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 沒太陽了,她就和隻著單衣的甄二郎一起, 將外麵晾曬被子的竹竿全部抬回家,放在溫暖的屋子裡烤乾。
甄香草房間的床套和床單也縫製出來了,慕清空間裡沒有多餘的被子, 發在交易係統上的求購信息也沒人接單,隻好暫時將她空間的她自己的那床羽絨被裝在被套裡, 給甄香君與甄香草晚上蓋。
晚上沒有做飯,慕清之前賣白糖的時候, 田掌櫃送了些糕點, 不能長時間存放的都被她給了甄博文,還有一些帶回來給甄四郎他們吃了, 剩下一些芝麻胡餅,慕清放在儲存空間裡,倒是不會壞,今天正好可以一人一個,吃了當晚飯。
甄二郎甄三郎甄香草都是第一次吃芝麻胡餅,就是粗糧麵做的餅團烤乾烤熟,上麵灑了幾粒芝麻, 不甜不鹹,又乾又硬,十分難吃, 可甄二郎和甄香草他們卻像吃到了什麼美味一般, 小心翼翼的, 一點一點的,就著熱水,小口小口的吃著,無比滿足。
慕清午飯沒吃,也是餓了,雖然難吃的要命,還是吃了乾淨。
晚上母親裹著被子,墊一半蓋一半,躺在熱炕上,睡得倒也暖和。
甄香躺在床上就睡著了,甄香草卻久久都無法入睡。
雖然阿娘看上去還是很凶,但甄香草明顯的感覺到了阿娘的不同。
她愛惜的摸著蓋在身上的嶄新的溫暖的被子。
過去的阿娘是絕不會給她扯新布,做新被子的,還給她蓋這樣暖和的被子,她身上穿的衣服,身上蓋的被子,全都是大姐以前穿小了剩下給她的,就那麼兩件,一件洗一件穿,早已破爛的不像話,縫了又縫,補了又補,灰撲撲的。
可是今天阿娘將被子全都拆了,給她上下都換成新被子新被單,這是她過去做夢都難以想象的事情。
她躺在被子裡,像身在暖春一樣,渾身上下都暖洋洋的,特彆舒服。
她忍不住用臉蹭了蹭被單,滿足地閉上眼睛。
她不知道阿娘為什麼會改變,或許是聽了大哥的話,想讓她嫁個對大哥有助力的婆家,無論如何,她都很眷戀這片刻的溫暖,希望這樣的阿娘能夠停留久一點。
半夜炕有些涼了,慕清醒來給兩邊的灶台裡麵又添了乾柴,給兩個鐵罐裡上了水,小鍋裡放了米熬粥,就回去繼續睡了。
早上醒來鐵罐裡的水已經熱了,可以用鐵罐的水洗臉洗漱。
慕清自己在房間用溫水刷了呀,洗完臉抹了潤膚霜出來。
她空間的潤膚霜隻有一套,護手霜倒是有兩隻,都是滋潤的,用完就沒了,慕清打算將他們衣服都做好後,過幾天再去縣城一趟,順便把給甄博文做的衣服給他送去,再看看有沒有席瑞安的消息。
席瑞安得到白糖消息,卻不是從甄博文那,而是從他的便宜兒子席鑲那裡。
甄博文看到甄二郎帶給他的霜糖後,立即就看出霜糖的價值,他也知道以甄家目前的狀況,是保不住這個方子的,這就需要他尋找到一個最適合的賣家,賣掉這個方子的同時,還能利益最大化。
他並沒有急著將白糖方子賣掉,此時中秋已過,他是想到年底的時候,作為年禮,將阿娘給他的一竹筒白糖作為節禮送給了他的夫子。
而另一頭,田掌櫃在得到白糖後,就立即將新得的三十多斤白糖交給了田記的主家,也是他們的公子席鑲。
席鑲的母親田氏生他難產去世之後,田氏的嫁妝就讓原身席瑞安給封存了起來,她外麵的鋪子也還是交給田氏嫁妝鋪子的管事打理,原身席瑞安每年會大致了解一下,以防有中飽私囊的人,待席鑲大了,出門應酬交友需要花錢之後,就將他娘的嫁妝都交給了席鑲。
所以席鑲姓席,而田記卻叫田記。
席鑲隨著父親被貶謫到此地才不過半年,還不是很熟悉,但對於這樣的小地方居然還有如此晶瑩雪白的霜糖,也十分驚異,問田掌櫃:“情況都問清楚了嗎?”
田掌櫃道:“那老嫗十分警惕,我叫了小二尋她蹤跡,也被她甩開,不過她詢問了很多關於西域那邊種子問題,尤其是關於兩廣處有種名叫棉花的種子,據說潔白如雲,保暖性極強,說要尋到棉花種子,給她留一份。”
“這麼說她還會再來?”
