭曲。
而緊隨著鴻玉之後, 甄有謙也探指從自己的眉心中取出了一個和鴻玉一模一樣的藍色小瓶, 拋向了夜空——又一道冰冷的藍色裂縫, 如深刻的刀痕, 劃破漆黑夜色。
楚雲聲瞳孔微縮:“大師兄,二師兄……”
甄有謙推了推眼鏡,掃了眼自己已經變得透明的手指, 淡聲道:“沒什麼, 三師弟。”
他看向楚雲聲,一雙琥珀色的眼瞳隔著鏡片顯出明淨的通透:“甄家我是獨子, 但我母親生下我時, 就是一個死嬰。師父正好雲遊下山,以流星的殘片給了我一條命,將我帶回飛雪山養大。這是白撿的一條命, 如今為值當的事沒了,也是筆劃算的買賣。”
“而且我的精子都凍結好了, 甄家斷子絕孫不了, 沒什麼問題, 彆擔心。”
明棋呆呆地看了看甄有謙, 又看了看鴻玉:“大師兄, 二師兄, 你們這是……這是師父的意思嗎?你們不是人……”
鴻玉抬眼望著一臉驚疑瘋狂衝上去要補上裂縫的定瀾道人, 朝明棋笑了笑:“怕了,小師弟?”
明棋用力搖頭,張了張嘴,卻有些不知道說什麼,眼眶慢慢紅了。
天空上數據流瘋狂流瀉,整片夜幕化作了藍色的汪洋。
世界開始坍縮。
道盟和特管局等人的表情逐漸呆滯凝固,像是被定格在了原地,臉上一片空白。而明棋似乎也有些意識不清了,隻是努力睜大眼看著鴻玉等人。
“師父救下我時,告訴我有得就有失,我拿了彆人的東西,就要還。但在重生之前,三師弟一次下山就莫名離世了,我們根本來不及做什麼,便失去殘片,重回鬼身,離不得飛雪山半步。後來道盟的人前來瓜分飛雪山的寶貝,被我和你二師兄殺了很多人,我二人遭了天譴,被道盟的靈器鎮殺。”
“那時候真以為是魂飛魄散死定了。但沒想到,一朝夢回,又回到了飛雪山還在的時候。三師弟也沒有死在曾家祖宅,而是帶回了弟媳婦……”
“二十幾年人類的逍遙日子,和長生不老的鬼怪孤寂,我這選擇還不錯吧。”
鴻玉走到明棋麵前,摸了摸明棋的頭,摟住明棋的脖子,小聲道:“趁你還有意識……小師弟,你回去之後記得把電腦和我手機都給扔浴缸裡,千萬彆看裡麵有什麼,知道嗎……”
明棋愣愣點了點頭。
他已經聽不太清鴻玉在說什麼了,感官好像被封鎖了一樣,腦子有些木木的,但他的雙眼視線垂下去,還是看到了勾著他的那條手臂變得透明,徹底消散了。
“師父是個很厲害的人,他死的那麼早,或許就是猜到了太多吧。”甄有謙道,“三師弟,你應該不屬於這裡,但這聲二師兄我還是很愛聽……以後的路也要好好走。”
話音落,他也如鴻玉一樣,在一陣呼嘯的山風中,化作虛無,融進了滾滾的數據流中。
或者說,這整個世界都是數據所造,包括建築,包括人物,包括劇情。
但是明明隻是一段數據,真到它消散的時候,楚雲聲的心頭卻感覺到了一陣奇異的空落。
“飛雪山的上一任山主,應該是一段變異數據,是在‘信鴿’的入侵後產生的自清洗程序,擁有一定對劇情的預知能力。”
沈溢清的聲音突然響起。
但這聲音裡褪去了一些他平時的慵懶隨意,反而帶著學術的低冷和嚴謹。
楚雲聲轉頭看向他,隻一眼,就從沈溢清的眼中看出了某些熟悉的東西。
“殷錚?”
沈溢清慢慢笑起來,整張臉明明沒有絲毫改變,但神情稍微的變動,卻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完全不同了。
他的五官依舊豔麗張揚,但氣質上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散發出一股糅雜著陰暗冷酷與禁欲溫柔的怪異氣息。
“是我,老師。”
他說,“你忘了很多事,但沒關係,你會好起來的,隻要你安心地接收這些精神力補丁,你很快就會醒過來。”
周遭的世界在飛速變暗,一寸寸空間被吞噬成藍色的數據海洋。
時間緊迫,楚雲聲沒有去問事情的來龍去脈和兩人究竟什麼關係,而是直接道:“隻要我取代原世界的主角,成為世界支柱,就會獲得精神力補丁?”
沈溢清眨眨眼,點頭:“沒錯。”
“信鴿是那種毒素……每個世界我抵達時,完全無法控製的**,是因為毒素?”楚雲聲繼續問。
麵對這個問題沈溢清略微遲疑了下,神色似乎有些細微的變化:“對。你中了毒,每個世界我都會選擇為你排毒。這一點你不用有心理壓力,我們上床用的是這些世界裡捏造的身體,不是真實的。而且我每一進入一個世界都會在開始略微保留記憶殘留,並且調整好姿勢和數據心理,確保不會出現上床失敗的意外——”
楚雲聲的視線落在沈溢清眼睛裡:“隻是這樣?”
清冷低啞的聲音戛然一頓。
沈溢清沉默了片刻,才笑了下,道:“不止。甚至可以說,全星際都知道我愛你愛得發瘋,但你……可不怎麼喜歡我。”
楚雲聲有點沒想到這個答案,臉上露出了一絲詫異。
但還容不得繼續追問,他就看見天空上和數據流做鬥爭的定瀾道人放棄了掙紮,轉而直衝下來,準備最後一搏,殺掉楚雲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