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是那團黑霧在距離自己不到十厘米的時候,突然湮滅了,沒有任何存在的痕跡,像是從沒出現過一般。
再之後,就是剛才那一幕。
試圖逃跑的黑影被擠壓成球,摔碎了。
黑霧化作一縷縷,越來越淡,直至徹底消失。
“鬼話連篇,聽過這個詞嗎?”
時陽榮愣愣點頭。
“所以,它們的話沒一句是真的。”
“謝哥的意思是,剛才說的那些,都是它在騙我們?”
謝欽辭點頭:“它身上的煞氣極重,明顯是害死過人的,裝出一副弱小可憐無害的樣子,是想把誰當傻子忽悠呢。”
差點被當成傻子忽悠的時陽榮:“………………”
他不敢說自己差點信了,忙轉移話題:“謝哥,事情解決了嗎?”
“差不多吧,還有這個錢包,”謝欽辭拿起床上的錢包,“今天太晚了,先休息,明天再說。”
時陽榮打開手機,一看已經淩晨兩點了,對於大半夜讓謝欽辭來抓鬼,他特彆不好意思。
“謝哥,這麼晚了讓你幫忙,我明天請你吃飯吧,我在附近找了家特彆正宗的西城菜飯館。”
將謝欽辭送出門,時陽榮不敢去床上睡,在沙發上躺下來,睜眼看著天花板。
發生了這麼多事,他以為自己會睡不著,但看了沒一會,他眼皮慢慢合上,沉沉睡去。
一夜無夢。
謝欽辭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
睡眼惺忪按下接聽鍵,語氣不怎麼好道:“你最好有正事。”
他有一點起床氣,尤其是在被吵醒的情況下,起床氣很重。
聽出謝欽辭語氣裡的威脅,對麵沉默了一會,才斟酌著用詞開口:“謝大師,‘光明壇’的分壇主去世了。”
“死了就死了,找我乾什……”說到一半,謝欽辭突然反應過來,他揉了揉頭發,爬起來,“什麼時候死的?”
光明壇的分壇主,就是謝欽辭之前幫忙押送回去的那個蒼白男人,一直被關押在龍組的特殊監獄裡,他來西城的時候都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死了?
趙峰那邊很吵,他走遠了些,道
:“推測不出具體時間(),
≧()_[((),
我們發現的時候,他的屍體被凍住了,監獄裡溫度是正常的,不至於結冰。”
“死因呢?”謝欽辭快步走到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一些。
“初步判斷,是凍死。”
“凍死?”
“對,找不到任何其他致命傷口。”
光明壇分壇主知道的內幕不少,上麵一直試圖從他嘴裡挖出更多關於光明壇的機密,可惜進展不佳,誰也不知道,他會這麼莫名其妙凍死在監獄裡。
“真正的死因肯定不是凍死,”謝欽辭靠在洗手台上,“我才剛走,人就死了,真是有夠迫不及待的。”
這個時間確實夠巧,監獄的防守一直和之前一樣,不至於今天格外好動手一點,唯一不同的,是謝欽辭不在燕京。
掛斷電話,謝欽辭點開和趙峰的對話框,放大他發來的照片。
蒼白男人的屍體被寒冰包裹,維持著死去的模樣,謝欽辭細細打量這張照片,突然,目光頓了一下。
他看到,被封在層層堅冰裡的男人嘴角往上揚了一個極小的弧度。
是一個略有些嘲諷的笑。
是嘲笑沒從他口中問出什麼有效信息麼?
謝欽辭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新一天的拍攝開始了。
利用之前的時間,林導差不多拍完了其他人的戲份,現在就差主角的了。
周華旭恢複得差不多了,他不想因為自己耽擱劇組太多時間,得到醫生允許後,第一時間回到劇組。
本來扭傷是不需要修養這麼久的,但周華旭的傷很奇怪,每次快好的時候,惡化一下,反反複複,一直拖到現在。
謝欽辭在片場見到了周華旭。
腳傷似乎給他帶來不小折磨,他瘦了一圈,臉色也不太好。
“謝哥。”見到謝欽辭,時陽榮加快腳步。
他的臉色就好多了,謝欽辭打量了他一眼:“昨晚睡好了?”
