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哲瀚連滾帶爬從床上爬了起來,整個房間他都不敢待了,更不敢睡覺,誰知道睡著後,他會不會又出現在冰冷的湖底。
淩晨四點,距離天亮還有幾個小時,邊哲瀚打開電視,驅散屋裡的寂靜,煎熬坐到天亮,邊哲瀚換好衣服就往片場趕。
他顧不上會不會被男神當神經病看待了,他必須找謝欽辭求助!
“謝老師!”
謝欽辭剛到劇組,就聽到一聲焦急的呼喊。
一身常服,沒化妝沒打理過的邊哲瀚衝到他麵前。
邊哲瀚的狀態前所未有的差。
眼下一片青黑,紅血絲彌漫在眼白上,嘴唇烏紫,像是被凍狠了,最讓謝欽辭側目的,是他身上,濃到化不開的陰氣。
昨天見,他身上還沒有這層陰氣的。
“謝老師,您救救我,我昨晚……”
謝欽辭看了眼四周來來往往不斷側目的人,打斷他的話:“你過來,單獨說。”
“哦,好。”六神無主的邊哲瀚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謝欽辭讓身邊的助理去跟導演告個假,帶著邊哲瀚往外走。
兩人尋了個僻靜的地方,停下,謝欽辭才問:“昨天發生了什麼?”
邊哲瀚將夢境和房間裡發生的異樣說了:“我以為我隻是做了個噩夢,顯然不是這樣,如果是噩夢,我床上不可能出現水汽和湖底的沙,難道我以為的做夢實際是我半夜被抓到了湖底嗎?”
說著,邊哲瀚打了個寒顫。
如果夢裡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那自己豈不是差一點,就要被埋在河底了?
“你做這個夢多久了?”謝欽辭問。
“就是那次落水之後,我晚上總是做夢,睡也睡不好,導演說我狀態很差,我也感覺到了,我有早早睡覺,可一入睡,就是同樣的夢境,醒來後,非常疲憊,感覺跟沒睡一樣。”
邊哲瀚猶豫了一會,咬牙道:“謝老師,那天你抓住落水的我的時候,我感覺到了一股暖流從你抓住我的地方湧入我的
() 身體,我當時非常冷,那是一種不正常的冷,就像是被封在了寒冰裡,當時,您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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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欽辭當時不止做了這件事,還有那把小刀。
刀上,他覆了一層力量,當時這麼做,是為了萬無一失,確保纏住邊哲瀚的水草能被順利割斷。
“果然,不是我的錯覺,我這些天回想那天發生的事,總感覺有些奇怪,因為要在那裡拍攝,導演提前讓人清了場,按理說,至少我掉進去的地方,不該有水草才是。”
為了保障演員安全,許多安全排查工作會在拍攝正式開始前進行,諸如水草這種可能造成安全隱患的存在,在正式拍攝前,一定會被處理掉。
“你還記得,落水後發生的事嗎?”
“我記得。”
這些天,邊哲瀚反反複複回想,每個細節都記得很清楚。
當時,他被龍套演員撞進水裡,因為知道會被撞落水,他提前有心理準備,不至於真的和被突然撞入水中的人一樣手足無措。
可當他落入水中,冰冷的湖水從四麵八方將他包裹,他發現,自己的一切準備都失去了作用。
他是會水的,可在那一刻,他成了一個完全不會水性的人,隻能憑本能掙紮。
更恐怖的是,他被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存在纏住了。
那東西纏在他腿上,雙腿使不上力,隻能雙手不住撲騰,纏住他的東西隱隱有種將他往湖中拉的趨勢,邊哲瀚徹底慌了。
他奮力掙紮起來,大聲呼救,可他自以為是大聲,根本沒傳到眾人耳朵裡,如果不是謝欽辭出聲提醒,都不會有人發現,邊哲瀚狀態不對。
“被救的時候,我聽到有人說,我的腿被水草纏住了,我當時很想問,‘這個地方的湖底不的清理過嗎,怎麼會有水草’,但我發現,竟然沒人覺得,有水草是一件奇怪的事,包括導演。”
“明明當初,是導演親自下的命令。”
邊哲瀚當時狀態非常糟糕,生死關頭走了一遭,他沉浸在脫離危險的欣喜裡,沒太在意這點細節,還是之後回想的時候,越想越覺得不對。
“謝老師,那片湖有問題嗎?”
