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二郎和甄香草也十分高興,這麼肥碩的兔子,估計能賣百文錢呢。
慕清壓根沒想要賣,帶回去之後,她直接吩咐甄二郎:“二郎,你去將兔子皮給扒了,當心點,刮殘肉的時候當心點,彆用力過猛了,刮傷皮板。”
慕爸爸開農家樂的,經常去鄉下收野味,兔子也是其中一種野味,慕爸爸做的紅燒兔頭味道老棒了。
慕清雖然不會燒,從小卻是看了不少。
慕爸爸自己也會鞣製兔皮,慕清雖沒自己親手試過,大致流程是知道的。
甄家村靠山麵水,這裡的人靠山吃山,有時候會去山裡打些獵物,甄二郎也跟著村裡的獵戶學了點鞣製動物皮毛的本事,隻是手法十分粗陋,慕清站在一邊看不停的說:“輕點,輕點,要從皮的頭部向臀部順毛根刮。”
雖然她不知道這原理是什麼,但是她爸就是這樣做的,她也這樣指揮甄二郎。
甄二郎十分聽話,聽著指揮。
那頭,慕清已經讓甄香草將兔肉拿去紅燒了。
□□斤中的肥兔子,去掉皮和內臟還有六七斤重。
讓慕清動手做,她可能不會,但說到吃,從小在慕爸爸耳濡目染下長大的她,說起各種菜做法的理論知識,那可是熟練的很。
誰讓慕爸爸一進餐館,不論吃到什麼菜,首先就開始侃侃而談這道菜的做法,然後就回家嘗試複製,複製成功後,就會洋洋得意的和家裡孩子們炫耀自己是如何聰明絕頂的將這道菜做的如此美味好吃的。
所以說到做兔肉,慕清興致勃勃,指揮甄香草:“這一塊,切成小塊,放在瓦罐裡,燉湯;這一塊,紅燒;這一塊,就做個冷兔肉吧。”
等到要做的時候才發現,廚房的調料十分有限,彆說未來的各種陳皮八角等香料了,就是紅燒兔肉時要放的糖都沒有,糖在這個年代可是個精貴物,價格比鹽還貴一倍呢,且沒有白糖,隻有黑紅糖。
除了大蒜頭和薑,就隻有個鹽和極少量的一層豬油。
這個時候的菜籽油還叫芸苔,因為菜籽油裡含有芥子堿、單寧等化學物質,都有一定的毒性,故而在古代,菜籽油都不作為食用油,隻用來製絹布。
日常食用油都是用動物油。
可平常老百姓家,每日能吃到兩頓菜糊糊就不錯了,哪裡有動物油吃?
原本想指揮著大顯身手的慕清:“……”
看著黑陶缽底的那點豬油,還不夠她炒兩個菜的。
慕清揮揮手:“燉湯吧,燉湯,裡麵放些菌子,剩下的先放著。”
於是甄香草將一塊一斤多重的兔肉切成一塊一塊放入陶罐裡,切上薑片和蒜頭放在爐上小火燉著。
慕清回到房間後,就立刻進入種植空間,看看自己空間內有哪些能吃的東西。
能吃的東西多著呢,裡麵十畝地,全部分成了一塊一塊的小方格,密密麻麻全部種滿了各種農作物。
有她第一次種植的大蒜,這東西沒用,這裡有。
高產量花生。
她記得花生直到清朝乾隆時期還是作為貢品的,直到清朝末年至民國時期才全麵推廣開,成為農家家家戶戶餐桌上都有的食物。
高產量玉米。
好像是明朝才傳入華國?