“睡好了!”時陽榮語氣雀躍,“一覺睡到大天亮,也沒做亂七八糟的夢。”
“小謝,你過來和周華旭對對戲。”
林導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
“謝哥,你去忙吧,我不打擾你了。”
到底耽擱了不少進度,林導安排的拍攝任務很緊,不過顧忌到周華旭的腿,近幾天的戲份都是文戲,不需要他做劇烈運動。
周華旭很感激林導的體貼,拍攝十分認真。
直到晚上十點,謝欽辭的戲份才拍完。
“謝哥,說今天請你吃飯的,沒想到會拍到這麼晚。”結束和謝欽辭的對手戲,時陽榮不好意思摸了摸頭。
謝欽辭翻看林導新規劃的拍攝任務表:“不出意外這幾天都會很忙,再約時間吧。”
“也好,上次的事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
“你已經支付了足夠的酬勞,如果實在要感謝我,可以多給我介紹一點客人
() 。”說完,謝欽辭想到自己已經有房子不需要攢錢買房了,不過誰也不會嫌自己房子多,他還可以看看彆處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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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大師,那個人說實話了,那批古董是他找人私下買的,不是明麵上的貨,很有可能是從盜墓賊那流出來的。”老臧疲憊抹了把臉。
為了這批古董的事,他跑上跑下,劇組的拍攝也耽誤了,有問題的那批古董全部不能拍攝,得找新的代替品。
“而且,那個人身上也發生了怪事,一開始,他死咬著不肯告訴我實情。”
老臧是個很有毅力的人,死認理,從某一方麵來說,他是一個很難纏的人,尤其是當他認定某件事的時候。
賣古董給他的人叫大石,兩人在一個古玩局上認識,大石手裡經常有好貨,老臧好這一口,一來二去,兩人漸漸熟悉起來。
知道老臧要拍一部關於古董的片子,大石熱情給他介紹了不少好貨。
吃過午飯,老臧接到大石電話。
“大石啊,又有好東西了?”老臧很熟練了,大石給他打電話,多半是得了值得收藏的古董。
“你可猜對了,這次的你看了絕對滿意,你那網劇不是還差幾樣主要古董沒找齊嗎?我覺得這次的貨絕對可以。”大石喝了點酒,說話有些大舌頭。
“你知道我眼光高的,可不能是什麼隨隨便便的東西。”
“那必然。”
兩人約了時間見麵,老臧看到大石小心翼翼取出的古董,挪不開眼。
大石給的價很公道,老臧當即花大價錢買了一批。
當時的他隻覺得自己撿了便宜,不知道這批古董差點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
事情解決後,老臧誓要為自己討一個公道,幾次堵上門,大石都避而不見。
他也耐心,蹲了幾天,終於把出來扔垃圾的大石堵了個正著。
大石穿了一件褐色棉衣,戴著圍巾帽子,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
“大石,你老實告訴我,那批古董到底是從哪來的?”蹲了這麼些天,再大的怒火也該熄了,老臧以為自己見到人,會把人揍一頓,實際上,他什麼都沒做。
大石被他拉得一個踉蹌,沒答話。
不止不肯說話,還一直低著頭,看不清臉上表情。
“你到底什麼意思?”老臧頓時生出一肚子火,揪住他衣領迫使他抬頭。
他的動作頓住了。
“你……你這是怎麼回事?!”老臧駭然鬆手,往後退開一步。
隻一眼,他頭皮都要炸起來了。
大石臉上,布滿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灰色人臉。
不,更準確地說,像一張張鬼麵。
每張鬼麵隻有指腹大小,擠挨在一起,讓這張臉變得極為恐怖。
大石第一時間低下頭,扯了扯圍巾
() ,將自己的臉遮住。
“你既然看到了,就離我遠一點。”
大石聲音沙啞,和老臧熟悉的聲音有很大區彆。
“也是因為那些古董?”老臧站在原地,聲音因為恐懼而顫抖。
“我不知道。”大石聲音很低,他的喉嚨似乎被什麼堵住了,無法大聲說話,這是這麼簡單三句,就讓他流了一層冷汗。
“多半是那批古董,我就說那批古董有問題!”老臧恨恨踢了一腳路邊花壇,“你這樣找人看過了嗎?”
大石搖頭。
“我猜你也不敢見人,你打算怎麼辦?”
