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就知道小吸血鬼是個黑心的,但季酒寧這麼早便在他麵前暴露出這一麵的端倪,還是讓楚雲聲有點驚訝。
這就像是一隻剛剛來到全新領地的小野貓,一步一步試探著侵入,時不時裝乖或呲牙,麻痹著領地原本的主人。等到他完成侵占,或領地的主人將他徹底征服,他才會剝掉那些溫順與凶狠的麵具,軟著爪子亮出漂亮的白肚皮。
楚雲聲享受這種互相角力與試探的過程,也期待小野貓將爪子交到自己手裡的時刻。
所以他教導季酒寧,卻不會試圖去同化或改變他。
甚至在為秦岩設計量身定製的圈套時,他還著重參考了季酒寧的意見。
畢竟季酒寧認識秦岩十幾年,對秦岩某些細節方麵的了解應該會比隻見了一麵、擁有比較片麵的劇情記憶的楚雲聲要多。
季酒寧對這事熱情度也很高,和楚雲聲在地下黑市研究了很久,過了午夜才稍稍冷靜下來,由楚雲聲喂了最後一次血,乖乖窩在懷裡回了莊園。
在楚雲聲發出邀請後的第二天下午,秦岩就搬進了地下城堡。
不出楚雲聲所料,秦岩果然沒有帶著洛淼一起來。
“大人,秦岩拒絕了我們為他準備的助手,報了一些材料和藥劑,把自己關在實驗室裡埋頭研究,不允許任何人進入。我們注意到他設置了一些小機關,沒有貿然進去。不過每隔三天,他就會在晚上離開一次地下城堡,第二天天亮才會回來,據說是回家了。”
幾天後,地下城堡的管事來到莊園,站在門外一邊聽著臥室裡頭古怪的動靜,一邊彙報著近幾天的情況。
“但我們負責守在黑診所的人可以確認,秦岩並沒有回去過。銀冠騎士團跟蹤的騎士稱,秦岩在離開地下城堡後多次變裝,改換路線,繞著白荊花城兜圈子,我們無能,幾次跟蹤都是以失敗告終,還請大人責罰。”
門內激烈的鎖鏈撞擊聲戛然一停。
一道腳步聲靠近門邊。
管事小心翼翼抬起頭,看到緊閉的臥室門裂開了一道縫隙。
淡淡的血腥氣和濃鬱的藥味溢出來,一隻沾著點血的手將一張白荊花城的地圖遞出來。
汗濕的發絲貼著冷峻的側臉,略有些嘶啞的低冷聲音傳出:“找幾個手腳乾淨的私家偵探和賞金獵人,專門去監視這幾個地方。看到秦岩或照片上的人,不要妄動,立刻!刻過來通知。”
“是,大人。”
管事雙手接過地圖,發現地圖上有幾個地方被畫了紅圈。
即便看到楚雲聲手上的血都染紅了地圖的邊角,管事也不敢去詢問關心,表露出對門內的一切的絲毫探究。
他耳朵很尖地聽到裡麵似乎有微弱的哽咽聲,繚亂的光影晃動,像是還有其他東西存在。
早知道子爵大人行事殘忍,愛好血腥,他生怕看了不該看的,一時背心冒汗,隻深深低著頭,等門縫重新合攏了,才敢舒出口氣,一刻不想多留地轉身就走,連管家費南盛情留飯的邀請都拒絕了。
管事一番激烈腦補之後,同情道:“唉,近身伺候大人,你們也不容易。”
費南:“……”
最近大人沉迷科學研究,連門都不出,他們除了閒得蛋疼講八卦怕被抓以外,好像沒什麼不容易吧。
沉迷研究的楚雲聲並不知道他血腥殘忍的形象又多了一點新傳聞。
他最近的日子過得無比規律。
上午根據趙沛安送來的幾份獵人和吸血鬼的血液改造銀子彈,下午和季酒寧鬥智鬥勇,一邊安撫一邊抽血用藥。
楚雲聲還記著秦岩說過的喂血的認主影響,所以打算加快治療季酒寧的進度,爭取在一個月內就讓他大部分時間能處於清醒狀態,避免喂食血液的副作用產生。
擁有一個龐大地下黑市的好處就是,材料和藥劑都應有儘有,可以供他大肆揮霍。但也是時代和技術所限,他的實驗計劃觸及到這麼奇幻的領域,進展算不上快。
另外,也是季酒寧的反抗委實激烈。
第一天開始實驗的時候,就差點發生慘案,弄得半張床都是血。等季酒寧清醒過來後看到楚雲聲身上的傷,主動提出注射鎮靜劑,才讓實驗不至於崩在開頭。
不過即便注射了鎮靜劑,也隻是讓季酒寧稍稍安分而已,他早就對鎮靜劑形成了抗藥性。
等鎮靜劑效果過去後,他的不良反應也格外劇烈,會在瘋症發作時疼痛翻倍。
楚雲聲為了安撫他,不得不把兩次喂血中的第二次改在實驗後,並且允許季酒寧解開口枷,咬他的脖子。
季酒寧被深黑的皮繩捆著,蒼白的身體上浴袍散亂,綻著朵朵血花。
他埋首在楚雲聲的頸側,小聲嗚咽著享受甘美的血液。
!吞咽的快感如潮水般一衝刷著他的身軀,令他不自覺地顫抖著,試圖將自己催情的津液灌注回去,完完整整地將這個人類侵占。
但楚雲聲像是能察覺到他下意識的企圖,總是會恰到好處地碾住他的喉結,將他放開。
楚雲聲完全不想為季酒寧的治療再增添一層阻礙,畢竟津液催情又是另一個全新的研究方向了,不僅耗時耗力,還相當傷腎。
與季酒寧的治療進度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無比順利且快速的銀子彈和槍械改造。
而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趙沛安副會長,也不得不瞞著頂頭上司,悄悄答應了楚雲聲針對秦岩和洛淼的抓捕計劃。
時間飛逝。
又一周後,霧氣濃鬱的月圓之夜。
夜色籠罩下的勇者酒館人聲鼎沸,一道裹著黑色風衣的身影從酒館後門閃了出來。
後門處倒了一地的酒瓶中,一名醉漢悄無聲息地睜開眼,朝著那道身影離開的方向掃了眼。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不見,醉漢才站起身,從懷裡摸出一份地圖來瞅了瞅,朝相反的方向搖搖晃晃地走去。
“半個月,已經排查了二十三個地點,這是最後一個了,嘿,今晚……”
裝作醉漢的賞金獵人吐著酒氣,握緊了褲兜內的槍。
他又繞過幾條街。
等到兩個小時後,這位賞金獵人通過另一條通道出現在地下黑市時,渾身已經沒有了半分酒氣,衣著裝扮也從一個狼狽肮臟的醉漢變成了風度翩翩的紳士。
賞金獵人戴上一張綠色的惡鬼麵具,行走在地下黑市的人潮中,選了一個販賣情報的店鋪走了進去。
店鋪是餐館模樣,裡麵坐著幾桌人。
賞金獵人靠窗坐下,略一抬頭,就能角度恰好地望見另一家偏僻店鋪的後門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