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峰忙派人去接謝欽辭。
謝欽辭見到了躺在床上血流不止的彭家人。
他們身上包紮的紗布已經被暗紅血液浸透了,三人躺在床上哀嚎,情況非常危險。
“謝大師,能不能想辦法,先幫他們止血?”彭家的事沒了,他們不能眼睜睜看人死在這裡。
謝欽辭走到床邊,暫時用力量將他們身體裡遊走的陰邪之處封在一處,性命。
血終於止住了。
“彭天晴體內的東西不是得到控製了嗎?怎麼突然弄成這樣?”謝欽辭一眼就能看出,這些傷口是怎麼造成的。
“是我們疏忽了,沒想到,她會被刺激成這樣。”趙峰神色疲憊。
因為佛像裡的東西被黑坨坨吃掉,彭天晴體內因失去本體的陰邪之物受到重創陷入沉睡,謝欽辭告訴他們,短時間內它不會醒,加上彭天晴恢複神誌後,一直表現正常,就算中途見了幾次彭家人,也都表現正常,誰都沒料到,她會突然失控。
“你們和她說了什麼?”謝欽辭好奇了,那東西沉睡在彭天晴靈魂深處,若不是受到大刺激,不會被喚醒。
“說了一些彭家的往事,和她的生母。”
彭母謀殺的,是彭天晴的親生母親,不管從哪方麵考慮,他們都不能瞞著彭天晴真相,她有權利知道這件事的實情。
趙峰簡潔說了下彭家的事。
“帶我去看看彭天晴,
我懷疑,
她這次失控,不是被體內那股陰邪之力控製,在那股力量式微的情況下,反過來控製了它。”
彭天晴被關在最高級彆的監獄裡,她的危險等級一躍成了最高,監獄外,看守森嚴。
趙峰申請了權限,帶謝欽辭進去。
監獄裡,彭天晴身上帶著特製的鐐銬,讓她無法攻擊人。
聽到腳步聲,低頭縮在牆邊的彭天晴抬起頭。
“謝欽辭,你怎麼在這裡?”
之前救鐘念念出來的時候,彭天晴處於被控製狀態,不記得當時發生的事,後麵,她一直沉睡,也沒見過謝欽辭,清醒後,更沒有,這還是她在探班後,第一次見到謝欽辭。
與片場的謝欽辭不同,眼前的青年,給她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
那是自靈魂深處蔓延出的恐懼與忌憚。
他很強。
不是自己能招惹的存在。
兩個認知深深刻進彭天晴靈魂。
可,謝欽辭不是明星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還給她這種感覺?
彭天晴已經見識到了世界的另一麵,她突然想起,以前似乎聽說過,鐘家千金被謝大師救過,那位謝大師,就是眼前的謝欽辭嗎?
難怪鐘念念突然開始追星了,鐘家還這麼支持?
“上次探班的時候,你是不是就發現了?”彭天晴警惕看著謝欽辭。
發現什麼,她沒說,但謝欽辭知道。
“你指的是,你的惡念嗎?”
彭天晴沒說話。
“我確實發現了,強成這樣的惡念,我很少在常人身上看到。”
“你當時多看了我一眼,不是我的錯覺。”
謝欽辭點頭:“你身上,藏著一股不屬於人該有的氣息。”
“如果你那個時候知道,我會對鐘念念下手,你是不是會阻止我?”
謝欽辭沒有回答,因為這個世上,永遠沒有“如果”。
謝欽辭隻簡單問了幾個問題,就出來了,他看向趙峰:“你發現了吧?”
趙峰點頭:“這次主導的,是彭天晴的意識。”
彭天晴的情況很特殊,謝欽辭被請過來坐鎮,出於對謝欽辭的忌憚,每次在沒有謝欽辭情況下的審訊,都很不配合的彭天晴,在有謝欽辭在場的時候,非常配合。
她交代了自己做過的所有事。
“其實這不是我第一次對鐘念念下手了,上一次,也或者上幾次,我不確定,我就像佛像許過願,讓鐘念念倒黴。”
謝欽辭想到了上次鐘念念失蹤的事,問:“上次鐘念念生日發生的事,也是你的手筆?”
