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來嗎?她自己再婚了,還想讓人家替她守著,多大臉啊!”
“咋想的啊,人家結婚還要你同意啊,你是啥大領導不成……”
你一言我一語,都不用沈家人張嘴,光圍觀群眾們的正義發言,就羞辱得梁鳳霞抬不起頭。
梁家人已經麻木了,梁母捂臉的手放了下來,臉都丟光了,還捂著有什麼用呢。
其實梁鳳霞在那句話脫口而出的時候,已經意識到不對,但話已出口,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想再收回來,怎麼可能。
她眯著腫縫眼,用儘全力去看張桂芝,從頭看到腳,從頭上的黑發卡看到叫上的老布鞋。
這就是普普通通的農村中年婦女,外露的皮膚上有明顯操勞的痕跡,皮膚不夠白,曬得黑黃,長得不好看,最起碼遠遠不如她。
可是這樣一個女人,竟然嫁給了沈安民。
梁鳳霞心情複雜極了,一方麵她心裡充滿了優越感,覺得張桂芝比不上她,被她拋棄,沈安民果然隻能娶這種水平的女人。
另一方麵,她心裡又滿是嫉妒憤怒,沈安民竟然另娶了,甚至毫不猶豫站在那個女人一邊指責她,難道就對她一點兒情分都不留嗎?
她眼神古怪,滿懷惡意,董三林衝過來,怒道:“離我媽遠點兒,當心我揍你!”
沈叔說了,男人不該打女人,所以他才沒有直接動手,但是如果她敢打他媽,他還是要打她的。
“你媽?”梁鳳霞看看董三林,再看看張桂芝。
以董三林的年紀,總不可能是張桂芝跟沈安民結婚之後生的,也就是說,他也是張桂芝帶到沈家的拖油瓶。
梁鳳霞心裡的憤怒壓倒自得:“沈安民,這種女人你都要,你也不嫌寒磣!”
“你——”
“總比你強。”沈魚冷聲打斷沈安民的話,站在張桂芝身邊,雖然不甚親近,但比對梁鳳霞好多了。
他個子已經比梁鳳霞高了,居高臨下,眼神冷漠:“把張姨跟你比,真是羞辱她了,如果可以選,我寧願張姨是我媽媽。”
張桂芝震驚扭頭看著沈魚,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原來沈魚竟然這麼認可她嗎?她剛才還猶猶豫豫,真是太不應該了。
梁鳳霞喉嚨裡冒出一股腥氣,她顫抖著指沈魚:“你、你……”哆嗦著話都說不出來了。
氣極怒極,揚手又想打沈魚。
可見她是真得氣到腦子都沒了,這麼多人,哪個能讓她碰到沈魚。
都不知道是誰導致的,反正都出手了,梁鳳霞被打倒在地,眼神怨毒地看著沈家眾人。
“夠了!”粱父實在看不下去了,喝止了她即將出口的話。
剛才沒出來,是不想讓沈魚知道他們身份,實在沒臉。
他示意梁平和韓臘梅去把梁鳳霞拖走,梁平走過來,看了沈魚一眼,欲言又止,最終什麼都沒說,和他媳婦兒一起,架著梁鳳霞要把她拖走。
跟來的圍觀群眾都知道,這是梁鳳霞父母兄嫂,所以都隻是看著沒有製止。
否則的話,哪怕梁鳳霞討人嫌,被不知身份的人強行帶走,他們還是會站出來的。
沈魚心裡奇怪,這家人不就是之前在他家門口徘徊不去,表現奇怪的一家人?
原來他們認識梁鳳霞嗎?
他看了眼站在一旁遠遠看著他的梁家人,兩老年紀大了,但是那個年輕小姑娘,長得跟梁鳳霞有幾分相似。
沈魚心裡有了點兒想法,這些人大概就是他未曾謀麵的外家吧。
不過既然原主還在的時候沒有認過這門親戚,現在他也沒必要平白再認一門親,多出許多長輩來。
縱然這一家子人看起來好像還行,跟梁鳳霞不是一路人,但具體是什麼樣的,誰說得準呢。
梁鳳霞被硬架著往外拖,氣得不行,身子用力往下墜,腿腳在地上踢起無數灰塵。
一邊掙紮,一邊不甘心地對著沈家人破口大罵,她今天刺激受大了,瘋狂辱罵詛咒,之前隻罵沈魚,現在連著沈安民一起罵。
沈魚聽得不耐煩,沈奶奶和張桂芝躍躍欲試,作勢要再動手:“你再罵,撕了你這張臭嘴!”
梁鳳霞狀若瘋魔:“有本事你們打死我,打死我啊!狀元打死親媽,沈魚,你這輩子都完了!”
沈奶奶動作一滯,打老鼠傷了玉瓶,她豁出去一條老命,替孫兒解決這個大.麻煩,她是願意的,可奶奶殺了媽媽,貓兒的名聲毀了,前途也毀了。
梁鳳霞眼神陰毒地盯著沈魚:“你等著,我不會放過你……”
怨毒的話語聽得人毛骨悚然,梁母打了個哆嗦,眼眶裡含了淚,嘶聲道:“作孽啊,你這是要逼死孩子,我怎麼生了你這個孽畜!”
