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覺夏怔了一秒。
明明上一刻還在頭腦風暴,在盤算著麵前這兩個人的底牌和自己的勝率,可一聽到裴聽頌的話,他高速運轉的大腦就出了故障。
他總是因為裴聽頌而失靈。
“啪——啪——”鼓掌的聲音打斷了方覺夏的思緒。
隻見站在一旁的夏習清放下手,感歎道,“你們男團都這麼會玩的嗎?”
裴聽頌直白道,“那還是不如您會玩兒。”
他的話令方覺夏的思維係統重新運轉。沒有錯,裴聽頌隻不過是在玩遊戲,他說話一向充滿迷惑性,事實上和夏習清沒什麼兩樣。
喜歡看稚楚寫的《營業悖論[娛樂圈]》嗎?那就記住舊時光文學的域名
不,他可能還帶有營業的成分。
看似情真意切,實則半個字也不可信。
“我的騎士……”方覺夏撇開臉,低頭拿起桌子上那份被他故意扔下的預約單,嘴角揚起,“你這話說得,好像我就是那個需要黑騎士保護的killer一樣。”
言畢他抬起頭,用身為愛豆最基本也是最擅長的表情管理掩飾自己剛才的短暫慌張,望向裴聽頌的眼神中是質疑和判斷,“和習清哥一樣,我不太相信你這個騎士的身份。儘管他的話我也不敢隨便相信。”
“很顯然,現在讓你們說邏輯也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也沒有什麼行為或者發言可以驗證你們的邏輯,除非你們報出自己的陣營,其他的說什麼都站不住腳。”
很明顯的,夏習清沒有選擇直接報出他的陣營。
聽罷他的話,裴聽頌並沒有繼續孩子氣的反駁或是爭取,反而對於方覺夏突如其來的詰問處之泰然,“你不相信我沒關係,反正這個時候誰說的話都不知真假,但是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
方覺夏的臉上仍舊維持著淡淡的笑,語氣平靜,“是你先主動的。”
無論是夏習清還是裴聽頌,這兩個假騎士互跳看起來是和對方在爭,事實上,他們更多的是在對方覺夏旁敲側擊。
說罷他低頭看著預約單,第二行就寫著早早的名字,“這才兩間密室,就出現了兩個騎士,這其中是不是真的有killer在攪混水,誰都沒辦法斷定。看樣子你們都想拉我的票,反而讓我不敢輕舉妄動了。”
方覺夏的立場說清楚。夏習清反而笑起來,仿佛攪毀他們之間的盟約就已經是相當大的收獲似的,“你說的有道理。”他兩手插兜,一臉輕鬆,“先搞明白劇情,或者先逃出去,我們這才三個人就鬥成這樣,沒必要。離第一輪投票應該還有段時間,到時候大家再慢慢聊。”
裴聽頌的眼睛微微眯起,“那習清哥,你剛才在那間密室裡,應該也找到了有關劇情的線索吧。”
到了這個地步,彼此也清楚誰都不是省油的燈,藏著掖著反而惹人懷疑。夏習清大方地抽出自己塞在他校服褲子口袋的一個小冊子,“其實我之前就想給你們看,”他給了裴聽頌一個眼神,“隻不過他為了救你,把注意力都放在解謎上,就給忘了。”
他將手裡的冊子遞出去,“這是一份病曆,上麵的名字和我胸口這胸牌上的一樣,都是早早,聽起來像是小名,或者是假名。”
方覺夏接過病曆翻開,裡麵記錄的都是有關心理疾病的症狀。
[姓名:早早性彆:女年齡:17歲]
裴聽頌首先發現了亮點,“哎,這上麵寫的性彆可是女生。”
夏習清瞅了一眼,“是嗎?沒注意,大概是覺得我長得不錯讓我反串?沒準兒是編劇家屬出的餿主意。”
方覺夏的注意力放在病曆上,輕聲念出聲,“患者因情緒低落、長期失眠焦慮、精神衰弱、懼怕社交和身體接觸於2月10日確診為抑鬱症,目前正在服用……”
才聽了個開頭,裴聽頌就撇撇嘴,“人設和本人一點也不像。”
夏習清笑道,“我就特彆適合這種慘兮兮的人設。”
“這張預約單上的時間是3月2日,也就是說,早早可能是來找……”方覺夏看了一眼裴聽頌,他默契地接了話,“田醫生。”
“對,來找田醫生複診,或者是其他的什麼心理治療。”方覺夏又看向夏習清,“習清哥,我們可以去你的房間看看嗎?”
