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坨坨又將骨頭玩具往前推了推。意思很明顯。
笑笑一臉恍惚鬆開手。
一道黑影迅速襲來,卷走了她手裡的書。
書脫離的一瞬間,揮之不去的寒意消散了些。
黑坨坨叼著書,見笑笑不動,用腦袋將骨頭玩具頂到笑笑麵前。
笑笑猶豫要不要接,正在這時,幾道腳步聲傳來。
笑笑轉頭。
是謝欽辭和他的助理。
謝欽辭留到這麼晚,是因為劇組的機器又出了故障,人走之後,他在燕元洲和林導的請求下,多留了一會,看看晚上會不會有什麼新發現。
這一留,還真讓他感受到一股不正常的氣息。
不是鬼魂、不是陰物,但帶著陰氣。
謝欽辭尋著陰氣來源找到這裡,看到了一名劇組工作人員,和正在啃書的黑坨坨。
謝欽辭停下腳步。
跟在他身後的林導和燕元洲也停了下來。
“謝大師,是找到了嗎?”
他們剛才在器械室裡,謝欽辭突然說有新發現,走了出去,他們一路跟到這裡,都沒遇到什麼詭異事件。
林導說著話,往前走了幾步,到了拐角處,看到一個工作人員站在走廊裡,一本書漂浮在離她身前不遠處。
懸浮在半空中的書?
林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書還在,甚至位置變了一點。
“謝,謝大師,那本書怎麼浮在半空?”
謝欽辭凝眸,注視被黑坨坨叼在嘴裡的書。
黑坨坨是隱身狀態,林導和燕元洲看不到它,本來,笑笑也不該看到它,是她懷裡那本書,陰氣太重,她受到影響,不借助外力,發現黑坨坨的存在。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黑坨坨僵直了身體,一動不敢動。
謝欽辭抬步走過去。
傅明霽、林導、燕元洲三人緊跟而上。
“林導,你看不見它?”笑笑聽到了林導的話,麵露詫異。
“看到什麼?”林導腳步一頓,“這裡還有什麼嗎?”
“就我前麵……”笑笑觀察林導,“有一顆黑色愛心,你……”
“什麼黑色愛心?我隻看到了一本飄在半空中的書?”林導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偏頭問,“小燕總,你能看到嗎?”
“我也隻看到了書。”
兩人麵麵相覷。
“片場不會鬨……吧?”燕元洲遲疑。
“是鬼,但不是片場鬨的,是我養的,它可能是聞到食物味道過來的。”
“食,食物?”
“什麼食物?我們嗎?”
林導打了個寒顫。
謝欽辭扶額:“它不吃人,是那本書。”
虛空在兩人眉心點了一下,兩人的視野變了。
本是空曠的走廊上,陰氣沉沉,灰霧環繞,一顆漆黑的黑
色愛心飄在離笑笑不遠處,頭上頂著一個骨頭玩具,嘴裡叼著一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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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一陣帶著涼意的風從她身邊卷過,眨眼間,黑色愛心就飄到了謝欽辭麵前。
原來不是叫她過去嗎?
笑笑恍恍惚惚止住腳步。
這是謝老師養的……
謝老師真是不同凡響,養的寵物都和彆人這麼不同。
笑笑覺得,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太超出自己的理解範疇了。
黑坨坨已經到了謝欽辭麵前,先是小心翼翼觀察了一會謝欽辭的臉色,然後討好將書往謝欽辭手裡遞。
“汪嗚~”
“你怎麼在這裡?”謝欽辭接過了它遞來的書。
“汪嗚~汪嗚~”
“是不是看你沒回去,來找你的?”傅明霽猜測。
黑坨坨最近不愛待在鈴鐺裡了,喜歡往外跑,謝欽辭給它下了不能傷人的命令,隨它在外麵飄蕩,有時候,黑坨坨會飄來劇組找他們。
“汪!”
