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四姐夫站在大鐵門外,看著頭也不回離開的慕爸爸,扒著鐵門喊了好幾聲,最終無奈地走到一旁,給柳尚林打電話:“我現在在慕家門口,紅包慕家不收。”
柳尚林正堵在高速上,心煩氣躁:“你進去把紅包扔桌上就走,他們還能攔著你不成?”
“我扔了,你老丈人直接把我趕出來了,我有什麼辦法?”
柳尚林將公司的事情處理好已經中午十一點了,從公司出發,經過繞城公路,因為是年底,回家的人特彆多,整個繞城公路堵的跟蝸牛似的,到現在還堵在繞城公路上呢。
本來就堵了一肚子火,聽到柳四姐夫的話更是火大:“你不會用點方法嗎?這麼點事情都辦不好,你說你有什麼用!”
饒是柳四姐夫脾氣再好,聽到他的話也不禁沉了臉色。
柳尚林還要用到他,緩了緩語氣說:“行了,我知道了,我已經上高速了,大概下午能到,我自己去吧。”
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柳四姐夫一大早過來,早上早飯都沒吃,就在慕爸爸那裡吃了一肚子灰,現在又在小舅子這裡吃了一肚子氣,臉色很是難看的回去。
柳四姐看到他回來,正在家裡看電視呢:“回來了?事情辦好了嗎?”
“被趕出來了,之前打到人家家裡去了,現在去討好,彆說慕家,就是我我都不會同意。”柳四姐夫沒好氣地說。
“不就是個大學生嘛?天下大學生多的是,她拿喬什麼拿喬?都是個二手貨了,除了我們尚林還有誰會要她?她以為她多金貴?我們尚林好歹開了公司,靠自己的能力買了車,配的起她了,現在多少大學生畢業後拿個三千工資,被人使喚的跟狗一樣。”柳四姐一邊剝著蘆柑一邊冷著臉說。
柳四姐夫沒好氣說:“那你叫你兄弟去找彆人吧,反正這事我是辦不了了,我到現在飯都沒吃。”
他摸摸自己的微微發疼的胃,起身去廚房。
柳四姐立刻乖覺地起身去廚房給他熱飯菜。
*
席瑞安不知道慕清昨天說的今天就回H市是不是真的,從早上起床開始,就一直在看時間,以往從不覺得時間如此漫長,現在卻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數著過。
終於到了十點整,他估摸著她已經醒了,發信息問她:“醒了嗎?今天還回來嗎?”
慕清今天早早被表弟說柳家來人了,早就嚇醒了,心裡正在想對策呢,看到席瑞安的信息馬上回道:“回的回的,今天就回。”
隔了好長時間,席瑞安的下一句話才發了過來:“你發個定位過來,我來接你。”
發完之後,他就緊緊地捏著手機,仰頭閉上了眼睛。
他知道自己的狀態不對,應該克製,可心底卻有一個聲音一直在說服自己:“你隻是看她是個孕婦不方便,才會想去接她。”
可他又十分清楚,不是這樣的。
如果還是以前的他,他會毫不猶豫,立刻熱情似火的去追逐自己想追的女生,不會生出半點怯意,可如今……
他站在鏡子前,看著鏡中的自己,連他自己都不願意照鏡子看鏡中的自己,慕清她年輕、漂亮、活潑,性格獨立堅強,即使是在他未毀容前,這樣的女孩都是女神般的存在。
她不可能看上他。
不可能。
這個聲音像是要摧毀他心底萌生的一切奢望,以摧枯拉朽之勢摧毀著他心底如燭火飄搖的勇氣。
他忽然生出一股想要將麵前鏡子砸了的衝動,心底莫名的焦躁……和悲涼。
在等待慕清回複消息的這段時間,他就像在等待審判官的判刑一樣,心底是從未有過的忐忑和焦躁。
一方麵他知道,他不應該放任自己的心動,應該及時阻止,一方麵卻克製不住的想要聽到她的聲音,知道她的消息,想要看到他。
他突然扔下了手機,大步走出房間,走到到陽台上打開封閉的玻璃窗戶,眺望遠方。
冬日的冷風透過窗戶吹拂在衣著單薄的身上,飄進來幾朵細碎的雪花,好半響,心頭那股狂風暴雨似的燥意才終於平複下來。
他雙手搭在窗台的玻璃護欄上,將頭頹然地靠在手臂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對她心動,還是太長時間一個人,想要有個伴。
在他獨自一人灰暗沒有色彩的時間裡,慕清的出現,就像一道粲然的豔陽,將他從晦暗陰霾的世界拉了出來,變得正常。
好半響,他才轉身回了房間,慕清的信息已經回了過來:“你要來接我?今天下雪了,高速上會很堵吧?你真的要來嗎?”
慕清知道他平時除了上課,已經好久沒有出門散心了,難得他有想要出來的想法,她覺得她還是要給予鼓勵。
“我一會兒要跟我哥去接我嫂子,接完嫂子直接去酒店了,到時候估計會直接從酒店走,我就是給你定位你也接不到我。”
見他一直沒有回複,怕他多想,又回道:“你在家宅了這麼久,出來散散心也好,要不是我哥結婚家裡很忙,肯定邀請你來我們家玩,我爸特意買了好幾隻土雞回來,我正在吃雞湯麵呢。”
哢嚓,發了張雞湯麵照片過去,然後又發了定位。
“你要是想來就來吧,不過我可能沒時間招待你,而且我下午就要回H市。”她以為他是一個人待著悶了想出來散心,卻不知道找誰,畢竟自他毀容之後……
而她每天看慣了他那張鬼臉,他給她看也無所謂了。
而且她是個孕婦,和他說過,這輩子要是遇不到真愛就不打算結婚了,兩個人就像兩條不會相交的平行線,相處起來比男人還要安全。
她卻不知道,席瑞安在打開手機後,看她一條一條又一條追發過來的微信,之前還晦澀不安的臉上,此刻如雨過天晴般露出了多麼愉悅的笑容。
在確定了自己內心的想法後,他立刻給她回了信息:“酒店名字給我,下午就到。”
他並不是個會顧影自憐自怨自艾的人,遇到問題想的都是如何去解決,去爭取。
他就起身給席教授打電話:“爺爺,你幫我問一下上次的整容醫師,如果我再做植皮手術的話,臉上的傷能夠恢複幾成?”
席教授正在自家的小花圃內照顧他的幾株科研成果,聽到孫子的話大喜:“你終於想要整容啦,我這就給你聯係!”
剛毀容的那段時間,孫子沉浸在父母雙亡的悲痛中,加上身上大麵積燒傷,一直在進行治療,加上身上沒剩下幾塊好皮膚,隻做了簡單的恢複整容治療,並不像那些明星一樣,做很精密的整容植皮。
可老是頂著這樣一張臉也不是辦法,身上的傷疤還能用衣服遮住,臉總不能一輩子都戴個口罩不見人吧?
現在孫子終於想通,想去做整容植皮了,席教授自然是大喜。
雖然孫子的手術需要不少費用,但他卻並不缺錢,彆的不說,就是他花圃裡精心培育出來的一株蘭花,也能賣上百萬,更彆說還有其它科研成果。
打完電話他就沒再耽擱,拿上外套戴上口罩去地下車庫。
倒車的時候,他從後視鏡裡看到自己的眼睛,他摘了口罩,正視了一下鏡中的自己,又戴上了口罩。
他從未有過哪一刻像此刻這樣,迫切的想要恢複自己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