“是,不過太可惜了,她沒事,反而是之後,我的佛像被我爸摔了,不然可以讓她多倒黴幾次。”雖然自身意識占據主導地位,但多少受到一些陰邪之氣的影響,彭天晴完全不遮掩自己對鐘念念的惡意。
彭天晴低頭打量自己長出鋒利指甲的手指,陷
入回憶。
她和鐘念念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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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時候,他們都還很小,鐘念念被鐘家父母送到學校,千叮嚀萬囑咐,她從沒在自己父母身上感受過這種關切。
回到家,她與父母說了白天發生的事,因為對鐘念念印象很深,著重說了她的事。
父母沒說什麼,第二天放學的時候,她驚訝看到了站在學校門口等她的父母。
要知道,父母接送她上學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那天回去,父母對她表現得非常熱情,吃完飯,告訴她,要好好和班上的同學相處,尤其是那個叫鐘念念的小姑娘,他們一見了就歡喜,如果能請來家裡做客就好了。
在彭父彭母的影響下,彭天晴懵懵懂懂與鐘念念相交,或許一開始,這份感情是純粹的,可當她慢慢長大,懂的東西多了,知道父母是想她巴結鐘念念以達到巴結鐘家的目的後,這份感情再也恢複不到最初的樣子。
她按照父母的意思,挑撥鐘念念和藍雪的關係,最終被發現,兩人間單方麵夾雜了目的的友情再也無法維持下去。
“第一個佛像是買的,佛像碎了後,我想再去買一個,卻怎麼都找不到賣佛像的人,後來搬了家,我收拾地下室的時候,看到了前任主人遺留下的佛像,將它搬回屋裡,用之前的法子供奉。”
“你知道,你供奉佛像的方法,是獻祭自己嗎?”先是鮮血,再是靈魂,□□。
聽到謝欽辭的話,彭天晴停頓了一下,“有所察覺吧。”
意識到的時候,她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挾持鐘念念那天,是你第一次被那個東西控製嗎?”趙峰問。
“……是。”
“你在說謊。”謝欽辭注視她,“那一次,絕對不會是第一次。”
彭天晴低下頭,謝欽辭說的不錯,那確實不是第一次,而是更早些的時候,在她向佛像許願,被告知需要鐘念念頭發和鮮血的時候。
學校裡的小屋是佛像發現的,佛像力量有限,不能長時間控製她的身體,在有限時間裡,她利用佛像的力量尋找了一條絕對不會被監控拍到的小路,取到了廢棄小屋的鑰匙,也試圖對鐘念念下手。
但鐘念念隨身帶著謝欽辭給的符,佛像的力量不夠強大,無法與之對抗,彭天晴隻能一邊試探一邊尋找機會。
彭家破產了,彭父因為公司的事被帶走調查,彭母因為謀殺罪被逮捕,彭天晴也因謀殺未遂被關了起來。
同學將這件事說給鐘念念聽的時候,鐘念念愣了一下,這些天,她刻意沒去打聽關於彭家的事,顧念她的心情,父母哥哥也沒在她耳邊提起,驟然聽到,沒想到是這樣的消息。
“原來彭天晴是彭家的私生女,難怪是這個品行。”
“謀殺未遂,是上次挾持念念的事吧,這種人真的好可怕啊,還好念念沒事。”
“一想到我與她當了這麼久的同學,我後背汗毛都豎起來了。”
彭天晴多次對鐘念
() 念下手的事,鐘家人已經從龍組那邊得到消息了,他們沒想到,一頭豺狼在女兒身邊呆了這麼久,心中湧起一陣後怕。
同時,也對謝欽辭越發感激,如果不是謝欽辭的符保護,鐘念念不知遭了彭天晴多少毒手。
彭家人判決下來這麼快,未嘗沒有鐘家在背後做推手。
彭天晴剩下的日子,隻能待在特殊監獄的一方狹小的天地,人不人鬼不鬼活著。
有時候,還需要配合一下龍組的研究。
謝欽辭的戲份進入尾聲,他在這部戲裡的戲份不多,接這部戲,主要是謝欽辭喜歡角色人設,加上時間方便。
傅明霽活不過三十歲的箴言,始終壓在他心頭,雖然平時他沒表現出來,但他一直在想辦法,也和傅明霽做過很多次嘗試。
最近,他有了個新發現。
傅明霽轉世壽數有限,好像和他的靈魂本身有關。
但傅明霽的靈魂被濃濃的紫氣包裹,即使是謝欽辭,也沒辦法探查到,他魂魄的真正樣子。
今天的戲份裡,有一場落水戲,為了逼真,主角需要進水塘裡拍攝。
邊哲瀚換了戲服出來:“還好現在天沒那麼冷了,不然這場落水戲得把我凍個夠嗆。”
謝欽辭坐在小馬紮上看劇本,聞言抬頭:“晚上還是會有些冷。”
“是啊,誰讓劇情發生時間是在晚上,為了效果,隻能晚上拍。”邊哲瀚走過來,“謝哥,這場戲我心裡沒底,我們可以對一下戲嗎?”
