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欽辭饒有興致看著一秒變臉的張昊,漫不經心道:“既然你擔心,就一起看看吧。”
見王昊出去了又進來,王佳慧
正要說話,王副局製止她:“是謝大師讓他進來的。”
王昊怯怯點頭。
謝欽辭帶著幾位道長浩浩蕩蕩走進來。
病房裡的都是有眼色的人,不難看出,所有道長裡,謝欽辭是為主的那個,加上王副局對這個年輕人態度恭敬有加,王老夫人和王佳慧都不自覺鄭重起來。
“這位就是解決了那件事的謝大師。”
王副局介紹。
因為張誌輝和張昊在,他們是不知道內情的,王副局故意模糊了一下。
鬼屋的事,目前還是機密狀態。
“謝大師,幾位道長,有勞了。”
即使再怎麼看,青木大師等幾位老道長都看著比過於年輕的謝欽辭靠譜,兩位王家人還是選擇無條件相信王副局。
謝欽辭走到床邊,打量躺在病床上的人。
是一個很年輕的女孩,隻是臉色灰敗,頭發枯黃失去色澤,皮膚皸裂,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像一朵快要枯萎的花。
“她體內的生機在流失。”謝欽辭道。
幾位道長上前一看,大驚:“上次我們看還不是這樣。”
謝欽辭問:“上次是什麼時候?”
“去鬼屋前,前後不超過兩天。”青木大師表情凝重。
“大師,有辦法嗎?”王佳慧隱含期待地問。
醫院已經下了幾次病危通知了,隻是王佳慧不願接受,她的孩子一向身體健康,怎麼會突然身然怪病危及生命?
謝欽辭看了他一眼,被她身上沉重的感情吸引,好半晌沒說話。
“我怎麼了嗎?”被謝欽辭平靜的目光注視,王佳慧一顆心緩緩提起。
謝欽辭猛地回神,收回目光:“我有辦法救她。”
王佳慧顧不上謝欽辭為什麼會看自己發呆了,忙問:“您真的有辦法?”
心中期盼了太久,得到答案的那一刻反而不敢相信。
“大師說有辦法肯定是有辦法,”怕謝欽辭因為妹妹的質疑不悅,王副局趕緊找補,“我小妹就是太擔心孩子了,沒有不相信您的意思。”
“無礙,”謝欽辭環顧一周,視線在張昊身上停住,“裡麵人太多了,需要出去幾個,他要留下。”
“為什麼他能留下?”王佳慧控製語氣,儘量不讓自己顯得太咄咄逼人。
可她不能理解,憑什麼小三生的孩子能被大師親口留下?她才是小閔的母親!
難道她真的做錯了嗎?兩個孩子確實如張誌輝所說,姐弟情深……
謝欽辭不知道短短幾秒裡王佳慧心中閃過多少複雜情緒,為難道:“可是他不留下,我如何一次性解決你女兒的問題?”
什麼?
王佳慧心中各種情緒快速收斂,全部用來思考謝欽辭的話。
王副局不愧是在政界打轉的人,最先反應過來:“大師的意思是,小閔的病和他有關?”
“不可能!”張誌輝第一反應是不信,他狐疑看向謝欽辭,“你
不會是王家人請來的托吧?”
王家肯定是不願意他認回小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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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用這個辦法阻止他認回兒子嗎?
謝欽辭瞥了他一眼,不悅:“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惜你沒有,被人騙的團團轉還為騙子說話,當心哪天稀裡糊塗丟了命都不知道原因。”
謝欽辭說話太不留情,張誌輝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不過冷靜下來他也反應過來了,不自覺朝張昊所在的方向投去疑惑目光。
張昊捏緊手指,竭力維持鎮定:“謝大師,你不要血口噴人,我一直很仰慕姐姐,怎麼會害她?”
“是啊,”張誌輝情不自禁為兒子開脫,“小昊一直很關心小閔,之前還找我問了小閔的生日,說要給她準備一份大禮。”
蠢貨。
張昊暗罵。
張誌輝不說還好,一說幾位道長頓時警惕:“你問生辰做什麼?”
