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和席瑞安商量好後, 席瑞安寫了信告知家裡,自己要娶親的事, 取得對象是一位耕讀之家的新科進士的寡母。
席瑞安的原配發妻去世的時候,席瑞安還未考中進士,之後就再未續娶, 一心苦讀, 之後總算在二十三歲那年考中進士,他考中進士之後的幾年正是先帝末年,朝廷奪嫡最厲害的時候, 他的座師岑相便勸他暫時不要成親, 等奪嫡之後再說。
等先帝駕崩, 當今繼位,此時新政改革雖還沒有開始,但新帝其實已經在暗自讓岑相在為朝廷冗官冗員的事想辦法解決, 作為岑相的學生, 席瑞安自然也參與其中,等到新政改革開始, 岑相一派在權貴階層幾乎是人人喊打。
因為他們觸及到太多人的利益,動了太多人的蛋糕,即使原先有想要和席家接親的人,這個時候也不敢再和他們沾上邊,稍微有點政治嗅覺的人都能察覺到, 朝廷□□味十足。
席瑞安的親事就這麼耽誤下來, 膝下就席鑲這一個孩子, 席家第三代就席瑞安這麼一個當官的,還被貶謫了,席家也跟著回到了原籍,席老太太日夜為這兒子操心。
沒想到,她還能看到兒子續娶的一天,不由高興的老淚縱橫。
席家大房就覺得不對了:“兒子是新科進士,怎麼也有十八了吧?那這寡母是多大了?”
席老太太皺了皺眉,沉吟道:“老三不是個愛色的,不然這些年身邊也不會沒個人伺候著,現在他總算願意成親,新婦又是新科進士的寡母,出自耕讀之家,想必家風清正,擅教子,子嗣也是有大出息的。”
老太太年齡雖大,心卻不糊塗,道:“隻是他成親可以,鑲兒的親事卻不能讓她做主。”
又回了信到懷安縣,說要為席鑲訂親。
席鑲比甄博文小一歲,現年也是十九,本想等他科考完再說親,現在進士未中,也到了要說親的時候了。
席瑞安回信說,此事他心中有數,讓阿娘不必擔心。
原來席鑲在京城雖未中進士,但也是少年舉人,父親席瑞安又在聖上那裡掛了名,尤其是今年稅收上去,懷安縣全縣大豐收,稅收更是驚人,升職加薪遲早的事。
甄博文和席鑲住到岑家去之後,不僅甄博文的信息全部掛在各家大佬的案頭,席鑲的信息自然也是。
所以不光是甄博文被捉婿了,席鑲也早早被人看中,雖沒被捉,可要結親的信件卻早早送到席瑞安的案頭,是他同年之女。
同年現在在門下省任諫議大夫,從四品,專掌諷喻規諫。
沒幾日,官媒就去甄家去說媒了。
甄二郎甄香君他們還都以為是給甄二郎、甄香草說親的呢,甄二郎和甄香君他們都退到了院子裡,喂甄四郎是個調皮的,偷偷趴在窗戶外邊偷聽。
說是偷聽,也不儘然,因為客廳本來就是待客之所,門是敞開的,通往後院。
甄香君本來也不需要避開,隻是之前也有不少媒人來給她提親,她也靠近了客廳,豎著耳朵聽,就聽原本對他們擠眉弄眼偷笑的甄四郎突然大叫一聲,跑到客廳:“什麼?阿娘!你要嫁人?”
他神情極為生氣和惶恐,眼睛瞪的老大,委屈的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院子裡的甄香君、甄二郎、甄香草他們聞言皆是一愣,連忙也跟著跑到客廳,就見甄四郎十分生氣地鼓著腮幫子叉著腰對那官媒怒吼:“我不許!我阿娘才不嫁人!”
官媒絲毫不介意,笑眯眯地對慕清說:“這位就是娘子的幾位小郎君小娘子吧,果然都生的像娘子,一個個都這麼標致。”
郎君是對於此時有身份地位的年輕人的稱呼,對甄家幾個少年還完全稱呼不上小郎君,官媒在言語上卻十分客氣。
幾個人全都在看著慕清,甄香君更是拉著甄四郎,他們都以為甄四郎誤會了,官媒來說的肯定是甄二郎或甄香草的親事,怎麼可能是阿娘的呢?
他們幾個完全沒想到已經有了七個孩子,大兒子都考中舉人(實際上是進士,朝廷喜報還沒到)了,阿娘也算熬出頭苦儘甘來,怎麼還想要嫁人?
官媒笑嗬嗬地說:“縣尊說了,婚姻是結兩姓之好,隻要娘子願意嫁給他,必八抬大轎迎娶進門,此生無二色,你的幾個孩子他也會當做親生的一樣對待。”
甄香君甄二郎他們聞言都驚呆啦!
“縣尊?”
“是啊,縣尊。”官媒臉上笑嘻嘻,心裡也是草泥馬奔騰而過。
縣尊雖說三十歲出頭了,可外表看上去就跟二十幾歲似的,就算取個十五六歲的黃花大閨女她都能給他說來,怎麼就看上了這鄉下老婦人?
如果她知道有個詞叫‘戀母情節’的話,她一定會懷疑縣尊是不是有戀母情節。
她細細打量著這位要被縣尊娶為續弦的甄慕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