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聽頌點點頭,“明天錄完節目我再走,應該幾天就處理好了。”他摸了摸方覺夏的頭,“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他是想見見裴聽頌長大的地方,但不是這樣的契機。他需要給裴聽頌一個自處的空間,而不是因為惦記他而無法好好處理自己家族的事務和糾紛。
“下次。”方覺夏對他露出一個微笑,“我想在你毫無負擔的時候去,就像你做夢夢到的那樣。”
雖然已經見不到那個老人,但至少也不是在狼狽的時候。
裴聽頌歪著腦袋想了想,嘴角勾起,“那方老師會帶我回廣州嗎?”
方覺夏沒有說話,對著他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裴聽頌卻沒有直接伸出自己的手指去勾,而是看了一眼背後,然後牽過來,在他的小拇指上吻了吻。
“剛剛就想親。”他壓低聲音小聲說,然後才勾住他的手指,達成協定。
綜藝錄完的當天晚上,裴聽頌就離開了,私人行程,方覺夏不方便送他,隻在他走之前把《浪漫主義的根源》又還給他,讓他在飛機上無聊的時候看一看。
他不知道裴聽頌是不是會看到他偷偷寫上去的批注,但這種感覺很好,他好像在和過去的裴聽頌跨服聊天,有種發掘彩蛋的驚喜。
以前還沒有和裴聽頌正式營業的時候,除了必須一起完成的工作,其他時間幾乎看不到他,也不覺得有什麼,每天的日子都是照過。每一天的時間也都很客觀地在流逝。
後來裴聽頌搬回來,他們幾乎天天在一起,和所有的成員一起。現在,裴聽頌剛離開沒有幾天,方覺夏就覺得難捱。想聯係他,也想知道他在大洋彼岸的狀況,有沒有被人為難,有沒有好好吃飯。
裴聽頌這樣的人會被誰為難呢,他的擔心真有點多餘。
後來仔細想想,哪有那麼多有的沒的,明明就是想他。
時差很大,但裴聽頌早晚都會給他打電話,多數時候方覺夏都在被子裡,要麼還沒起,要麼沒睡,聽裴聽頌說一會兒話,最後的結果不是更起不來,就是更睡不著。
為了讓自己充實一點,方覺夏又恢複了練習狂魔的節奏,每天練習舞蹈、學習聲樂和創作。這天他來的時候,練習室有兩個練習生正在跳舞,他們有點怕他,一見到方覺夏就挪到一邊去。
我有這麼可怕嗎?方覺夏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日常過於冷淡,順便也看了看小練習生跳舞。一個小孩倒在地上做起身動作,好幾次都起不來。
“你這裡沒發力。”方覺夏走上前去,親自教他,“核心要繃緊,這裡鬆垮了就起不來了。”
小練習生有些受寵若驚,沒想到現在公司大紅的前輩居然這麼平易近人,明明都很少笑。
方覺夏在練習生時期太刻苦,很多錯誤他都犯過,都總結過經驗,所以教起彆人也更有經驗。
“對,你要練一練控製力。否則定點會不好看的。”
“很好,這個轉身比剛剛穩。”
幾個人不知不覺就在練習室裡度過了一晚上,已經很晚了,兩個小孩想請方覺夏吃東西,但被他拒絕了,“怎麼能讓你們請客。”
路上已經沒什麼人了,看著兩個小孩子相伴離開公司樓下,方覺夏也轉頭去地下停車場,準備開車回宿舍。
停車場光線不算明亮,慘淡的白光直直地打在灰色的水泥地板上,一切安靜得死氣沉沉。方覺夏眯著眼往自己車的方向走,夜盲太影響視物,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己的車,正準備打開車門的時候,忽然間聽見了腳步聲。
那種久違的被跟蹤的感覺再次出現。
他的心一下子提起來,隻是哪怕他已經如此敏感了,但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被已經一個人從背後狠狠撞到了牆壁上,後腰很痛,額頭直接撞上白牆,一瞬間頭昏眼花,腦子昏沉。
這不可能是私生。
方覺夏手撐著地麵,疼得眉頭緊皺。就這麼一刹那,他隱約看見牆壁上的影子,是人影,手裡握著一根細長的東西,眼看就要向他敲來。方覺夏機敏地朝一邊閃避,本能令他動作加快,轉了過來。
當的一聲,一根鋼棍掉在地上,滾落到他的腳邊。
令他意外的是,這後麵竟然又冒出來一個身材高大的人,動作乾脆利落地把剛剛從背後襲擊他、甚至準備用鋼棍敲暈他的人製服,壓在車上。
“方先生你好,以免引起誤會,我先向您說明。”身材高大的男人先開口,“我是裴少爺安排在您身邊的保鏢,也是受他委托,調查您被跟蹤一事的人。”
聽到裴聽頌的名字,方覺夏才終於鬆了口氣。他喉嚨乾啞,冒著一絲血腥氣。
“這個人跟蹤了您很久,剛才一直徘徊在您的車邊,終於被捉到,還是讓你受了點傷,非常抱歉。”
方覺夏扶著自己的後背,艱難地站起來,“沒事。”
幸好裴聽頌找人跟著他,不然他都不敢想象這之後的事,可他想不到會有什麼人這麼惡毒。
“您看看,這個人您認識嗎?”說著,私人保鏢反絞住歹徒的雙臂,拽過來麵對方覺夏。
方覺夏視力不佳,所以試圖再靠近一點,邁出了一步。
“鬆開我!”
可聽到這個聲音,他的腳步就頓住。整個人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也看清了這人的臉,老了很多,瘦得脫相,但他還是認得出來。
“我叫你鬆開我你聽不懂人話嗎?我是他爸!你看他敢不敢動我!”
方覺夏一輩子也忘不了,這個人是如何指著他的臉,他臉上的胎記。
言之鑿鑿地說,你是個天生的失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