席鑲的父親席瑞安雖有些清高,卻並非不通俗務的人,席鑲自小於他父親耳濡目染,自然對經濟這一塊也了解一些,並不是好糊弄的人,也知道這霜糖的價值。
要知道,這石蜜可是隻有貴族和帝王才能享受的貢品,就是帝王也享受不到如此剔透晶瑩的霜糖。
田掌櫃道:“我已經吩咐下去,那老嫗再來,定會看緊她。”
席鑲道:“最好是能買下方子,如若不能買下方子,也儘量簽個契約,我們從她哪裡訂貨,隻能為田記供貨。”
田掌櫃躬身道:“我這就去辦。”
席鑲撚了些霜糖於口中,確實味道甘美,並將霜糖呈於席瑞安。
席瑞安心裡頓時一動,細細問了關於那老嫗的信息,之後暗中派人去尋找,奈何甄慕氏身在鄉下,本身就不常來縣城,做霜糖的事自也是保密的,就連購買甘拓熬製霜糖,也是附近村裡購買,且購買量不多,自然不會引起旁人注意,附近村裡的人即使賣甘拓,也是附近鎮上賣,而不是挑著甘拓走兩個多小時的路程來縣裡。
席瑞安尋找了旬月,居然沒有得到絲毫的消息,隻能如席鑲一樣,等待販賣霜糖的老嫗再度上門。
這時候的席瑞安還不知道席鑲口中的老嫗就是慕清,他以為是這老嫗的親屬,或許能通過這老嫗找到慕清。
慕清和甄香草正在家中製作衣物,她們首先要製作的定然是甄二郎的,因為家中很多活隻有甄二郎能做,比如擔水。
慕清空間有許多席瑞安和席懷瑜的舊衣不能拿出來,但之前她從交易係統買了許多肥碩的兔子,這些兔子其實並不是野兔,而是另外一個位麵家養的兔子,這裡的兔子都極其肥碩,一隻都有十來斤,皮毛豐美,之前被甄二郎鞣製過,成為熟皮子,一共八張兔皮,現在正好用來給甄家幾人做兔皮夾襖。
慕清將她之前買的那匹苧布也拿出來,給家裡幾個做裡衣,麻布做外套,幾張兔皮便縫製在麻布上。
為了方便清洗,她還特意模仿現代兩件套的做法,將兔皮夾襖和外套用布團做的暗扣扣在一起成為一件衣服,等要洗的時候,隻要將外麵那件罩衫解下清洗就夠了,為方便一洗一換,慕清便為甄二郎做了兩件一模一樣的罩衫。
剩下的五張兔皮,兩張給甄三郎做了夾襖,兩張給甄香草做了夾襖,還有一張給甄四郎做了。
如果沒有甄四郎的,他還不知道怎麼鬨騰,而甄家人也會懷疑。
甄二郎的衣裳做好後,他也是難以置信,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新衣穿了。
和甄香草一樣,他所有的衣服也都是甄博文穿舊的,即使是舊衣,他也隻有兩件,可以出門穿而已,那件塞了蘆花的夾襖他爹已經穿了很多年,又輪到他穿了三年,早已乾硬不已,不保暖了。
他在這個家中從來任勞任怨,從未想過,阿娘有一天會為他裁製新衣。
因他還在長身體當中,以上都是往大了做,袖口衣擺處,都留了幾寸,等他長高後,拆了麻線將衣擺放下來就可以。
對於這人生當中第一件新衣,甄二郎不禁是愛不釋手,還紅著眼眶哭了,睜著一雙紅通通的虎目,滿眼儒慕的望著慕清。
慕清又在他頭上噴了除虱藥,用麻布巾將他頭發全都裹住。
家裡其它幾個人都一樣,然後將藥水給甄二郎,讓他將家裡角角落落全都噴仔細了。
甄二郎雖不知道阿娘在做啥,還是一絲不苟的完成了慕清的吩咐。
做好了外衫,就開始做裡衣。
慕清買了苧布回來他們都是知道的,本以為這苧布製成的衣裳隻有大哥、四郎和阿娘會有,沒想到阿娘給每個人都製了一身。
慕清針線活十分粗糙,針腳也不細密美觀,像給甄博文做的衣衫都出自甄香草之手,甄二郎的外衫就出自慕清之手。
甄博文的那件夾襖的做法和甄二郎這些兔皮夾襖一樣,隻是他的夾襖裡麵雖沒有兔皮,卻有一件羽絨內膽,羽絨內膽外麵是麻布,裡襯是苧布,外麵又是一層麻布罩衫,洗的時候,隻需將外麵一層罩衫從暗扣裡解下來清洗就行。
她也沒忘了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