還有其它各種亂七八糟的農作物,連辣椒等調料都有。裡麵的辣椒全都是那些農學家搞出來的變異種,有五顏六色的,有變態辣的,還有大小隻有枸杞子那麼大,甜辣的。
她又在裡麵找到一顆宛如盆景一樣的青檸樹,青檸樹結出來的青檸很小,隻比鵪鶉蛋稍大一些,酸甜清新。
以前她都不知道這些東西有什麼用,反正那些教授們種了,她就順便采集了數據,種了一顆在空間裡,反正又不占地方,還能給種植係統充電能量波。
沒想到此時居然派上用場了。
她摘了幾顆兩顆青檸和幾顆甜辣的小紅椒出來,讓甄香草去灶下燒火,自己將兔肉切丁,做了一盤甜辣口味的麻辣兔肉,又切了一顆小青檸擠出汁放在肉裡,剩下的青檸皮,她一起切成末扔進肉裡去除肉腥味。
甄香草在灶下燒火,並不能看到慕清的動作。
前麵說過,慕清是會做飯的,隻是極少做。
她在炒麻辣兔肉的時候,火嗆的紅辣椒香辣香辣的,甄香草從未見過辣椒,可是那味道又太香太好聞,讓她想聞的同時又受不了那個辣味,結果被嗆的一直咳嗽。
院子裡的甄二郎甄三郎甄四郎他們全都聞到了這股又香又辣的味道,紛紛朝廚房看了過來。
這味道有點像茱萸和花椒的味道,可又不像,比茱萸和花椒更辣些。
甄三郎將山羊趕到羊圈裡,他本是不知道今天有兔肉的,但看二哥在清理兔皮,再聞這香味,就知道今天有兔肉吃了,饞的直吞口水。
他們根本不管那辣味到底是放了茱萸還是花椒,他們隻知道太香了,香的他們直流口水。
甄四郎也是,哪怕受不了那辣味,可還是忍不住不去聞那香味。
燉兔肉好的時候,慕清往裡麵放了一些新鮮的枸杞,都是從種植空間裡新摘的,味道很是清甜,放在清湯裡麵,看著甚是清爽。
等灶上的麻辣兔肉的鍋揭開,慕清最後放了鹽和青檸汁,那股爽辣之極的香味就瞬間因為那散開的熱氣,熏得滿院子都是香味。
甄四郎吸溜了一下口水,再也忍不住了,快速的跑到廚房,睜大了眼睛露出一臉迫不及待的饞相看著慕清:“阿娘,阿娘快給兒嘗一塊兔肉!
慕清是個平時不愛做飯,但隻要做了飯,就想要被人誇,被人捧場的,如果沒人捧場,她就覺得下次沒做飯的興致了。
所以此時非常好心情的給甄四郎夾了一小塊兔肉給他。
因為又辣又燙,她不知道六歲的他能否吃的了,所以夾了一個很小的肉丁。
甄四郎被燙的嘴巴直哈氣,都舍不得將口中的兔肉吐出來,對於常年都是菜粥,隻有逢年過節才能沾點肉腥味,還是烹製手法十分粗糙的他來說,這一塊兔肉先不說做的怎麼樣,隻要是肉,對他來說就是極致的美味了。
甄四郎在衝進來要肉吃的時候,甄香草眼底露出一些羨慕,隨即又木然的埋頭燒火。
家中男孩子還嘗過肉味,她和妹妹甄香,是連湯都喝不著的,就連二哥甄二郎也隻能偶爾沾點湯喝。
慕清可不知道甄香草心中黯然,傲嬌的她對於甄四郎的反應很是滿意,心情特彆好的又夾了一塊兔肉,甄四郎以為是給他的呢,沒想到慕清對著灶下燒火的甄香草道:“來,香草,你也嘗一塊。”
傲嬌的慕清此時完全忘了她要扮演的甄慕氏的角色是個極度的重男輕女的刻薄婦人,她性格本身就比較隨性自我,偶爾提醒自己扮作另一人還行,要是二十四小時一直扮成另外一個人,以她的性格,還真做不到。
甄四郎和甄香草此時都傻眼了,望著眼裡滿是溫暖笑意的阿娘,恍惚的如同做夢一般,在阿娘鼓勵的眼神下,剛要張嘴,就聽耳邊傳來一聲尖銳的童聲:“不許給她吃!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他突然暴起,一把將剛剛半蹲起身的甄香草一把推開,甄香草身體不穩,被他推得整個人向後倒去,頭哐當一聲撞在土牆上,頭暈目眩。
慕清給氣的:“甄四郎!”
她連忙過去扶甄香草,去檢查她頭撞的咋樣,沒想到甄四郎突然撲了上來,對甄香草又打又踢:“叫你吃肉叫你吃肉,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慕清一把拉住他,往草垛上一推:“你乾什麼?”
