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後,受傷比較輕的一名龍組成員醒了。
醫生檢查後,確定生命特征無恙,謝欽辭和趙峰進去看他。
“謝大師,趙隊。”見到來人,該名龍組成員掙紮著想爬起來。
趙峰忙按住他:“你好好躺著,彆動。”
把人扶著靠好,趙峰才問:“上山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還有的三人……”
“上山路上,和之前一樣。隻是當我們經過那些傷害阿黃人的埋骨之地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那些人是在撤離的時候遇到的泥石流,也是他們上山的必經之地。
一路上,都沒遇到什麼特彆的事,沒人敢放鬆警惕,尤其阿黃,從進山開始,就全身緊繃,為了節省體力,他是變成原形上山的。
嗅到什麼,阿黃在原地停下:“先彆往前走。”
龍組成員依言停下來。
上山前,他們和阿黃磨合過一段時間,阿黃給他們下了臨時標記,這是為了更好的確定彼此安全。
“阿黃,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說話的龍組成員看著自己手中的能量檢測儀,自此進入這塊地方,能量檢測儀的紅燈就在不斷閃爍。
紅燈亮起,意味這塊地方的能量不對。
“有什麼東西在附近,我不確定,有很多……”
阿黃話音未落,他們看到了無法形容的一幕。
那是一個巨大的滾動的肉球,無數陌生的熟悉的臉從肉球裡伸出,肉球從山頂滾下,所到之處,生機殆儘。
濃鬱黑氣附著在肉球上,是濃到化為實質的鬼氣。
“怎麼會……”阿黃怔怔看著眼前的大肉球,語氣裡透著不可置信。
這些伸出的頭,他太熟悉了,是本來死在多年前的同伴,還有他憎惡的仇人。
那些靈魂,本該湮滅了,為什麼會再次出現?
沒有給他們多思考的時間,肉球帶著森冷寒意朝他們滾來。
“該死的,這究竟是什麼玩意?”
“之前上山你們遇到過這個東西嗎?”
“沒有,如果遇到了,怎麼可能不上報?”
沒多久,他們連說話都顧不上了,拚儘全力抵抗肉球。
濃濃的黑霧將這片地方籠罩,肉球中,飛出一隻隻模樣奇怪的陰魂。
它們有的獸首人身,有的人頭獸身,全是各種動物、人拚接在一起的。
饒是見慣了各種大場麵,這一刻,所有人還是被駭得不輕。
上山前,他們根本沒預料到,會遇到這些,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難以抵抗。
阿黃恢複人身,對付肉球中飛出的怪物魂魄的同時,還要分神保護龍組成員。
六人協同作戰,不知戰鬥了多久,所有人精疲力儘,身上出現了大大小小的傷口。
傷口本身不可怕,恐怖的是,無數陰氣順著傷口擠進他們的身體,從內部給予重擊。
一個人倒下了,阿黃分出一部分心神,想去救他,被一隻長了三根尾巴的老虎掃開,撞到山壁,緩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阿黃,你彆管我們,先離開!”六人小隊的小隊長當機立斷,大聲開口。
他意識到,自己和同伴可能要折在這裡了,他們不你全軍覆沒,這裡的消息,一定要有人帶出去!
所有人裡,阿黃是實力最強大的,也是最有可能活著把消息傳出去的。
想通利弊,小隊長吩咐:“我們掩護阿黃,讓他先走!”
沒人對他的話產生意義,龍組成員在加入那一刻,就做好了死亡準備,他們拚著所有力氣站起來,擋在阿黃麵前,為阿黃擋住了怪物鬼的一次次襲擊。
次數多了,他們發現,這些怪物鬼,似乎盯上了阿黃,孜孜不倦想吞噬他。
阿黃也發現了,救下奄奄一息的龍組成員:“你們彆擋我麵前,它們真正想對付的是我,要走也是你們先走!”
阿黃受了重傷,倒在石壁中,眼看一隻體型龐大的老虎衝過來的時候,因為本能反應,瞳孔劇縮,他做好了迎接再次重擊的準備,不料,老虎衝過來的瞬間,一道身影擋在自己麵前,被撞出去老遠。
那是他們這行人中,最年輕的一個,阿黃記得他,訓練的時候,這個年輕人非常喜歡擼他原形的毛。
會絮絮叨叨跟他說,小時候,自己一直想養一隻毛茸茸,但家裡人不允許,現在進了龍組,更是沒時間,還會經常給他帶各種小零嘴。
重傷不能動彈的時間裡,阿黃親眼目睹了,一個個人類,比他弱小的人類,擋在他麵前,不畏生死。
五人的行為終於惹怒了肉球,越來越多的怪物鬼從肉球中飛出,朝五人襲來。
生死攸關的一刹那,阿黃受到極大刺激,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擋住了怪物鬼的致命一擊,卷著五人往山下狂奔。
阿黃本就是強弩之末,那些怪物鬼卻像是不知疲倦一樣,不論被武器打散多少次,都能重新在肉球裡彙聚,繼續攻擊。
這一路,走得非常艱難。
阿黃堅持不住了。
下山的路變得非常漫長,鮮血從阿黃眼睛、耳朵、鼻子、嘴巴流出,他想,自己的最終歸宿難道就是死在這裡嗎?