大石沉默。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知道嗎?我也遇到了怪事,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質問你古董的來曆?”老臧自顧自道,“我做了一些很奇怪的夢,被夢裡的怪物開膛破肚,你可能會覺得,再恐怖不也隻是一個夢嗎?”
“不是的,我請來蓮花觀的道長,他們說,我是被什麼東西纏上了,入夢幫我解決,可他們都在夢裡受了傷,最後是謝大師幫我解決的。”
老臧仔細描述了那天發生的事,從出現怪夢說到奇異的透明金紋蝴蝶,他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沒發現大石越來越專注的目光。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等他講完,大石啞著嗓子問。
“你覺得我會拿這種事騙你?”老臧反問。
“如果是我熟悉的老臧,不會。”
是的,他們相識的日子雖然不算特彆長,但對彼此都很了解,就像之前老臧從沒懷疑過大石會故意害他一樣,現在大石也不覺得老臧是在騙他。
“我不是故意躲你,我這個樣子,沒辦法見人,咳咳……”說著,大石發出劇烈咳嗽聲。
暗紅的血順著嘴角流下,老臧嚇了一跳,忙從衣兜裡拿出紙,遞過去:“你這是怎麼了?”
“我咳咳咳……”
“算了算了,你彆說話。”
好幾分鐘後,大石總算平靜下來,他的聲音更低也更啞了:“那位大師,你能不能幫我引薦一下?”
“謝大師最近不在西城,等他回來我帶你去找他,你先和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讓我先理一理。”
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大石自己也說不清楚。
好像某天早上醒來,洗漱照鏡子的時候,突然發現臉上多了個灰色的斑,他當時沒當一回事,到了晚上,臉上的斑不見了。
意識到不對是在第三天。
半夜起床上廁所,不經意掃了鏡子一眼,他看到有什麼東西飛快從自己臉上爬了過去。
走到鏡子邊看的時候,驚恐發現自己身上多了好幾個鬼麵。
那些鬼麵像活物一般,在他身上遊走。
大石嚇得撞碎了鏡子,破裂鏡子中,他看到自己身上越來越多的鬼麵。
“啊啊啊啊!!!!!”
大石撐著地板,瘋狂後
退。
鏡子中,一個鬼麵停止遊動,直勾勾看著他,露出一個嘲諷笑容。
那麼小的臉,大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看出嘲諷的,但他有種直覺,那個東西正在透過鏡子看他。
無形的恐懼攥緊了心臟,大石記不清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第二天,他是在浴室地板上醒來的。
身上的鬼臉越來越多了,手臂、脖子、臉……所有地方無一幸免。
老臧將那天發生的事告訴謝欽辭,忐忑地問:“謝大師,能不能請您幫他看看?()”
;?()”
謝欽辭道。
“他就在樓下的車裡,謝大師,我讓他進來?”
“你把人帶來了?”謝欽辭詫異。
“是,他也很想解決身上的問題,聽我說了謝大師的事跡後,主動要求我帶他來的。”
人的求生意誌是很強大的,儘管大石不願頂著這幅恐怖模樣出門,為了治好自己,依然選擇了親自上門。
謝欽辭見到了大石。
人沒靠近的時候,先感受到了濃鬱的陰氣。
普通人看不到,謝欽辭卻能看到,被老臧攙扶著走進來的男人身上濃的快要化為實質的陰氣。
遠遠看去,不像是個人,反而像是個移動人形陰氣球。
謝欽辭皺了皺眉,他在很多厲鬼身上都沒感受到這麼濃的陰氣。
“謝,大,師,我,咳咳——”一句話還沒說完,大石捂住嘴,劇烈咳嗽。
暗紅的血夾著肉沫從他指縫間淌下,老臧忙拿紙巾給他擦。
邊擦邊解釋:“謝大師,他這兩天情況越來越嚴重了,如果您沒回劇組,我可能要去燕京找您了。”
“把他的帽子、圍巾都摘下來。”
老臧給自己做了會兒心理建設,微微彆開眼,摘下大石的圍巾、帽子。
露出的臉已經不能叫人臉了。
仿佛成了一個孕育怪物的巢穴。
他的臉上,爬滿了密密麻麻的灰色鬼臉,每張臉都不大,架不住多,成百上千張擠在一起,不斷蠕動,但凡是個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可能被直接嚇暈過去。
即使早有心理準備,老臧還是被嚇得不行,下意識鬆開扶住大石的手,往後退。
不止臉上,脖子往下,都有一大片,它們占據了所有肌膚,仿佛將大石當做了孵化的溫床。
大石踉蹌了一下,艱難穩住身體。
“謝大師,您有辦法嗎?”知道大石說話困難,老臧努力克服心理上的不適,扶住他問道。
“也是經手那批古董後出現的?”