“當然。這個房間可能可以提供早早的劇情線索。”夏習清轉身領著他們過去,“我一開始的時候還挺奇怪,這個房間的裝飾挺少的,和第一季不太一樣,看起來有點偷工減料。”
的確,正如夏習清所言,這個房間意外的簡單,可以稱得上陳設的也就是一張沙發,一個小茶幾。茶幾上擺著一部座機電話和一個關於心理健康的手冊,還有一副被取下來放在沙發上的油畫。
見方覺夏低頭看畫,夏習清順口科普,“這是梵高的《花園》,我為了解謎把他取下來了。”
“梵高……”裴聽頌順勢坐到沙發上,瞟了一眼這個房間的壁紙,和外麵的藍色牆紙不一樣,這裡是粉紅色的。
方覺夏仔仔細細地觀察著這個房間,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我一開始還以為和第一季一樣,每個房間都是還原玩家角色的設定,是他們自己居住生活的房間。但現在看好像不是。”
聽見他說的,夏習清從沙發邊提起一個書包,將裡麵的東西都抖落到茶幾上,“如果你是想看玩家設定,這應該就是節目組準備的道具。”
茶幾上是三兩枝畫筆,一盒新買的還沒有開封的顏料,高中課本和一張美術培訓機構的宣傳單。方覺夏蹲在茶幾邊,下意識開始整理這些道具,把它們都擺放得整整齊齊,然後一個個查看。
裴聽頌大概翻看了一下,猜測道,“所以這個角色是一個17歲學美術的女高中生,患有抑鬱症,來田醫生的診所就醫。”
“不光這樣,你們看這個。”夏習清翻開課本,裡麵有一張撕碎之後又被他粘起來的遺書。
方覺夏瞄了一眼,的確是女孩子的字跡,清秀乾淨,但卻被撕成粉碎。
夏習清拿起遺書念起來,“當你們看到這封遺書的時候,我可能已經永遠地離開人世了。我嘗試過去愛這個世界,但這個世界卻沒有給予我一絲溫暖。我知道,那些曾經傷害過我的人不會因為我的離開而改變,他們依舊會去傷害更多的孩子。用暴力撕扯我們的身體,用權威碾碎我們的童年。但至少在這最後的時刻,我必須站出來揭露……”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本來還在翻看美術培訓小冊子的裴聽頌抬起頭,“怎麼了?”
“沒了。”夏習清將遺書放下,“寫到這兒就沒繼續寫了,我看到的時候已經是一大堆的碎片,拚出來是完整的一張紙,但遺書不完整。”
裴聽頌確認了一眼,的確是沒有寫完,“會不會是這樣?這個女孩之前想過自殺,所以提前撰寫了遺書,但是後來又有了彆的想法,後悔了,所以撕掉了遺書。”
“這個邏輯盤得通。”夏習清放下遺書,“我在想,她遺書裡提到了‘傷害她的人’,還有‘撕扯身體’、‘碾碎童年’,這些話估計是暗示著她童年時期收到過傷害。那麼這些玩家之中,會不會有人扮演的是傷害她的角色?”
夏習清的思路也提示了方覺夏。過去的《逃出生天》裡,killer往往是和劇情中的謀殺者或加害者對應的,順著這條線,或許可以找到真正的killer。
找到了暗示角色身份的工具,那這間密室呢?是不是也有什麼隱喻。
方覺夏環顧四周,發現這間房甚至連一張床都沒有。
“習清哥……”
裴聽頌坐在一邊,聽到方覺夏下意識就去叫夏習清的名字,還一口一個哥哥叫得親熱,全然不是麵對自己的時候那副冷淡模樣,他心裡有點不是滋味。明明這些事也可以和他討論,方覺夏卻偏偏跳過他。
他也形容不出這是一種什麼感覺,他隻覺得有些煩躁。
方覺夏依舊是對著夏習清發問,“之前逃生的很多房間都是臥室,或者書房,你覺得這個房間像什麼?”
夏習清聽他的語氣,察覺出什麼。他仔細打量,又從連接著就診室的門望過去,忽然間想到了什麼,“你想說,這裡是候診室?”
“對。”方覺夏連連點頭,“隻是一個猜想。”他手拿著預約單,指了一下裴聽頌,“小裴是心理醫生田醫生,你是放棄了自殺念頭之後前來複診的病人早早,至於你為什麼在候診室……”
裴聽頌接道,“因為現在就診的人是你。”他念出了預約單上的第一個人名,“言老師。”
方覺夏點頭,這就是為什麼他們剛才點擊那扇門山的顯示屏時,提示音會是您的就診時間尚未結束,請勿離開。
“弄明白了。”夏習清笑了起來,“所以說,剩下的玩家應該都在這個單子上。”他依次念出來,“言老師,早早,小西,Zoe。也就是說這次的玩家一共有五個。一個心理醫生,四個病人。就診的言老師和心理醫生一起困在診室,剩下的三人分開在不同的候診室。”
“應該是這樣沒錯。”方覺夏站了起來。
裴聽頌仰頭靠在沙發上,“可我們現在困在這裡,就算是摸清楚了這些東西也沒什麼用,還是先想想怎麼出去吧。”
“要不這樣,小裴先在沙發上休息一下。”夏習清朝著方覺夏眨了眨眼,“我和小正經先去找找怎麼開鎖?”
裴聽頌一下子又坐直了身子,像隻豎了毛的小狗,“那不行,萬一你們出去把我關在裡麵怎麼辦?”
夏習清微笑,“我們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兒呢?”
“得了吧,習清哥。”裴聽頌扯了扯嘴角,“你們第一季的時候就這麼做過,還是對我們師兄做的。”
方覺夏沒有在意兩人的互杠,一門心思想著剛剛夏習清說的出去的事,自己小聲地自言自語,他每次認真思考的時候就會這樣,“那個門上沒有鎖,而且剛剛也提示說,我的就診時間沒有結束,不能出去……”
等一下。
就診時間沒結束,候診的人在隔壁等候。
他忽然間想到了什麼,正想站起來,可腿都蹲麻了,一下子有點腿軟,沒控製住往沙發那兒歪,差一點歪倒在裴聽頌身上。裴聽頌忙扶助他,把他拽到自己旁邊坐好,嘴裡也不饒人,“你也太容易腿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