也好,本就是多得的幾百年壽命,就是不知道小池會不會傷心,會不會難過……
阿黃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拚著最後一口氣,將五人丟了出去:“你們不要管我,趕緊下山!”
“阿黃!”
阿黃轉身,這個時候,他的眼睛已經看不見什麼東西了,隻能憑著本能,迎上源源不斷出現的怪物。
他想,這些人能堅守到現在,他已經滿足了,事實證明,人,並非全部是壞的。
但,五人裡,沒人離開,阿黃保護了他們這麼久,他們不可能放任阿黃不管。
他們身上帶著特殊儀器,可以錄下一些數據,就算最後死亡,這些數據也不會消失,將
消息帶給龍組。
做好最後準備,五人衝上去,最年輕的那名龍組成員轉頭,對上阿黃震驚的眼,大聲道:“阿黃,你是我們的同伴,我們不會丟下同伴不管的!”
同伴。
原來不知不覺,自己又有了同伴。
雖然和自己的物種不一樣。
阿黃眼中彌漫出一片霧氣:“好,你們既然願意留下,我不會讓你們都在這裡丟掉性命的,你們願意短暫信奉我嗎?我是保家仙,信仰之力可以增加我的力量。”
五人對視一眼,點頭:“我們要怎麼做?”
時間不等人,阿黃用了最簡單的法子,五人根據他給的辦法,和阿黃短暫結契,阿黃重新得到力量,雖然還達不到他最鼎盛時期,但已經夠了。
足夠他帶著人出去。
力量裹挾颶風砸向肉球,戰鬥這麼久,阿黃明白,他們真正要對付的,是那顆肉球。
肉球在,怪物鬼就會源源不斷產生,若肉球受到重創,怪物鬼的行為也會受到製約。
他的猜想是對的,趁肉球受創,怪物鬼身形停滯,阿黃帶著人狂奔下山。
可,誰也沒料到,肉球的恢複裡那樣快。
緊追而來的肉球被徹底惹怒,狂嘯著衝向他們。
它的叫聲非常刺耳,仿佛能直擊靈魂,給人重創。
他們已經沒了彆的辦法,三人拚著重傷,吸引因暴怒失去理智的肉球注意力,另外兩人帶著力竭變回原形的阿黃從另一條路狂奔。
分開走,或許能有一部分人活下來。
最後,艱難下山的,是阿黃三人。
“其他三名成員,他們沒帶著阿黃,按理說,逃出來的幾率應該比我們大,為什麼他們沒下山?”年輕的龍組成員捂住臉,語氣痛苦。
他們早看出了肉球怪物對阿黃的針對,選擇將阿黃帶著一起走,已是將生死置之度外,沒想到,反而是他們,跑了出來。
趙峰安撫了他一會。
好在,經曆過大大小小的事,龍組成員的承受能力都很強,十多分鐘後,他徹底冷靜下來。
“抱歉,我有些失態。”
“沒事,”謝欽辭搖搖頭,“你們身體裡,都有陰物,我想,那些東西會不會是故意放你們和阿黃下山的,至於剩下的三個人,不一定已經不在人世了。”
“謝大師,您能幫忙算一算嗎?”年輕的龍組成員眼睛微亮。
謝欽辭點頭:“我可以試試。”
趙峰忙吧吩咐人去取另外三人的貼身之物和生辰八字。
加入龍組,所有信息都精確到了極致,龍組掌握了所有成員的生辰八字。
謝欽辭通過他們取來的東西,算了一下。
“他們都還活著,但是我算不出他們的具體位置。”
知道人還活著,已經是莫大欣慰了。
趙峰等人鬆了口氣。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另一名龍組成員也醒了,他說的
,和第一名龍組成員說的差不多。
第二天上午,阿黃也醒了。
等在外麵多時的池老板第一個衝進去,看著被包得嚴嚴實實的阿黃,眼淚不受控製落下。
“我這不是沒事嗎?這麼大個人了,哭什麼?”