“我事後去看過幾次,都沒什麼發現,湖裡很乾淨。”謝欽辭說的乾淨,是指沒在湖裡發現陰氣鬼氣。
“那,難道我發生的這一切都是一個意外?”邊哲瀚無法相信這些隻是一個意外。
“不是意外,我要再去湖邊看看,最好是晚上,那個東西盯上了你,白天它不敢出手,晚上一定會出手,你和我一起去。”
“好!”邊哲瀚不否認自己很害怕,可比起直麵湖中那物的恐懼,他更不想整日活在心驚膽戰中,麵對隨時可能送命的可能。
() 約定好時間,兩人回到片場繼續拍戲,分彆前,謝欽辭給了邊哲瀚一張符。
“你將它隨身帶著,能緩解你的情況。”
邊哲瀚接過符。
符一入手,他就感覺到了,揮之不去的陰冷感被驅散了,暖融融的感覺從符上傳來。
邊哲瀚像對待稀世珍寶一樣,將符放進貼身口袋,決定今天一天都不拿出來了。
有了符的作用,邊哲瀚不再受到那股若有似無氣場的影響,今天的拍攝很順利,導演蹙起的眉頭鬆開,將人誇讚了一番。
邊哲瀚哭笑不得,看出來自己這段時間確實給導演帶來很大困擾。
謝欽辭和傅明霽說了一聲,留下來等夜晚降臨。
邊哲瀚不敢一個人待著,邀請謝欽辭一起,謝欽辭本來就要看著他,沒有拒絕。
吃完晚飯,兩人來到湖邊。
公館臨湖而建,環境清幽,湖邊,種了各種花草,微涼的水風吹來,閒暇時,在湖邊坐一坐,是一種享受。
前提是,不知道湖底有可能要自己性命的東西。
邊哲瀚站在湖邊,曾經落水的位置,心裡冒出種種想法,最終歸於平靜。
謝欽辭蹲下來,手伸入水中,無形力量自他手中蔓延,鋪向整個湖麵。
他感受到了,湖底的各種生命。
水生植物的,魚類的,浮遊生物的。
沒有什麼發現。
謝欽辭收回力量:“它藏得很深,看來隻能等它主動出來了。”
邊哲瀚緊張:“怎麼讓它主動出來?”
“跟往常一樣,等你入睡,它會來找你。”謝欽辭擦乾手上的水,“好有一個辦法,重演那天的事。”
“是讓我再落一次水嗎?”
因為邊哲瀚狀態不好,落水戲需要補拍的鏡頭一直沒進行補拍。
邊哲瀚思考了一會:“我現在很怕水,可能跟那個東西有關,我想,就算是為了我以後的戲路,我也得克服這個問題,再落一次水,說不定這個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心理問題,往往是最難克服的。
“不是我故意讓你落水,是因為那個東西標記的是你,隻有你入水,它才會聞著味兒出來,不是你的話,十個八個人下水,都不一定能驚動它。”謝欽辭解釋。
“我知道,謝老師是為了幫我。”邊哲瀚定了定神,往湖邊走。
謝欽辭見他打算就這麼傻乎乎走到湖中,忙拉住他:“我話還沒說完。”
邊哲瀚呆愣愣站在原地,羞的臉都紅了。
“我身上帶的東西有限,你有黃紙嗎?”謝欽辭打算,給邊哲瀚剪一個替身小人。
“黃紙沒有,白紙行嗎?”邊哲瀚小心翼翼問。
黃紙這個東西,真不是誰都有的。
謝欽辭也知道這點,退而求其次:“白紙也行,還需要你的血和生辰八字。”
剪刀道具室有,兩人去拿了過來。
謝欽辭第一次剪小人(),
(),
不是剪缺了一個胳膊就是剪缺了一條腿。
好不容易麵前剪出一個人形,謝欽辭鬆了口氣,將邊哲瀚的生辰八字寫在小紙人背麵,又取了一滴邊哲瀚的指尖血,滴到紙人上。
血沒入紙中,小紙人瞬間活了過來,站在謝欽辭手心,動動胳膊動動腿。
邊哲瀚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覺,就好像,紙人的身體也是他的身體一樣。
“謝老師,它,它活了。”邊哲瀚瞪大眼睛。
“不‘活’過來,怎麼騙得過湖裡的東西?”
