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玩夠了,太陽也玩夠了,拖著最後的光暈躲進遠山的棱角間,晚秋的日頭很短,天黑得快,風也涼,晚上泡溫泉再好不過。騎馬場摸爬滾打一下午,方覺夏不想這樣去泡湯,於是大家商量著先回去衝個澡再去泡溫泉。
六個人的住所挨在一塊,但院落有彆,中間又夾著些幽徑小道,也有些距離。大家吵吵鬨鬨地進來,一個一個鑽進自己的房子裡,方覺夏的房子在最裡麵,靠著一片湖,揮彆其他人,就剩下他自己,周圍一下子變得很靜。
他目的性強,都沒有看看自己的臥室是什麼樣,直接進了浴室,動作即便迅速,可以趕不上黃昏落幕的倉皇。關上淋浴,窗外已是一片漆黑。
淅瀝水聲方止,外頭便傳來敲門聲。方覺夏光腳站在黑色瓷磚上,抽了搭在架子上的浴衣往身上披。打開浴室門,方覺夏踩了雙拖鞋,裹緊浴衣沿著依傍私泉的長廊走過去。廊簷吊著小橋的燈籠,勉強可以視物。踏著銀杏葉走到入口,開了門。
站在木門外的除了裴聽頌再無其他,一身墨色浴衣,吹到半乾的頭發鬆散隨意,和門外的銀杏一襯,有種介於少年和成熟男人的奇妙氛圍。
方覺夏沒說話,似乎也不意外,隻抬手將濕發往後撩去,露出光潔雪白的前額。
他漂亮得讓裴聽頌移不開眼。月白色浴衣鬆鬆垮垮罩在身上,露出一段修長雪白的脖頸,唇角揚起的弧度很細微,濕發的末端蓄好的一滴水,落在他肩頭,洇開小小的陰影。
燈籠紙攏不住的輝光落在方覺夏身上,清冷疏離的一雙眼裡藏著不易察覺的溫柔,比月下將開未開的桔梗還美。
看這一幕,裴聽頌心都為之一顫,心念著這麼美的畫麵,隻怕自己要記一輩子。
“想你了。”裴聽頌上前一步,想要摟他。可方覺夏卻後退一步,腳踩在一處枯枝上,發出清脆聲響。
“彆在外麵。”方覺夏輕聲說。
這其實並沒有什麼暗示意味,隻是他擔心擁抱叫人看見。可對裴聽頌來說,這四個字簡直像某種變了意味的邀請,他握住方覺夏的手腕,扯著他一路走回木質長廊,伸手一推,將方覺夏自己都未曾進入的房門打開。
房間被夜色浸泡得寧靜,又被裴聽頌的衝撞攪起漣漪。方覺夏的視野裡一片黑暗,隻有牽著手腕的那隻手帶給他唯一的指引。
“開燈,裴聽頌。”
“不開。”裴聽頌將他摟在懷裡,緊緊摟著,單薄的浴衣下兩副身軀終於貼上彼此。
看不見,但臉頰被捧起,溫熱的唇貼上來,緊接著是可以將他拽入深淵的吻。
“唔……”
柔軟脆弱的口腔內壁被肆虐,舌尖撩撥齒背,方覺夏最怕突然的吻,勾走魂魄隻一瞬間的事。破關直入的當下雙腿就發了軟,變成綿綿長柳,直要墮入池中。裴聽頌一步步迫著他,在無法抗拒的吻裡走向房間深處。
巨大的落地窗灑下清輝,儘數籠在方覺夏身上,誰也看不到,就連方覺夏自己都看不見此刻他有多漂亮,隻映在裴聽頌眼裡。
他生了張隻可遠觀的皮囊,不宜冒犯,越是如此,裴聽頌越是要冒犯,要褻玩。
吻愈發深入,方覺夏什麼都看不見,隻能承受,空蕩蕩的房間令他沒有安全感。一麵吻一麵向後退,感覺背後靠上什麼,恍惚間有了一絲依靠,可這依靠實在脆弱,隻是一麵屏風,隻一靠,便堪堪向後倒去。
舌尖交錯,足尖交疊,荷爾蒙在黑暗裡起舞。**是無形的病,侵入一副軀體的媒介隻需要一個吻。
敏感的聽覺捕捉到水聲,像指尖一次次戳破熟爛蜜桃的聲響。方覺夏已經顧不上呼吸和心跳,仰著頭被他扶住,就在理智快要破碎的時候,他忽然間聽到外麵的聲音,是淩一和路遠。
“覺夏這個院子好好看哦。”
“不都差不多嗎?”路遠看不出什麼區彆,“我餓了,一會兒咱們能邊泡邊吃嗎?”