梁鳳霞聲聲冷笑,笑得人忍不住哆嗦,沈魚不由皺眉,這可太難辦了,連命都不要了,危險度一下子上升好幾個等級。
圍觀者中有人嘀咕:“這是瘋了吧。”
其他人都很是讚同,看這副模樣神態,可不就是瘋了。
“沈魚,你等著,我會讓你後悔的,我——”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沈魚詫異看過去,隻見梁鳳霞眼神直愣愣看著他這邊,兩眼開始翻白,突然發出淒慘得嚎叫聲,聲音淒厲至極,嚇得梁平和韓臘梅都鬆了手。
他們手一鬆開,梁鳳霞瞬間癱軟在地,抱著腦袋慘叫打滾,滾得渾身都是灰,臉頰胳膊等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全是擦傷。
“真、真瘋了啊……”
眾人看得直害怕,這可不像裝出來的。
梁家人也怕呀,但怕也不能看著她在沈魚家門口發瘋,他們心裡有愧。
粱父鼓足勇氣,招呼著梁平一起,架著梁鳳霞帶她去醫院,本來想好好收拾她一頓,可現在都成這樣了,還是先治治瘋病吧。
梁家人頭疼死了,家裡還有事呢,尤其是韓臘梅,不能長期請假,本來打算當天來當天回去不耽誤多少事,現在看樣子,今天是走不了了。
這回梁鳳霞倒是沒有拚命掙紮,反而稱得上配合,隻不過她頭太疼了,疼得渾身顫抖,走都走不穩,全靠梁平和韓臘梅攙著。
走出去幾百米,離沈家有一段距離了,梁鳳霞腦子裡的疼痛稍微減弱了一點兒,她的神情也不再那麼癲狂崩潰。
再走遠一點兒,等到公交車站的時候,梁鳳霞已經不再大聲呼痛了,隻小聲呻.吟,渾身發軟得讓人攙著,身上被汗水泡透了。
梁家人也發現她情況變好了,頗感奇怪。
梁母抹著眼淚,哭道:“你這是報應啊!”
梁鳳霞低低喘氣,難得沒有吭聲反駁,眼裡滿是驚恐害怕。
這會兒疼勁兒過了,她想起來,剛才她詛咒沈魚的時候,眼神不小心跟他身邊那個男人對上了。
那一瞬間,她聽見一個陰冷滿懷殺意的聲音在她腦海裡響起:不許靠近沈魚!
而後她大腦裡像是被紮進無數根針,來回扭動戳刺,要把她腦子紮成馬蜂窩,疼得梁鳳霞當場崩潰,恨不得暈死過去。
偏偏她這麼疼了,都還是清醒的,隻能清醒著承受。
想到剛才發生的一切,梁鳳霞心有餘悸。
那男人太邪門了,她瘋起來的時候說她不怕死,可她怕疼啊!尤其是這種讓人承受不住的疼,光回憶一下,就忍不住想哆嗦。
梁家人送梁鳳霞去了醫院,梁鳳霞渾渾噩噩跟著,她不敢想,好像隻要想到沈魚,那種讓人絕望的疼痛就會席卷而來。
她隻能放空思維,麵容呆滯沒有反應,這讓她看起來更像個瘋子傻子了……
“報應!”親眼看見梁鳳霞突然抱著腦袋倒下,沈奶奶說了跟梁母一樣的話。
沈家其他人麵麵相覷,真搞不懂,難不成真是報應?說不定呢,他們家貓兒可是狀元,那就是文曲星,梁鳳霞這麼糟踐他,遭了報應多正常,老天爺開眼啊!
沈魚也想不明白,準備回頭找人打聽一下,主要是梁鳳霞那個表現,真得好像有點瘋病,不得不防。
扭身往回走,被身邊突然出現的沈橋嚇了一跳:“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剛來。”沈橋臉色蒼白,嘴唇都失了血色,額上少見得沁出一層細汗。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沈魚擔心地摸了摸他額頭,冰涼涼的,不燒。
“大橋咋了?”
“不知道,要不要去看醫生。”沈魚也很著急,沈橋身體一向好,剛見麵的時候受那麼重傷,好得都特彆快,認識以來沒見他生過病,怎麼突然臉色這麼難看。
“不用,休息一會兒就好了。”沈橋安撫道。
沈魚猶豫了一下:“好吧,那你先進屋躺會兒,要是還是不舒服,一定跟我說,咱們去看醫生。”
“奶,我把電視打開,你們先看會兒電視……”
“不用管我們,你忙你的。”要不是擔心梁鳳霞再回來,他們就先回自己住的地方了。
沈魚扶著沈橋躺下,去投了條濕毛巾來給他把臉和脖頸細細擦過一遍,看著他依舊蒼白的臉色,擔心不已。
“真的沒事。”沈橋拉了拉他手:“陪我躺會兒。”
沈魚去把門鎖了,在沈橋身邊躺下,憂心他身體,時不時看他一眼,手也放在他腕上摸著。
沈橋展臂將他攬進懷裡,心裡默默道:“彆怕,以後她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麵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