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毒還不食子呢,就算是犯了罪的人,生了孩子那也是個當媽的,大都盼著孩子能過的好。
哪個像梁鳳霞這樣的,又蠢又毒,壞透了。
兩年多的牢獄生活當然是不好過的,等到梁鳳霞出獄的時候,整個人跟老了十多歲一樣,才四十來歲的人,都有白頭發了。
她還瘦了不少,生活過得不如意,整天愁眉苦臉,臉上皺紋耷拉著,幾乎看不出曾經的麗色。
以往她跟沈魚站一起,五官輪廓還能看出點兒相似,那是血緣基因的外顯,但現在梁鳳霞變化太大了,盼若兩人,就算再見,恐怕也看不出兩者間有什麼聯係。
出了監獄,沒人接她,兩年多沒跟外界接觸,梁鳳霞害怕了,慫在監獄門口不走。
監獄管理人員沒辦法,憐惜了梁家人。
韓臘梅過來了,把梁鳳霞接走,送到她早就打聽好大肖家住處,人往門口一放,老遠一指,她都不想踏進那家的門,掉頭就走了。
梁鳳霞不管她大嫂走不走,她討厭死她大嫂了,要不是沒有回來的路費,才不跟她走。
她現在滿心激動,馬上就要見到她寶貝兒子了,兩年多沒見麵,在監獄裡過得那麼苦,全靠她給自己做心裡建設:她還有個貼心的小兒子,家耀長大了一定能出息,她就享福了。
因為沈魚已經不能挽回,她隻能這麼安慰自己,不然真的要過不下去了,悔得腸子都青了。
“家耀,家耀啊,媽回來了!”梁鳳霞激動地眼淚都出來了,一邊往那個陌生的院子裡走,一邊喊她寶貝兒子。
至於肖家其他人,肖老太那是結了死仇的,肖家輝和肖佳欣不用提了,丈夫讓她送進了監獄現在還沒放出來,估摸著還得幾年。
她總不能喊老公公吧,可不就隻管自家寶貝兒子了。
喊著喊著,沒聽到寶貝兒子應聲,院子裡其他不認識的人,一臉好奇地看著她。
有人聽見她喊肖家耀,還給她指了指西頭看起來最破的兩間屋子:“又是找肖家那混小子的?住那屋。”
梁鳳霞一下子炸了:“罵誰混小子呢,你嘴咋這麼賤呢!”
鄰居讓她給罵懵了,她說錯什麼了?
三天兩頭的有人找上門,都是肖家耀惹了事的。
打人家孩子搶年紀比他小的孩子東西,後來還染上了偷偷摸摸的壞習慣,但凡找來的,都沒有好事。
他們一個院住著,有時候還會被牽連,肖家耀那小王八蛋,也沒有兔子不吃窩邊草好習慣,他偷東西搶東西,最先禍害的就是鄰居。
說了他家大人也不知道管教,肖家那老太婆,還凶得很,動不動往人家門口躺,說被打壞了要送她們蹲監獄。
這樣毒瘤的一家,誰還能給個好臉色了。
鄰居氣得要上來跟她理論,西頭那破屋子裡,走出來一個腰背弓得跟蝦米似的老太太,臉上的皺紋層層疊疊,臉皮都耷拉下來了,老眼混濁,扒著門往外看:“誰啊,誰找我們家耀?”
家裡沒有生活來源,光出不進,一個老太太又要照顧腿腳不好的老伴,還得養育年幼的孫兒。
家裡什麼事都指著她,肖老爺子一直是個大爺樣兒,家務活從不沾手,可不就把老太太給磋磨成了這樣。
她眼睛在院子裡掃視著,手扶著門框,隨時做好了往地上躺的準備。
通過把兒媳婦送進監獄這件事,肖老太明白了一個道理,不管誰打了人,哪怕是自家人,都得去坐牢。
所以在扛不住因為孫兒“調皮”接連找上門的麻煩後,肖老太自發領會了這一招——碰我一下我就倒。
誰找她孫兒麻煩,她就跟人哭鬨,訴苦,說他們老的老小的小,遭人欺負,沒人性啊。
哭不算,還得罵,來人要是忍不住,她就往前湊,隨便挨她一下,那不得了了,翻白眼喘不上氣,打擺子渾身哆嗦,頭疼腳疼胸口疼,她都會!
這樣一搞,誰還敢跟她硬來,百分之九十都得被她這招嚇退,自認倒黴。
還有更倒黴的,說不定得被老太太敲點兒醫藥費營養費。
嘗到甜頭了,老太太更不管孫兒在外頭咋混了,他要是在外麵偷到一口吃的,搶到一塊錢,自家就少出一口吃的,少花一塊錢。
這麼一算,劃算!
現在有人找上門來,肖老太一點兒不慫,甚至蠢蠢欲動。
院子裡就梁鳳霞一個“陌生人”,肖老太的眼神很快鎖定住她,一臉警惕:“你找我們家家耀乾啥?”
梁鳳霞一扭頭,就看見這麼個鬼似的橘皮老太,脫口而出:“你又是誰?”
多有意思,打破頭的婆媳倆,現在見麵互不相識。
實在是這兩年,兩人變化都太大了。
說完梁鳳霞先反應過來,這麼說話的人……是她那遭瘟的婆婆?
梁鳳霞頓時一個白眼扔過去,看見老太太寒磣成這樣,心裡又十分爽快。
當初害我進監獄,看看你把日子過成啥樣了,老骨頭縮成一團,半隻腳都要踏進棺材的樣子。
梁鳳霞心裡埋汰她婆婆,是一點兒不保留。
還沒等她說出一個充滿嘲諷的自我介紹,院子裡又劈裡啪啦闖進來好幾個人,有老有少,一個個臉上都帶著憤怒,進來就喊:“誰是肖家耀的家長!”
梁鳳霞下意識道:“你們把我兒子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