甄四郎忽然一把撞在她身上,大聲哭嚎:“你不是我娘!你不是!你一定是哪裡來的狐狸精,你還我阿娘,你還我阿娘!”
慕清看著聞聲跑進來的甄二郎和甄三郎:“你們兩個,還不快把他拉開!”
甄二郎連忙上前將甄四郎拉開,被他抱著拉開的甄四郎還在對著空氣又踢又踹,哭嚎不止。
從未遇到過如此熊的熊孩子的慕清頭皮都要炸開,扶著懷裡的甄香草對甄三郎道:“愣著做什麼?還快不去請個郎中來!”
甄三郎愣了一下,連忙拔腿跑出去。
慕清不知道甄香草撞到哪裡,到底如何,她隻聽到咚的一聲,甄香草身體踉蹌了一下就暈了過去。
慕清對還在哭鬨不休的甄四郎厲聲喝道:“你大哥就要考發解試,要是因為你二姐出事傳出什麼不好的名聲,你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甄四郎還從未見過對他如此聲色俱厲的甄慕氏,一下子忘記了嚎哭愣住了。
尤其阿娘還是為了大哥的發解試。
阿娘雖然寵他,但最疼愛的還是大哥,甄四郎一聽是為了大哥,頓時不敢再哭,況且他也知道自己惹禍了,看著昏迷中的甄香草,他倒沒什麼愧疚,隻是有些害怕的上前扯慕清的衣服:“阿娘……”
慕清對甄二郎喝道:“看來我寵你還是寵錯了,寵出個白眼狼出來,連我都打,對自己親生姐姐都能下此重手,下此是不是還要把我給打殺了?”她厲聲向甄二郎道:“給我把他關到屋後的柴房,晚上不許吃飯!你二姐要是出什麼事,看我怎麼治你!”
甄四郎嚇得連聲嚎哭起來。
他也知道自己闖了禍,給二姐看病,估計要花費不少銀錢,難怪阿娘會這麼生氣。
他隻希望阿娘能聽到他的哭聲,趕緊消氣。
大概過了有半個多時辰,郎中才被請過來,此時天已經快黑了,郎中過來開了兩副藥,表示隻要人醒過來就沒事了,隻是要注意修養。
說白了,就是她嚴重的營養不良,大概還有嚴重的貧血,加上每日超負荷的勞作,才導致她被甄四郎推了一下,撞了一下,就暈過去了。
慕清這才鬆了口氣。
她望著蹲在角落裡害怕的看著她和躺在床上無聲無息的甄香草,默默抽泣的甄香,營養不良的估計還有這位。
這個簡直就是個骨瘦如柴的大頭娃娃。
慕清簡直就不能理解,原身自己就是女人,甄香草和甄香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怎麼就能苛待甄香草和甄香到如此地步。
原本燒了一頓兔肉,高高興興的一件事,最終鬨成這樣。
晚上甄二郎甄三郎嚇得一句話不敢多說,沉默的吃著慕清燒的麻辣兔肉和燉的枸杞菌菇兔肉湯。
柴房裡的甄四郎一直在嚎哭,踢著門板,哭的嗓子都啞了。
甄三郎眼睛一直滴溜溜轉著看著外麵拆房,一副想要求情又不敢的樣子。
甄二郎聽著不忍,勸道:“阿娘,四郎他……”
慕清眉毛一橫:“誰要給他求情,就都不要吃了!”
甄二郎甄三郎連忙閉嘴,大口的吃著口中兔肉。
甄三郎才不想阿娘將四郎放出來呢,不然這兔肉肯定都到四郎肚子裡去了。
甄香脾胃弱,慕清不敢給一次性給她補太過,隻用兔肉湯給拌了菜粥叫甄二郎喂了她吃,裡麵隻撕了幾絲極小的肉絲。
甄香草其實沒有昏迷太長時間,郎中走了不到半個時辰她就迷迷糊糊醒了,慕清去灶上給甄香草舀了一碗枸杞菌菇燉兔肉,讓甄二郎給她端去。
甄香草看到甄二郎碗裡盛放著的數塊兔肉愣了,趕緊道:“二哥,你,你趕緊拿出去,要是讓阿娘看到……”
甄二郎將兔肉放遞給甄香草憨憨一笑:“是阿娘讓我端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