“可以的吧。”淩一走上長廊,喊了一聲覺夏,又覺得怪怪的,“怎麼不開燈呢?”
“對啊。”路遠也覺得奇怪,“這麼黑看得見嗎?”房門沒鎖,路遠推開,屋子裡也是一片漆黑,淩一摸到門口的燈,啪的一聲打開,偌大的房間空無一人。
“真的不在欸。”淩一的注意力被落地窗吸引,“哇,這個房間的景觀也太好了,一整麵都是湖景啊。”
“果然應該抽簽的。”路遠有些後悔。一眼掃過去,看到歪倒的屏風,於是超那頭走過去,想順個便扶起來。
腳步聲靠近,距離屏風隻有幾步路的衣櫃裡,方覺夏躲在裡麵,心跳得飛快。
“這個屏風怎麼倒了。”隔著薄薄的衣櫃木板,隊友的聲音就像是踩在他心上一樣,仿佛下一刻他們就會拉開櫃門,像當初直播那天一樣,隻是這次和捉奸也沒什麼兩樣。
裴聽頌享受起這種刺激感,想吻他,可方覺夏捂住自己的嘴,怎樣都不鬆手。裴聽頌隻好細細吻他手背,舌尖描摹指縫的形狀。
“覺夏的床和我的也不一樣,我要試試。”
“你彆給他弄亂了。”
方覺夏此刻根本顧不上自己的床,無法和他接吻的裴聽頌尋起了新樂趣,低頭含住他的耳垂。軟糯的一小點幾乎可以抿化。深重的呼吸聲在耳邊擴散開,讓方覺夏越來越害怕。他們是不是能聽見,聽見了怎麼辦。
“他手機都沒拿欸,在床上。”
“誰泡溫泉拿手機啊,就你這樣。”
可他沒辦法推開裴聽頌,掙紮會帶來更多的聲響。他隻能祈禱隊友儘快離開,放過這一個小小的房間。裴聽頌似乎是吃準了他沒辦法反抗,便愈發大膽起來,沿著側頸落下無聲的吻。手指纏住係帶,拆最心儀的禮物必要慢條斯理。
昏茫的視野裡,方覺夏極度敏感,他隻能用儘全身力氣,讓自己不要發出聲音。
裴聽頌能感覺到他的害怕,他渾身的肌肉都是繃緊的,這很有趣,所以他壞心眼地咬了一下,隻聽見方覺夏發出很細微的一聲嚶嚀,像跌出巢穴的雛鳥,無助又可憐。
方覺夏知道自己發出聲音了,他太害怕了,自己現在這副狼狽的樣子要怎麼收場,他還沒想好要這樣麵對隊友們。但他不知道的是,這樣小的聲音早就埋沒在淩一和路遠的聊天聲中。他不知道自己沒有暴露,隻能求著裴聽頌不要繼續,手抓著他的手臂,淒然搖頭。
裴聽頌終於如願以償吻到他,舌尖掃過光潔齒列追他膽怯的舌,像是生怕他們的偷情不能被發現,隔著不隔音的木板,限製的聲音令他快感更重。舌頭熱烈洶湧地撞著,他甚至不敢吞咽,吞咽也會發出聲音,隻能任其流淌,淹沒全身。
方覺夏原以為自己是很能忍耐的人,卻也從沒有這樣忍耐過,仿佛他們不是接吻,是鈍刀子磨著病變發癢的皮肉,又快活,又煎熬。
(贈送幾千字)
躲藏在隊友的眼皮下偷吻,比攤開一切白日宣淫還要令他膽顫。
裴聽頌給了他太多戒不掉的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