“看來是了。”謝欽辭用書拍了拍黑坨坨腦瓜。
“謝老師,它……”好一會兒過去,笑笑從愣怔中回神,“它要那本書,是想看書嗎?”
除了這個原因,笑笑暫時想不出其他理由了,畢竟黑愛心表現出的對書的喜愛那樣明星。
“不是為了看,是為了吃,”謝欽辭掂了掂手裡的書,“你有沒有發現,這本書有哪裡不對?”
“書,能吃嗎?”林導疑惑。
“我也不知道。”笑笑茫然。
“這裡不方便,我們換個地方說。”燕元洲建議。
一行人到了閒置的休息室。
林導先說了機器出故障的事:“我們一直在找,機器上陰氣的源頭,但是一直沒找到。”
“我在劇組找了幾遍,都沒找到,直到今天,感受到一股特殊氣息,我想,它本來應該藏得很好,是黑坨坨突然出現,它感受到了威脅,暴露了自己。”謝欽辭道。
“謝大師,源頭在這本書上嗎?”燕元洲問。
“難道這本書裡有鬼?”一想到自己天天去哪都帶著這本書,笑笑臉都白了。
謝欽辭:“不是鬼,是執念。”
“執念?”燕元洲想到什麼,臉色微變,“會是冰之嗎?”
“唐冰之老師?”唐冰之重病去世的事笑笑是知道的,這部劇是小燕總為了唐冰之拍的笑笑也知道,如果書的異常因唐冰之老師的執念而起,好像也不是沒可能。
“隻是執念,這道執念原本很淡很淡,不能影響什麼,正如華陽道長所說,正常情況下,這部劇完全可以順利拍完,但,在外力影響下,這股執念被加重了。”謝欽辭在書脊上敲了敲。
一道透明白影從書裡飄出。
“冰之!”燕元洲豁然站起。
出現在半空中的虛影麵貌和唐冰之生前一模一樣!
() “元洲。”虛影緩緩開口。
“真的是冰之!”燕元洲激動往前走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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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天了,你為什麼不肯來見見我?我很想你,你知道嗎?”
燕元洲完全看不到周圍的人了,滿心滿眼隻有眼前的唐冰之。
太久了,唐冰之去世後,他夢到她的時間不多,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每天睡前都會回想兩人在一起做過的事,他想,這樣的話,睡著了,他是不是就能見一見她?
可是沒有。
寥寥幾次,也隻能看到一個背影。
現在,唐冰之就在他麵前,喚他的名字,即使身體是半透明的,燕元洲也無法控製自己奔向她。
思念是一條長河,滾滾向前,沒有儘頭。
“小燕總,它不是唐冰之。”
即將靠近的那一刻,一隻手擋在燕元洲麵前。
燕元洲恍然回神:“我剛剛……”
看到唐冰之模樣透明身影時,燕元洲心神劇震,隻想靠近,和它在一起,永不分離。
他忘了自己在這裡的目的,忘了謝欽辭說的,書中隻是一道執念,忘了一切,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他要永遠跟它在一起。
回過神來,燕元洲後背驚出一層冷汗。
若謝欽辭沒製止,他真的上前了,會在執念影響下做出什麼?
“元洲,你為什麼要停下?你不要我了嗎?你該死——”虛影突然暴起,卷著狂風呼嘯著撲向燕元洲。
燕元洲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
他知道自己該躲開,可他完全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執念所化的虛影離自己越來越近。
虛影快,另一道黑影更快,快要碰到燕元洲的時候,黑影如利箭般射來,嗷嗚一口將虛影吞了下去。
屋裡的風停了。
懸在半空中的書驟然下落,掉在地方,發出一聲重響。
“結束了?”林導提到嗓子眼的心撲通撲通落回原地。
謝欽辭彎腰撿起書:“還沒有。”
“書裡還有執念?”被冷汗浸濕的衣服貼在身上,帶來陣陣寒意,燕元洲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謝大師,若世上真有鬼,我還能見冰之一麵嗎?”