阿黃最看不得人哭,伸出短短的爪子,想給池老板擦眼淚。
池老板握住他的爪子:“我是激動的,這一晚上,嚇死我了。”
“沒事了,還好你沒跟上去。”阿黃一陣後怕。
本來池老板是要跟上去的,是阿黃不同意,他小動物的直覺告訴他,池老板跟上去,可能發生什麼他不願意看到的事。
遇到肉球怪物的時候,阿黃非常慶幸,當初沒讓池老板跟著上山,不比龍組成員,每個都有能力,可以和肉球怪物作戰,池老板若是上來了,以他和阿黃的契約,被針對想活下來太難了。
一人一黃鼠狼說了會,池老板道:“這次的事太危險了,不然我們退出吧?”
阿黃搖頭:“我不能退出,這件事,是我需要了結的因果。”
更多內情池老板不知道,和阿黃說了會兒話,他被請了出去,阿黃醒來,還有更重要的事做。
趙峰體貼給池老板留了時間和阿黃說話,等兩人說完,才和謝欽辭進病房。
“謝大師,多謝您救我一次。”阿黃消耗的修為太多,無法變成人形,隻能用黃鼠狼的形態和他們說話。
阿黃已經從池老板那裡得知了謝欽辭救他的事。
“趙隊長,其他幾個人沒事吧?”比起自己,阿黃更關心另外五個人。
“和你一起的兩人在你前麵醒了,剩下的三人,還沒下落。”趙峰道。
“沒有下落,是算不出什麼嗎?那座山上,有那些人布下的屏障,我進去後才發現。”
阿黃對那夥人的手段非常了解,看到肉球的一瞬間,他心中就有了一個非常不好的猜想。
“謝大師,趙隊長,我懷疑,當年他們的實驗失敗後,他們沒放棄繼續實驗,我們在山上遇到了一顆大肉球,肉球裡,有源源不斷的拚接怪物鬼魂,我以為,那個時候,負責這件事的人遇到泥石流去世,就沒人知道這件事了,現在看,是我想當然了。”
“那顆肉球裡的靈魂,我很確定,就是我當時的同伴,和在山洞裡後期遇到的各種小妖怪的魂魄,哪些人被泥石流掩埋後,很有可能,有人接手了這個山洞,花費無數時間和精力,甚至用上了那些被泥石流淹沒的屍體和靈魂,製造出一個新的怪物。”
阿黃的話讓病房陷入一片沉默。
阿黃繼續道:“它們針對我,不,它們這次會出現,很有可能,是被我吸引出來的。”
阿黃也被做過實驗,即使時間過去許多年,他身上留下的實驗痕跡,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消失,隻等某一時某一刻,卷土重來。
“可是,阿黃你的身上,沒有和那些怪物一樣……”趙峰在龍組的權限很高,他知道阿黃身上發生的事,也從另外
兩名龍組成員口中知道,這些怪物,身上都有拚接的痕跡。
“有的,但是被我切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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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經曆過生死,阿黃對五人的態度再也不是可有可無,如今聽說還有三人下落不明,心中一陣自責。
“這件事,怎麼也不該怪到你頭上,你先好好養身體,那座山,我們還會上去,不論裡麵發生了什麼,我們都需要了解,以免將來出現更大的危機。”趙峰沉聲道。
尤其是山中的肉球怪物,若那怪物隻是在山上還好,一旦下山,出現在人多的地方,趙峰簡直不敢想,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還有製造怪物的人,最終目的究竟是什麼。
太多的問題需要他們解決,阿黃能配合對他們來說,是一件極其幸運的事。
救人的事刻不容緩,可阿黃幾人受傷太重,需要修養,趙峰有些為難。
知道他的困擾後,阿黃主動道:“我沒關係,你們可以帶我上去,我也想早點了結這件事。”
“真的沒事嗎?”趙峰看著包得嚴嚴實實的阿黃,不太相信。
“我們的修複能力比人類好,再說了,沒我上山,說不定那顆肉球怪物都不會出現,我有一種預感,剩下的三人,很有可能被肉球怪物背後的人帶走了。”
阿黃沒說的是,那些人已經喪心病狂到,用死去的同伴屍體靈魂做實驗了,下落不明的幾位龍組成員,很有可能也……
他不說,趙峰也猜到了這個可能。
回到基地,趙峰向上級報告,龍組幾位領導一致決定,解決這件事,宜早不宜遲。
“謝大師那邊怎麼說?”何老問。
“謝大師說,他可以跟我們一起去,條件是山裡的東西,他有優先處理權。”趙峰回答。
“這是應該的,謝大師養的厲鬼胃口不小,若山裡的怪物抓了直接喂給黑坨坨,也省了我們不少事。”
其他幾名領導紛紛讚同點頭。
可不是,自從和謝大師合作,有了黑坨坨幫忙吃,啊不,解決各種厲鬼,陰物,他們的損失都小了許多。
趙峰將龍組領導們的意見傳達給謝欽辭。
謝欽辭在忙另一件事,實驗金印的作用。
黑無常說,金印可以將功德轉化為人的壽命,謝欽辭來這個世界到現在,得了不少功德,這些功德融入他的靈魂,怎麼取出,是個問題。
謝欽辭打算,接個委托,在功德降臨的瞬間,用金印吸收功
() 德,看能不能行。
燕京上層圈子對謝欽辭的動態都很關注,打聽到他要接委托的消息後,無數邀約送上門來。
有單純為了攀附關係的,也有是真的遇到難事的。
傅明霽拿著平板幫他處理接連不斷的消息:“不是過兩天要和龍組上山?怎麼突然接委托了?”