對玄學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生辰八字對一個人來說有多重要。
王家人臉色也變了。
王家這樣的大家族,對這些或多或少都信一些,王佳慧拎起手邊的包包往張誌輝身上掄。
“你個蠢貨,他問你就答啊,你也不想想,他一個私生子,能真心實意希望小閔好嗎?”
張誌輝被打的抱頭亂竄。
王佳慧猶不解恨,什麼淑女形象都不要了,追著人又打又罵。
王副局輕咳一聲,攔下小妹:“好了,好了,能治好小閔再找他算賬。”
邊說邊小心看謝欽辭,生怕他不高興。
謝欽辭欣賞完一出大戲,才慢悠悠道:“這位小姐會高燒不醒,和鬼屋那東西有關,但生機流失和那東西卻是沒有多少關係的,因為這些流失的生機全部被蓄入另一人體內。”
“你們可以想想,這兩天,有沒有誰突然從重病中恢複的。”
“是馮葉兒!”王佳慧大怒,“她破壞我的家庭就算了,還想害我的孩子!”
張誌輝腦子完全亂了。
理智上,他知道謝欽辭的話是對的,這對小三母子遠沒有自己想象中柔弱可欺,感情上,他卻不願相信。
“這是一種極其陰損的換命法,以快要成精的精怪為媒介,部分生機供養精怪,剩下那部分被送到換命之人體內,說它陰損,是因為凡被以此法換命的人,會被身為媒介的精怪當做報酬吸收,達到真正意義上的魂飛魄散。”
這下,不止王家人,張誌輝也被嚇到了,他偏愛小三母子,是因為覺得他們是弱者,需要他的保護,可現在謝欽辭將真相掀開放到他麵前,他以為柔弱好欺的人能不聲不響害人性命,是真的好欺負嗎?
那些他看到的被王閔母子為難的畫麵,真的是他看到的樣子嗎?
一旦懷疑的種子種下,所有過往結論都會被掀翻。
張誌輝甚至忍不住懷疑,這對母子真的隻對張閔動手了嗎?張閔之後,會不會是他?
畢竟,沒
() 了張閔,再沒了他,張家的一切都是那對母子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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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被嚇得臉色發白的眾人,謝欽辭話鋒一轉。
“不過,也不全是壞消息。”
“這個消息還不夠壞嗎?”王副局白著一張臉問。
“當然,這說明張小姐消失的一魂三魄不在被炸毀的花海裡。”
青木大師恍然大悟:“難怪你說張小姐有救。”
他們一開始以為張閔不見的一魂三魄是被鬼屋的花精吞噬了,整片花海被炸毀,隻留下株由怨氣構成的黑色牡丹,想找回張閔的一魂三魄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現在不一樣了,隻要找到換命的媒介,就能把張閔的魂魄找回來。
張昊沒想到自己的計謀被一眼識破,恨恨看了謝欽辭一眼,轉身往外跑。
道長們下意識去攔。
張昊反手丟來幾道符,一股森然鬼氣從符中爆出。
“不好,他會馭鬼!”
換命之法已讓人意想不到,張昊會馭鬼更是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幾位道長拿出法器抵抗。
一時間病房裡陰風大作,鬼哭狼嚎。
“既然知道了我的秘密,你們受死吧——”
張昊站在厲鬼身後,麵色陰沉。
走到這一步,他已經彆無他法,他知道,若是自己今天被抓住,有王家人在背後運作,絕對落不了好,還不如放手一搏。
他的底牌,至少可以讓他逃出去。
這一刻,張昊哪裡還有平時柔弱可欺的樣子,他陰鬱可怖,驅使厲鬼,在張誌輝和王家人眼裡,比襲向他們的厲鬼更恐怖。
到了這個時候,張誌輝想騙自己也不騙不下去了。
張昊養的,不是一隻厲鬼,而是一群陰魂,這些陰魂單個不算強大,但合在一起非常難纏。
聞到人味,一隻隻發了狂般撲上去。
“啊啊啊啊啊!!!”張誌輝大叫著往門邊跑,“小昊,我是你爸爸,你快讓它們走啊啊啊啊!!!!”