謝欽辭搖頭:“人鬼殊途,見麵對你對她都不是好事。”
“為什麼?”燕元洲提高音量。
“因為執念太深,會影響她的輪回,除非不在乎影響她的來世。”
燕元洲頹然後退:“我懂了。”
謝欽辭翻開手裡的書,可以看出,書主人對書的愛護。
“謝老師,我的書裡還有什麼東西嗎?”笑笑低聲詢問。
“問題不出在書上,你這段時間有沒有遇到什麼怪事?”謝欽辭合上書,放到黑坨坨頭頂。
黑坨坨頂著書,充當臨時書架,不敢亂動。
“怪事……”笑笑回憶自己身上發生的異常,“我這段時間
() 特彆怕冷,還精神不好,特彆容易困,還有,原本幾個和我關係不錯的小姐妹,開始對我惡語相向,每次被打斷後,又說自己不是故意的,她們發消息給我道歉,說和我共處一室,總會莫名生出對我的負麵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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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不明白:“那為什麼影響的不是我,而是我身邊的人?”
“你是真的很喜歡唐冰之的作品嗎?”謝欽辭沒回答,而是問起另一個問題。
“是,”笑笑點頭,“唐老師的每部作品我都買了,還去過唐老師的簽售會,有幸和唐老師合影過。”
“這虛影由唐冰之的執念所化,依托她的執念存在,是以它沒有直接傷害你,但你還是受到了影響,比如你比從前更畏冷,更容易困倦,長此以往,你的精氣神會被一點點消耗掉,成為執念的養料。”
謝欽辭停頓片刻,繼續道:“它隻是一道執念,不具備思考力,一切都是憑本能行事。”
“謝大師之前說,執念是受了外力影響,才會壯大,影響它的,是什麼?”燕元洲恢複理智,“還有這個小姑娘的事,既然是受冰之執念所累,謝大師,能不能請您一並幫她把問題解決了?”
“可以,這道執念大概是在我請假回燕京那段時間壯大的,你可以回想一下,那段時間,接觸過什麼特彆的事物,人,或者物,都行。”
“那段時間……”笑笑陷入回憶,“好像沒發生什麼特彆的事。”
“不用急,你可以慢慢想,回去後也留意一下家裡有沒有出現什麼異常。”
“好,謝謝謝老師,謝謝小燕總。”笑笑轉頭,看到頂著書乖乖當書架的黑坨坨,“這本書,它喜歡的話,就送給它吧,要不是它突然衝出來,我可能還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謝老師先彆拒絕,這本書,就算您不接受,要我現在帶回去,我也是沒這個膽子的。”
謝欽辭想了想,拿出一張平安符給她:“書我代它收下,這張符你隨身帶著,若有什麼意外情況,它可以保護你。”
書中執念解決後,劇組一切恢複正常,林導趕了趕被耽誤的拍攝進度,兩天後,謝欽辭的所有戲份拍完,正式殺青。
“恭喜謝老師殺青!”
林導為謝欽辭舉辦了一場小型殺青宴,也當是給全劇組放個小假。
“吃火鍋吃火鍋,大冷天的就該吃火鍋!”劇組裡有人起哄。
“這得問謝老師,如果他同意,我們就去吃火鍋。”林導被人圍在中間,禍水東引。
“謝老師快答應!”
謝欽辭換下戲服出來:“我都可以。”
“好耶。”
最終決定,吃火鍋。
地點選在影視城附近一家名氣很大的火鍋店。
來的人多,一個桌子坐不下,林導乾脆開了幾桌,大家想坐哪坐哪。
藝人們和導演坐在一桌,火鍋香
() 氣四溢,
許是氣氛太好,
大家拋開形象,擼起袖子搶菜。
“最後一塊毛肚了,彆給我夾走了!”
“我燙的娃娃菜呢?”
“鴨舌鴨舌,誰要鴨舌?”