“有一個想法,需要驗證一下,你幫我挑挑,要事態緊急的,委托人沒做過什麼惡的。”
一般這種委托,得到功德的可能性更大。
謝欽辭沒將用功德續命的事告訴傅明霽,若是沒成功,豈不是白給了傅明霽希望?
他需要確保萬無一失。
實驗的時候,還需要地府那邊的配合,主要是看生死簿上壽命的變化。
謝欽辭已經與黑無常聯係過了,黑無常答應的很爽快。
知道金印在謝欽辭手上的時候,黑無常震驚了一瞬:“沒想到,兜兜轉轉,它落到了謝大師手裡。”
謝欽辭說起水鬼的事:“是封印水鬼的老道士留下的,你們要的話,等我用完可以給你們。”
“不用,不用,我們沒法使用它,放在地府,也是因為它的前主人,和地府有那麼一點關係。”黑無常連連拒絕。
“它的前主人是誰?”黑無常說的,肯定不是老道士。
“是上古時期的一位神明,據說這枚金印是另一名神明送給祂的禮物,後來諸神隕落,所有上古神明消失,唯有這枚被祂提前放在幽冥之地的金印留了下來。”黑無常將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
“原來是這樣。”
經過挑選,謝欽辭選中了一個家中母親染怪病的委托。
當天下午,謝欽辭見到了委托人。
委托人是一個十六歲的姑娘。
“您就是謝大師嗎?”女孩坐在謝欽辭對麵,有些拘謹。
謝欽辭點頭。
“原來念念追的明星是您,我們都好奇,她怎麼突然開始追星了。”
女孩叫秦璿,是鐘念念的同學,找上謝欽辭,也是通過鐘念念的關係。
“你先和我說說你母親的情況。”謝欽辭將果汁放到女孩麵前,“不用緊張,我不吃人。”
“我媽媽是半個月前開始不對勁的。”
一開始,秦家人沒發現有哪裡不對,隻是覺得,秦璿母親胃口心情不好,經常在家大吵大鬨,尤其是秦璿父親。
秦璿爸爸是上門女婿,秦家在燕京小有勢力,秦璿爸爸是北漂族,秦璿母親大學時,對秦璿父親一見鐘情,吵著鬨著要嫁給他,秦家人拗不過女兒,隻能答應。
答應前,秦家考察了一下秦璿父親的人品,發現這小夥子雖然窮,但人品還不錯,加上女兒哭吵著要嫁,同意了這門親事。
大學一畢業,兩人就結婚了,秦璿母親被養在溫室,不喜歡從商,隻喜歡搗鼓藝術,秦璿父親倒是一個好苗子,秦家老兩口觀察了一陣,見秦璿父親對女兒很好,人也踏實,開始將家族事業交給他打理。
他們隻有一個女兒,打拚的一切本來也是要留給女兒的,女兒不喜歡管這些,若女婿能一心對女兒,交給女婿他們也放心。
轉眼秦璿長大了,秦璿父母感情還是很好,秦家老兩口年紀大了,有點放權的意思。
恰在這個時候,秦璿母親脾氣突然變得暴躁,動不動就發脾氣,在家裡亂砸東西。
“每次我媽發脾氣,我爸都忍著,這麼多年了,我從來沒見兩人紅過眼,我不知道我媽是怎麼了,就連我爺爺奶奶,也開始覺得是我媽的不是,我也隱隱有種這樣的感覺,直到五天前的一個晚上,我爸不在家,我媽悄悄拉住我,很小聲的說,有東西在抓她。”
“什麼東西在抓她?”謝欽辭示意她繼續說。
“我媽說,是嬰兒。”
秦璿母親抱住秦璿,聲音很小,卻聽得秦璿頭皮一陣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