謝欽辭用防水塑料包住小紙人,將它放入水中。
甫一入水,平靜的湖麵掀起一陣不小波浪。
明明沒有風,湖麵的波浪卻越來越大。
清澈湖底,隱隱可見,張牙舞爪的水草瘋長,向上延伸,試圖抓住小紙人。
小紙人隨著風浪被吹遠,伸長到極致的黑色水草破水而出,無數水草化成一張巨大的網,鋪天蓋地,遮天蔽日,在湖麵上卷起驚濤駭浪。
邊哲瀚看得目瞪口呆,心想,還好不是自己下水,這樣大的風浪,水性再好的人下去,都不能保證自己囫圇活著出來。
水草卷住小紙人,爭先恐後搶奪。
邊哲瀚膽戰心驚:“謝老師,小紙人會不會被這些水草弄壞?”
“不會。”謝欽辭在小紙人身上留了一道力量,保證它能在見到湖底的水鬼前,不會因為外力四分五裂。
“謝老師,您說,湖底究竟是什麼?”能卷起這麼大的風浪,該是多強大的存在?
“是一隻水鬼,至少死了上百年。”
替身小紙人落入水中,謝欽辭感覺到了,從湖底騰起的鬼氣。
“上,上百年的水鬼?”邊哲瀚聲音磕絆,“那它抓我,是為了吃我嗎?”
“也有可能是為了抓你當替身。”
“啊?”邊哲瀚理解差了,“鬼也找替身嗎?我和它喜歡的人很像?”
謝欽辭頓了頓:“不是這個替身,是替死鬼的替。”
“對不起,”邊哲瀚捂住臉,“是我想岔了。”
他都在想些什麼啊?邊哲瀚恨不得縮進地縫裡去。
謝欽辭沒注意到邊哲瀚的心情變化,他的目光始終落在湖麵上。
依附在小紙人身上的力量將小紙人感受到的一切傳來。
替身小紙人被一路送到湖底。
湖沙翻滾,一道漆黑的身影從地底浮現。
水鬼欣喜操控著水草,將替身小紙人送到自己麵前,待看清紙人的真麵目,它臉上的欣喜凝固了。
“誰在騙我!!”
“假的!!”
刺耳的聲音從湖底傳出,邊哲瀚用力捂住耳朵,可那聲音就像憑空出現在腦子裡,無論他怎麼捂,都降低不了一絲一毫音量。
謝欽辭也感受到了水鬼的怒吼。
他皺了皺眉,剛要做什麼,替身
() 小紙人被水鬼撕碎了。
無處依附的力量在水中散開。
水鬼咆哮著往外衝。
它的每一個動作,
都讓湖麵的風浪大一分。
浪越來越大,
眼前的湖,不再像是一個湖泊,而是成了波濤洶湧、詭譎不定的大海,陰冷狂風從湖麵卷起,將浪推到幾層樓高。
邊哲瀚下意識往後退。
總覺得,下一刻,高高卷起的巨浪就要打在自己身上,將自己卷入水中,任鬼宰割。
“謝,謝老師……”邊哲瀚轉頭看謝欽辭,聲音發抖,“這是怎麼了?”
“替身紙人被發現了,水鬼被激怒,正打算出來找我們算賬。”謝欽辭語氣平靜。
這浪都要蓋到我們頭上了,你怎麼這麼冷靜!
邊哲瀚在心中呐喊。
謝欽辭不動,邊哲瀚也不敢亂動:“謝老師,我們要逃嗎?”