謝欽辭各種都嘗了一點。
一行人鬨到很晚,謝欽辭沒推脫過,喝了幾杯酒,不出意外,醉了。
這麼多天過去,他的酒量是一點沒長。
傅明霽將人扶進屋,脫衣服脫鞋:“難不難受?是先睡還是先洗漱一下?”
“要洗……”謝欽辭靠在傅明霽身上,嘟囔。
“好,我帶你去洗,先喝醒酒湯。”醒酒湯是傅明霽提前打電話讓酒店準備的,他端起來喂到謝欽辭嘴邊。
謝欽辭偏頭躲開:“不喝。”
“喝一點,不然明天頭疼。”
哄了半天,終於把一碗醒酒湯喂完,傅明霽也出了一身汗。
不能是累的,是被謝欽辭蹭出來的。
扶人進浴室洗漱完,把乾乾淨淨帶著水汽的青年塞進被窩裡,傅明霽重新進浴室,衝了個冷水澡。
出來時,謝欽辭已經睡著了。
傅明霽低頭在他額頭印下一個輕柔的吻,躺到床上,隔著被子將人擁進懷裡。
笑笑也參加了殺青宴,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十二點過了。
屋裡空蕩蕩的,沒有一點聲音,笑笑放下包,將燈打開,她喝了酒,腦子有些混沌。
摸索著到了浴室,洗完臉,清醒了一些。
“嘩啦嘩啦。”
“刺啦刺啦。”
熱水淋下的聲音掩蓋了屋裡傳來的怪異聲響,笑笑洗了個戰鬥澡,擦乾淨自己,躺到床上。
明明已經很晚了,這個點早過了睡覺的點,笑笑平躺在床上,突然沒了睡意。
洗澡把自己洗清醒了嗎?
笑笑心想。
早知道就直接睡了,睡不著好難受。
“刺啦。”
寂靜夜晚,一點聲音也會被無限放大,笑笑聽到了屋裡傳來的奇怪聲音。
什麼聲音?
被子裡握住平安符的手緊了緊,笑笑閉著眼睛,腦子裡忍不住胡思亂想。
會是影響書裡執念的東西嗎?
這幾天,她無論去哪,都要帶著謝欽辭給的平安符,尤其是夜晚,平安符絕對要貼身放著。
一直沒發生什麼奇怪的事。
不知不覺,她緊繃的心弦鬆了鬆。
或許執念被解決後,那東西怕了逃走了。
“刺啦。”
奇怪的聲音再次響起,不知道是不是笑笑的錯覺,這次的聲音比剛才大了一些。
就好像……
第一次聲音是隔著牆傳來,這次是在牆內。
“刺啦。”
第三聲。
聲音更明顯了。
這次好像就是在床邊。
笑笑緊緊閉著
眼(),
?()?[(),
長時間維持一個動作,笑笑的身體已經開始僵疼了。
她很想動一動,又怕動了引起那個東西注意。
沒再有聲音傳來。
笑笑陷入半夢半醒狀態。
她很清楚,自己是在做夢。
她站在一座非常漂亮的糖果屋前,鼻腔裡充斥著甜膩的味道,笑笑平時還算喜歡甜食,但這股甜味,膩到讓她作嘔。
濃到一定程度的甜,變成了化不開的黏膩,像一塊融化的變了質的糖。
眨眼間,糖果屋不見了,出現在她麵前的,是一灘融化的糖果,汙泥一般,緩緩流向她。
被淹沒了。
黏膩的糖泥糊住口鼻,空氣無法進入,窒息感傳來,笑笑張大嘴,企圖呼吸,可隻給了糖泥契機,它們爭先恐後湧入,堵住了她最後的呼吸通道。
“唔……”
一陣燙意從手心傳來,笑笑掙紮著睜開眼。
眼前一片漆黑,頭被什麼東西裹住了。
撲騰了半天,笑笑終於將自己從被子裡解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