一個不察,張誌輝胳膊被咬了一口。
鋒利牙齒直接撕下一塊血肉,疼得張誌輝不顧形象慘叫。
“小昊,你快救救爸爸,你要什麼,爸爸都給你!”
“啊啊啊啊啊啊滾開!”
張昊充耳不聞。
看出張昊沒打算放過自己,張誌輝改求為罵。
“啊啊啊啊你個婊子養的!”
“沒老子你算個什麼東西!”
“你媽是個拜金女,你也不是什麼好貨!”
一句比一句罵得難聽。
張昊臉色越來越陰沉,他不斷割裂手指,以血為媒介驅使陰魂和幾位道長對抗,根本分不出心神來應付張誌輝。
陰魂攻擊不分你我,王家人在陰魂追逐下狼狽逃命。
幾位道長又要對付陰魂又要護住病房裡的普通人,逐
() 漸不支。
謝欽辭薅住第五隻飄到傅明霽身前的陰魂,伸手:“鈴鐺給我。”
鈴鐺一入謝欽辭的手,猶如解開了什麼禁製,病房裡泛起一陣更深的寒意,原本瘋狂撲向眾人的陰魂動作一滯。
“不好,有更厲害的東西出來了!”
華陽道長大吼。
幾位道長凝神斂目,嚴陣以待。
張昊握住手裡的馭鬼符,緊緊盯著前方。
濃鬱鬼氣平地升起,更強大的威壓震懾著每一個人的神經,張誌輝兩股戰戰,幾乎快站不住。
“呼——”
一陣陰冷的風貼著人身體拂過,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黑霧隨著風掃蕩,所到之處,陰魂一隻隻消失。
“啊啊啊啊啊啊!!!!!!”
耳邊不斷傳來淒厲叫聲。
這次發出慘叫的卻不是人,而是被張昊召喚出來的陰魂。
令人牙酸的咀嚼聲在虛空處響起。
每一道咀嚼聲下,張昊的臉色就蒼白一分。
張昊念起召回陰魂的口訣。
沒得到任何回應。
鮮血淋漓不斷,幾乎要將他手中的符淹沒,可,他依然沒得到任何回應。
張昊終於慌了。
“你們做了什麼?”
道長們也正茫然呢。
青木大師倒是朝謝欽辭看了一眼。
論馭鬼,他沒見誰比謝欽辭厲害。
彆人馭鬼,要麼有各種法器加持,要麼像張昊一樣,以鮮血為引,隻有謝欽辭,好似什麼都不需要,那實力堪比鬼王的厲鬼就對他言聽計從。
“你不會覺得,世上隻有你一個人會馭鬼吧?”謝欽辭打了個響指,漫天黑霧出現在眾人麵前。
該怎麼形容眼前的一幕?
被張昊召喚出的陰魂被固定在黑霧中,一點點與黑霧融合到一起,另一邊,一張巨大的嘴一嚼一嚼跟吃餅乾一樣,將一隻隻被固定的陰魂咬碎。
淒厲慘叫正是這些被咬碎陰魂發出的。
隻一瞬,眼前恢複原樣。
所有人身上都出了一層白毛汗。
幾位道長開了陰陽眼,看得更清楚些。
黑霧逐漸凝聚,變成一顆巨大黑色愛心,黑色愛心扭扭身子,飄向謝欽辭。
尚沒反應過來的道長下意識提醒:“謝大師小心!”
卻見謝欽辭抬手摸了摸大愛心,黑愛心仿佛得了什麼獎賞,瘋狂在繞著他轉起了圈圈。
我莫不是眼花了?
道長使勁眨了眨眼,眼前的一切沒有任何變化。
青木大師拍了拍他肩膀。
他懂,第一次見到這幅畫麵會受到怎樣的衝擊。
張昊人都傻了,接觸玄學多年,他何曾見過這麼……
要怎麼形容呢。
看著轉完圈圈在謝欽辭身邊嗅來嗅去的厲鬼,張昊恍惚。
好像小時候鄰居家養的狗啊。
主人回來的時候大黃狗也是這麼轉來轉去嗅來嗅去的。
他是怎麼養的!
張昊扼腕。
好好一隻厲鬼,養出一副狗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