他們站的位置,離湖麵太近了,稍有不慎,就會被風浪卷到湖裡去。
“不用逃,我故意激怒它的,若它一直躲在水裡,我反而不知道要怎麼動手。”
巨浪之中,隱隱浮現出一道黑影,它咆哮著,朝水邊戲弄它的兩人撲來。
巨浪一道接一道,離岸邊越來越近,謝欽辭也感覺到,濃鬱的鬼氣離自己越來越近。
邊哲瀚看不到水鬼,但他能感受到,周圍的溫度越來越低,這種陰冷感,他太熟悉了,他第一次落入湖水中的時候,全身被席卷的,就是這種陰冷感。
“謝老師,我感覺到了,那股陰冷感,水鬼是不是出現了?”
謝欽辭點頭。
鬼氣越來越濃,在濃鬱鬼氣影響下,被水鬼侵擾過幾次的邊哲瀚被迫見到了鬼。
他看到,借著巨浪朝岸邊撲來的水鬼。
漆黑一片,看不出人形,混在水中,若不仔細看,隻會以為是顏色深一點的水。
“謝老師,這是什麼?!!”餘光瞟到湖邊,邊哲瀚驚呼。
謝欽辭順著邊哲瀚指的方向看去。
不知何時,岸邊搭了一雙雙慘白浮腫的手,往下看,是一句句被泡發的屍體。
“是水鬼。”謝欽辭沒料到,湖底藏的水鬼這麼多,這些明顯是受最大那隻控製的。
水鬼像沒有骨頭的軟肉,隻能靠蠕動行動,邊哲瀚對上一雙雙空洞的眼睛,頭皮發麻。
好在,水鬼速度很慢,它們似乎被什麼困住,隻能扒在岸邊,無法上岸。
越來越濃的腥味充斥鼻尖,邊哲瀚捂住鼻子,幾欲作嘔。
這股味道,他也很熟悉,昨天晚上他醒來,在房間聞到的,就是被稀釋後的這種味道。
邊哲瀚不敢細想,自己昨晚究竟經曆了什麼。
一個巨浪打到岸上,邊哲瀚猝不及防被淋了一身水,水落在身上,不像是水,反而像是某種粘稠的蠕動的活物,試圖從他皮膚裡鑽進去。
放符的地方,發出一股炙熱的燙意,黏在身上的
水發出“滋滋滋”的聲音,被符蒸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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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水鬼已經近到眼前。
謝欽辭等這一刻等了許久。
靠近的一瞬間,他的手伸入水中,用力一扯,大坨黑色被他從水中扯了出來。
邊哲瀚張著嘴,傻了眼。
水鬼更懵,確定自己已經離開湖的範疇,它甚至忘記了掙紮:“我怎麼出來了?”
說完,它大笑:“老子終於出來了,哈哈哈哈哈!!!!!”
謝欽辭被水鬼的笑聲吵的耳朵疼,一拳下去,水鬼安靜了。
安靜了一會,它反應過來什麼,脖子一百八十度旋轉:“你是誰?怎麼會破了那老道士的封印,將我放出來?”
“是抓,不是放。”謝欽辭糾正它。
“難道你是那老道士的後人?”水鬼伸長了脖子,幾乎要貼到謝欽辭的臉,“細皮嫩肉的,是老道士後人更好,老道士欠我的,就由你來還吧!!!”
說完,水鬼張開大嘴,森森白牙在月光下泛著寒光:“自從被老道士封印,老子好久沒吃過人肉了,先拿你打打牙祭。”
太過得意忘形,它顯然忘了,自己現在還在謝欽辭手裡。
一陣劇痛傳來,張開的大嘴發出刺耳慘叫:“啊啊啊啊啊啊!!!!!!!!!”
謝欽辭扯了一團水鬼身上的陰氣,堵住它的嘴:“彆吵。”
水鬼的聲音被堵在喉嚨裡,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是被眼前的青年徒手抓出來的。
不是靠與老道士的血緣關係。
它全程沒有感覺到血味,是它看眼前的人太年輕,想當然了。
能徒手破開老道士的封印,實力有多恐怖?
水鬼嗚嗚哇哇一通亂叫。
邊哲瀚本來該害怕的,可看到這一幕,他怎麼都害怕不起來,一言難儘道:“它是在水裡泡了太久,腦子進了太多水嗎?”
怎麼不太聰明的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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