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聲是不會用死板的劇情去看待一些事的, 所以在池周周和霍文不作死的前提下,他不會太過刻意地去對這對主角做什麼,但他一直都在關注著他們的消息。
在知道池周周考上了一所大專,而霍文卻考場失利, 還即將被老池家掃地出門時,他就知道, 不用他做什麼, 這兩個人就足以把彼此折騰完蛋。
果然,沒多久, 老池家就鬨出了事。
霍文在開學前夕偷了池周周的錄取通知書和之前的準考證, 當著池周周的麵全都撕了。
池周周被刺激得當場就和霍文打了起來。
老池家的人聽到廂房的動靜, 也都來了, 一聽前因後果, 池老頭氣得當場就暈了過去,一幫池家人抄起家夥來就把霍文一頓狠揍。
霍文也不是傻子, 總不會站著挨打, 在一頓亂揍中邊還手邊衝出了老池家。而池周周興許是還真被這陣仗嚇著了,竟然沒繼續幫著自家人打霍文, 而是拖著霍文往外跑。
大晚上的, 就這麼一追一趕,一大家子人便都衝進了馬鞍村的後山。
當時小半個村子都聽到這動靜了,紛紛挑開燈出來看, 但真要說去幫忙的, 卻一個都沒有。畢竟之前老池家辦的事也不好看, 為了個霍文和村子裡的人都鬨掰了,現在霍文和老池家扯頭發,村民們可沒那個多餘的善心去管閒事。
這事直鬨到後半夜,老池家的人才罵罵咧咧地下了山回家。
有好事的村民打聽,說是霍文進了後山深處,跑沒影兒了。這時候的大山還都沒有開發,裡頭猛禽野獸還多的是,一般村民都很小心,不會孤身深入。老池家的人帶回了池周周,也沒打算去冒那個險,繼續追。
不過霍文沒逮著,但池周周這錄取通知書的事卻不能不解決。
池老頭連夜就帶著池周周趕到了縣裡,掏光了家裡那麼點米麵糧油去送禮,求爺爺告奶奶地想法子。但這個年代高考是沒有電子檔的,除了通知書外,唯一能證明池周周參加了高考的準考證也被撕了,要想讓他順利報到,是非常麻煩的。
“霍文那小子狠啊!”
王大爺邊趕著牛車邊感慨道:“也不知道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通知書早下來了,彆的日子不選,偏偏選著你們這快要開學報到的前兩天作妖……現在他們老池家就算想法子,估摸著也趕不上報到了。”
春寒料峭。
老黃牛拖著沉重的車轍,哞哞低叫著,行走在鄉間的土路上。兩側的野地疊著群山的影子,遙遠而廣闊,已經漸次地暈出了一層朦朧的嫩青。
牛車上放著兩個滿是補丁的大包裹,卷著鋪蓋、水壺和鐵飯盒。
楚雲聲和裴止玉被擠得有點沒地方落腳,一邊扶著牛車的邊緣,一邊聽王大爺八卦這兩天馬鞍村發生的事。
“應該趕不上了。但保不齊,人家或許有其他辦法。”楚雲聲回答了下王大爺的問題。
霍文進了後山深處,絕對是凶多吉少。那裡楚雲聲采藥都不會深入。至於池周周,他能去成功報到的可能性不大,因為如果按照上個世界定瀾道人所說的世界主角光環的偏向條件,他和裴止玉應該已經稍稍壓過池周周一頭了。
不過池周周這個人身上有古怪,目前還不能完全肯定什麼。
“這次你倆去上大學,去京城,可是離家遠了……外頭不比家裡,有些事還是要小心著,互相照顧……到了學校,好好學習,咱們村這金鳳凰,可不能落到草窩裡……”
王大爺絮絮叨叨念著,是真把楚雲聲和裴止玉當成小輩在囑咐關心。
今天臨行之際,天還沒亮村長就送來了村裡一些村民送的臘肉、玉米,還有一些吃食。都算不上多值錢,但全是心意。
楚雲聲和裴止玉坐著王大爺的牛車到了縣裡,然後又趕上了縣裡的車,到市裡去坐火車。
兩人都不是第一次出門的人,沒費什麼太大功夫,就乘上了前往京城的列車。
“你給家裡寫的信,該到了吧?”擠到硬座上,楚雲聲邊給裴止玉拿吃的,邊問。
剛拿到通知書的時候,裴止玉就往京城裴家寫了信,告訴家裡這個好消息。不出意外,信早就收到了。
車窗上全是冰凝的霜花,裴止玉靠窗坐著,鼻息間噴出薄薄的白汽,聞言笑了下,打了個手語:“應該到了,我哥在家,肯定會來接我們。”
提到裴昕南,楚雲聲的眉心略微一跳,卻沒說什麼,而是點了點頭,把帶來的飯放在小桌子上打開:“早上沒吃,先吃點兒吧……”
火車站人頭攢動,各地的開學日期似乎都擠在了這兩天。
裴止玉給楚雲聲和自己掰了根玉米,一邊慢慢啃,一邊看著車窗外。
看著看著,楚雲聲發現裴止玉像是看到了什麼驚奇的事,眉頭一皺,向前傾了下身子:“怎麼了?看到什麼?”
裴止玉被叫得回過神,目光微冷地打了個手語:“熟人,池周周。”
火車站看到池周周,這也不算太過意外。
楚雲聲摟住裴止玉的肩,半壓著他湊到窗前望出去,視線逡巡了一圈,果然在站台上看到了老池家那一幫人。
“爸,媽,我這去了又不是不回來了,你們彆哭了,讓人笑話!”
池周周尷尬地被老池家的幾個人哭哭啼啼地拉著,感受到了周圍刺來的許多目光,尤其是那些工裝襯衫看著斯文的人們射來的視線,讓他恨不能立刻甩開自己的父母。
“行了,都彆給周周丟人了!”
池老頭訓斥了一聲,揮開池周周父母,走近了幾步,道:“周周,你也彆怪爺爺狠心,那霍文實在不是個東西,打他一頓都是便宜他了!你也彆心軟,他跑進了後山,這兩天都沒信兒,應該是出事兒了,你也彆掛心……”
池老頭說得認真,也沒注意到在他提到霍文時,池周周臉色一瞬間的僵硬不自然。
“通知書黏上了,但咱也不知道頂用不頂用。你既然非要去京城看看,那就去,萬一成了呢!你這麼大一個人出遠門,路上一定要小心,彆什麼人都信……唉,你這孩子,就是心善……”
池周周被拉著說了半天,直到列車員下來拿著喇叭喊了,才趕緊提著行李上了車。
坐到座位上的那一刻,他終於有了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看著列車緩緩發動,車窗外漸漸遠去的景色,他心頭的陰翳也緩緩消散了一些。不管他在馬鞍村做過什麼,都沒有證據,也都過去了。
另一頭,看了一場媽寶男揮淚離家的大戲之後,楚雲聲和裴止玉也終於收回了關注著池周周的視線。
而列車開後沒多久,楚雲聲的隔壁竟然來了又一個熟人乘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