() “對,
不過也不能確定和那批古董有關,
大石經常搗鼓這些,他的症狀和我不同……”
謝欽辭走近了些:“和那批古董上的陰氣同源,應當是那批古董的問題。”
謝欽辭伸出手,一陣無形的力量從他手中溢出,壓向大石。
大石隻覺得一股無形威壓朝自己壓來,那樣強大的力量,讓他生不出一絲抵抗心思,隻能咬牙承受。
感受到他的脫力,老臧手上用力,沒讓他跌下去:“大石,你怎麼了?!”
大石嘴唇動了動,說不出話來。
他看向謝欽辭,眼中流露出一絲疑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突然這樣。
他自己看不見,老臧卻能看見,他臉上、脖子上的灰色人臉一點點淡去,直至消失不見。
“好、好了?!”老臧不可置信想去摸大石的臉。
“大石,你身上的鬼麵消失了!”
身上一輕,大石在老臧的驚呼聲中回神。
“你看!”
手機懟到麵前,大石看到相機裡的自己,臉上、脖子上乾乾淨淨,他低頭,解開自己的手套,手上也沒了駭人的鬼麵。
“我這是好了嗎?”話出口,大石發現自己的聲音也恢複了正常。
“是暫時的。”
謝欽辭的聲音打斷了他心中升起的喜悅,嘴角上揚的弧度僵在臉上,大石茫然不知所措:“暫時?”
謝欽辭:“你身上中的,是一種咒術,我暫時壓製了咒術的力量,要想真正解決,得找到給你下咒之人,順便,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中的咒是第二層,威力減弱了許多,中第一層的,估計堅持不到現在。”
老臧:“大石,到了現在,你還要瞞著我嗎?那些古董到底是從哪裡來的?是不是從墓裡挖出來的?”
“這批古董是一個私人買家賣給我的,我不確定來曆,”到了這個地步,大石隻得說實話,“我確實不知道是不是從盜墓賊手中流出來的,現在看,多半是了。”
之前咬死不承認,不過是抱著僥幸心罷了。
“我就知道。”得到這個答案,老臧不知自己是不是該鬆一口氣。
“我打個電話問問。”
大石走到一邊打電話,很快回來,臉色難看:“那個賣家染怪病去世了。”
“看來那批古董確實有問題,”謝欽辭道,“剩下的古董你賣出去了嗎?”
大石:“有一部分出手了,還有一部分在家裡。”
謝欽辭:“能聯係到其他買家嗎?”
大石:“可以,我這就去問問。”
許是其他買家買的古董少,也或許是單純運氣好,沒買到有問題的古董,除了老臧和大石,沒人因為古董出事。
大石鬆了口氣,現在最要緊的,是怎麼處理這一批古董。
兩人的目光落在謝欽辭身上,謝欽辭想了想,提議:“不如上交?”
“上交?”老臧和大石異口同聲。
謝欽辭:“是啊,你們不知道怎麼處理,總不好把這些有問題的古董賣給彆人,讓我保管我也沒地方放那麼多古董,直接交給國家,那麼大一批文物,也算是給國家做貢獻了。”
老臧:“可是,它們有問題,上交了不會出事嗎?”
謝欽辭:“沒關係,我們可以上交給能負責這些事的部門。”
老臧不敢再深問了,他怕再問下去,可能涉及到什麼不該他知道的機密。
謝欽辭拍了大石藏品室的古董,和之前拍的老臧那批一起發給趙峰。
【謝欽辭:有興趣接收一批古董嗎?】
趙峰看到手機上跳出來的消息,一頭霧水。
“是謝大師的消息?”會議室裡,一名老者問。
他們都知道,能在這個時候發來消息並被趙峰重視的,隻有謝欽辭。
“是,”趙峰放下手機,“謝大師問,我們有沒有興趣接收一批古董。”
會議室所有人:???
他們什麼時候附帶這種業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