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鳳樓又看了他一眼,沒拒絕,接過來慢慢吃了。
就算是在兵營呆了半個月,也沒徹底磨掉他骨子裡的那股皇家矜貴,他吃東西的速度快了很多,但卻依舊留意著儀態,不曾粗獷地大口進食。
見他吃完,楚雲聲又將剩下的南瓜遞給他,自己拿起一個隱隱發黑的饅頭。
陸鳳樓卻沒接這半個南瓜,而是偏頭看向楚雲聲,淡淡道:“你在那張紙上簽了字?”
楚雲聲喝了口沒滋沒味的菜湯,沒說話。
陸鳳樓盯著他燈影下晦澀難明的半張臉,陡然鋒銳的目光如利劍一般,從楚雲聲覆著風雪的疲憊的眉眼狠狠刮下,落在他冷峻挺直的鼻梁上,削薄微抿的雙唇上。
“這一點都不像你,老師。”陸鳳樓的語氣很輕,一點都不像他的眼神那般冷厲。
他的音色清冷如玉石相擊,壓低時會帶出一些沙啞和慵懶,尾音不經意地挑起,像是一道鉤子,勾出那麼幾分有些悱惻的甜膩。
楚雲聲覺得這語調分外的熟悉,好像他從前聽過許多遍。
這語調響起時,那人必然離他很近,近到呼吸糾纏,略一張唇就能含到什麼柔軟溫涼。而在這柔軟之中,也必然是飽蘸著隱秘而危險的曖昧。
隻是短短一瞬,楚雲聲的腦海中恍惚閃過了某些碎片。
但來不及細想,陸鳳樓近在咫尺的聲音便又道:“快要除夕了,老師。除夕國宴,老師總不至於還要替朕開宴吧?”
楚雲聲回過神,將手裡的湯遞給陸鳳樓:“過了臘八,送你回宮。”
聞言,陸鳳樓彎起眉眼笑起來,也沒接那湯,反而是略一低頭,就著楚雲聲的手慢慢喝了一口,評價道:“有些冷了。”
楚雲聲沒在意,端起來一飲而儘,看陸鳳樓收拾起食盒要走,便又摸出一塊令牌扔給他:“今夜過來。”
陸鳳樓一怔。
楚雲聲道:“調養的藥喝過了,這些日子該練的也練了,晚上為你拔一拔寒氣。”
若非楚雲聲提起,陸鳳樓都有點忘了這茬兒了。
想到自己的暗疾,他沉思了片刻,將那塊夜間通行的令牌塞到了腰間。
答應給小皇帝治療隱疾這件事,楚雲聲自始至終都未曾忘過。
初時在宮中服用的那些湯藥隻是調養催發之用,算不上真正的治療。楚雲聲為陸鳳樓把過脈,便覺得小皇帝這身子骨委實太弱,所以將他送來兵營,也有磨磨他的體質的打算。
如今時候差不多了,治病的事也不能拖著,楚雲聲定下心來,便又找出前幾日命人打造的一套金針,好好清理了一番。
然後又在帥帳裡多加了幾個炭盆暖爐,熏得帳內熱騰騰的。
熱水也備上了,守衛在帥帳邊的兵將也都被支得遠了些。
半夜陸鳳樓第二次到帥帳,就被這一副紅燭帳暖的場麵給驚住了,他不著痕跡地掃了眼屏風外的浴桶,又將視線落在那張鋪滿了厚實柔軟的墊子皮毛的矮榻上,還沒想好要說什麼,便聽楚雲聲沉聲道:“脫衣裳。”
陸鳳樓驀地回頭:“老師……這是何意?”
這句話方一出口,陸鳳樓就看到了楚雲聲放在一旁小桌上的一套金針並著一壺烈酒,心裡那股莫名驚怒緊繃的情緒倏地一鬆,卻又有點悵然絲絲縷縷湧了上來。
陸鳳樓壓下心頭思緒,語焉不詳道:“朕一直以為對老師了解頗深,卻未曾想到老師醫術竟如此精進,這一套金針朕隻在太醫院老院首那裡見過。沒有點像樣的醫術,怕是用不好。”
“臣用得很好,陛下儘管放心。”
楚雲聲懶得去分辨小皇帝話裡的虛虛實實,過來直接扯開陸鳳樓的棉衣,略一壓他肩頭,便將人按在了榻上。
陸鳳樓動了下,楚雲聲抬手解開了陸鳳樓的發帶,一襲烏黑長發如明麗綢緞,散滿脊背。
陸鳳樓慢慢喘了口氣,說:“帳內熱。”
楚雲聲微垂下眼,看到了陸鳳樓鼻尖的汗珠,下意識便要低頭吻去,直到雙唇將落時才醒過來,一頓,抬手用指腹揩掉了那點汗珠。
“陛下出汗了。”
鼻尖被覆著薄繭的手指擦過,陸鳳樓莫名覺得有些燙。
他微微屏住的呼吸緩過來,正要開口,卻忽然發現楚雲聲竟然不知何時已坐在了一張矮凳上,擒著他的腳腕脫下他的鞋襪,正要將他的腳按進熱氣騰騰的腳盆裡。
“等……”
話音未出口,楚雲聲壓著手裡蒼白細瘦的腳腕就按到了熱水裡。
水波漫過腳背,刹那間就為那隻蒼白到有些泛青的腳染上了一層熏軟的紅。
似乎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溫度燙到了,那幾根圓潤白皙的腳趾難耐地蜷縮起來,腳背繃得很緊,骨感明顯。
楚雲聲抬眼看向坐在榻上的陸鳳樓。
腳心的溫度霸道地驅散了身體裡的寒意,讓陸鳳樓不自覺地挺直了腰背,手指收縮,抓緊了榻上軟軟的兔毛。
“老師……這是做什麼?”他的嗓子似乎都被這熱氣熏染了,有點啞。
這話出口,陸鳳樓有點恍然。
似乎自從楚雲聲此次出征歸來後,他便常常會問出這句話。因為像是隔了一層更濃重的霧,他有些看不清他這位慣來狂妄冷傲的老師了。
楚雲聲又把陸鳳樓另一隻腳按進熱水裡,道:“先泡著,驅寒。”
說著,楚雲聲起身又洗了洗手,挽好袖子,才從烈酒中取出泡好的金針,抬手按住了陸鳳樓的腰側,將僅著一身中衣的小皇帝半攬在懷裡,手指利落地挑開了小皇帝的褲帶。
陸鳳樓胸膛一震,猛地壓住了楚雲聲的手,一雙桃花眼在晃動的燭火下淬出搖曳的光影:“老師,這針……是要紮在哪裡?”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