“好。”
兩人走到一邊對戲,這場戲,是主角發現自己可能根本不是什麼豪門流落在外的孩子,忐忑找大哥求證的一幕戲。
大哥雖然冷冰冰的,看起來比誰都不好接近,卻是在這個吃人家族裡,唯一沒傷害過他的人。
邊哲瀚拿不準主角這個時候的情緒,因為他發現,自己的出現,很有可能是,大哥一手策劃的,他想求證,又畏懼求證。
對了兩遍戲,導演過來了:“都準備好了嗎?我們要開拍了。”
所有人就位。
邊哲瀚飾演的主角在湖邊來來回回遲疑,想找大哥對峙,又不敢,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是枷鎖,也是他的保護符,若沒有這個身份,他早被外麵那些人吞的連骨頭都不剩了。
終於,他做出了決定,正要回去的時候,一個仆人突然衝了出來,把他撞進冰冷的湖裡。
這次之後,主角與大哥之間,有了第一場激烈衝突,主角以為,是大哥察覺到了,想置他於死地。
“開始——”
所有機器啟動,邊哲瀚在湖邊徘徊,機器推進,他的掙紮、遲疑被一一收錄,終於,主角的目光堅定下來,他不想去對峙了,他進宮家,無論是不是大哥的安排,確確實實救了那個時候的他一命。
轉身的一刹那,一道身影猛地衝了出來,將沒有防備的主角撞進湖裡。
邊哲瀚落水了。
他開始大力掙紮,導演沒意
識到不對,
還在繼續拍攝,
一旁觀看的謝欽辭注意到什麼,連忙出聲:“邊哲瀚好像真的在掙紮。”
導演忙喊了卡。
不管是不是,安全最重要。
邊哲瀚是會遊泳的,拍攝之前,導演再三確定過,可喊了卡,邊哲瀚完全沒有停下掙紮,反而掙紮得更加厲害了。
導演意識到不對,忙喊人去幫忙。
湖邊有水性好的工作人員,是為了防止意外特意安排的,聽到導演的吩咐,忙下水救人。
導演大步走了過去。
謝欽辭跟了上去。
月亮隱沒在雲層中,湖麵不斷激起水花,三人合力,竟然把邊哲瀚拉不上來。
“怎麼回事?”導演皺眉問。
“好像有東西纏住了,我潛下去看看。”一名工作人員說完,潛入水中。
幾秒後,他浮了上來:“邊老師被水草纏住了,我扯了扯,沒扯斷。”
謝欽辭遞過來一柄小刀:“用這個試試。”
刀是接下來拍攝要用到的道具,這名工作人員下意識看向導演。
“看我做什麼?救人要緊。”
工作人員忙接過刀,潛入水中,割斷水草,沒了束縛,邊哲瀚浮出水麵,大口喘氣。
幾人合力將他往水邊送。
不知道為什麼,邊哲瀚明明看著不重,三人合力,竟然有種推不動的感覺。
謝欽辭在岸邊,等人過來,搭了把手。
他握住邊哲瀚手腕,將人往岸上拉。
手腕被握住的一刹那,邊哲瀚隻覺得一股暖意從手腕傳來,身上的陰冷感飛快褪去,沉重的、仿佛被一座看不見大山壓著的感覺也消失不見。
終於上了岸,邊哲瀚坐在地上,大口呼吸,他的經紀人和助理忙過來,給人披上衣服保暖。
“要不要緊?我已經叫醫生過來了。”
將人送到休息室,邊哲瀚換下被水浸濕的衣服,坐在沙發上,接受醫生的檢查。
“沒什麼大礙,可能會有些受涼。”醫生檢查完,給邊哲瀚開藥。
“導演,這場戲,算過了嗎?”想到剛才入水的感覺,邊哲瀚心中不受控製生出一股恐懼。
“可能還要補幾個鏡頭,這個不急,等你好了再說。”
邊哲瀚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什麼都沒說。
一連兩天,邊哲瀚都對水有種本能的恐懼,尤其是落水過的湖邊,能不過去就不過去。
謝欽辭事後去湖邊看了一下,沒發現什麼,好似那天湖底出現的陰氣隻是他的錯覺。
怎麼會一點都感覺不到?
之前也沒感覺到,這個湖有問題。
湖在導演租借的公館裡,是裡麵一處彆致景色,有許多鏡頭需要在這裡取景,謝欽辭在這裡拍過好幾場戲,都沒感覺到湖裡有什麼,除了那天邊哲瀚下水。
難道,需要有人落水,湖裡的東西才會出來嗎?
傅家老宅。
這周末謝欽辭要留在劇組,傅明霽獨自帶著黑坨坨和威森爾回老宅。
黑坨坨一進門,就飄到傅老爺子麵前,搖了搖身子,展示身上的新製服。
是龍組加班加點趕出來的。
“喲,我們坨坨今天打扮得這麼神氣!”傅老爺子rua了rua黑色大愛心露在外麵的部分。
黑坨坨享受了一把撫摸,拱著傅老爺子往前走:“汪,汪汪。”
傅老爺子走出院子,看到了搖著尾巴同樣穿著一身製服的威森爾,驚訝:“威森爾也有!”
“明霽,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愛好。”傅老爺子隻覺得對傅明霽刮目相看。
傅明霽扶額:“不是,這兩套都是坨坨的工作服,龍組發的,正兒八經有編號那種,您看上麵的序號。”
“都是坨坨的?”經孫子提醒,傅老爺子看到了一鬼一狗衣服上相同的編號,“怎麼威森爾也穿上了?”
“是坨坨讓它穿的。”
黑坨坨點頭。
“懂得分享,是個好孩子,”傅老爺子頓了頓,“這算不算兄友弟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