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有記憶起,謝欽辭就生活在這座山上,對外麵的世界,知之甚少。
離山人跡罕至,鮮少有人上山,對應的,能走的山路不多,好在有黑坨坨開路,謝欽辭隻需要跟著他走就好。
大隻黑狗走在前麵,時不時化出黑霧將擋在路上的樹枝揮開。
感受到偶爾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黑坨坨停下腳步:“叭叭?”
“你似乎很熟練。”謝欽辭看著他的動作,若有所思。
知道謝欽辭沒有那些記憶,黑坨坨擺了擺腦袋:“叭叭,前麵好像有人。”
不遠處,隱隱有腳步聲傳來。
是上山的柳州刺史一行人。
柳州刺史女兒的事沒瞞過傅明霽,傅明霽本就是為了離山上的人而來,聽說他女兒撞邪,道:“不如直接上山。”
柳州刺史跪在地上,冷汗浸濕了後背:“陛下,小女……”
柳州刺史無比後悔,沒在女兒明顯有異的時候,把人送走,不然,也不會衝撞了當今天子。
不久前,柳州刺史和夫人商量上離山請大師的事,管家急匆匆跑來,說,小姐不見了。
“柳兒這幅樣子,能去哪裡呢?”刺史夫人臉一下就白了。
“若是彆處還好,就怕衝撞了那位。”
柳州刺史沒明指是誰,刺史夫人聽出了他話裡的隱藏之意。
他們女兒這個樣子,若是撞上住在府裡的皇上,出了什麼岔子,他們一家恐怕都要完。
“快,安排人去找,找到小姐,把人打暈了送過來!”
不管怎麼樣,都比丟了性命強。
柳州刺史和刺史夫人心中百般祈禱,最不想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
女兒找到了,卻是傅明霽身邊的隱衛來傳的消息。
刺史夫人聽到女兒襲擊皇帝被製住,險些一口氣沒提上來。
兩人顧不上其他,匆忙來請罪。
柳兒被打暈了。
傅明霽能看出來,少女情況不對,問過柳州刺史情況後,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理由。
“你女兒非本能行事,朕不會追究,當務之急是解決她身上的問題。”
柳州刺史沒想到,這麼大的事就這麼輕飄飄揭過了,不可置信抬頭:“陛下,謝陛下隆恩。”
“上山的事你下去安排吧。”
傅明霽來柳州,是秘密行事,除了極少數人,都不知道,他的真正目的是傳聞中那位居住在離山的高人。
柳州刺史是極少數知情人之一。
他也明白,自己用求高人給女兒驅邪的由頭上山,是一個很好的、不會被外人懷疑的借口。
上山的事宜早不宜遲,柳州刺史很快安排好一切,傅明霽偽裝成來投奔刺史夫人的親戚,與之一同上山。
除了明麵上的護衛,暗處,還有傅明霽帶來的隱衛,確保一行人的安全。
上山的路不好走,綿延山路,
仿佛一眼望不到頭。
偶爾會碰到一些野獸,他們人多,沒造成什麼傷亡。
謝欽辭發現柳州刺史一行人的時候,傅明霽派去的探子也發現了他的蹤跡。
消息傳來,傅明霽神色不明:“你們在前麵發現了人的蹤跡?”
“是,主子,我們沒有靠太近,那人似乎也發現了我們的蹤跡。”
“有多少人?”
“隻有一名青年,他身邊跟了一隻體形很大的黑狗,也有可能是狼,看他們走的方向,應該是打算下山。”
“獨身一人,從山上下來,會是什麼身份?”柳州刺史沉思,“會是我們要找的大師嗎?”
“難得遇到出現在山中的人,不妨過去看看。”若是平時,以傅明霽的謹慎,肯定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但這次,冥冥之中心中升起一個念頭,去見那個人,不然他會後悔。
傅明霽不知道自己心中的念頭從何而來,他行事向來隨心,既然起了這個念頭,便打算去看看。
黑坨坨自然也發現了傅明霽一行人的蹤跡,他沒想到,自己想辦法讓爸爸下山,另一個爸爸竟然主動找上了山,拱了拱謝欽辭:“叭叭。”
“走吧。”
見謝欽辭轉了個方向,偏離傅明霽一行人的方向,黑坨坨有些急。
他在謝欽辭腿邊蹭來蹭去,企圖把謝欽辭往那邊引。
“你想讓我去見他們?”腿邊竄來竄去的狗子影響了走路,謝欽辭不得不停下。
黑坨坨點點頭:“他們,有錢,可以吃飯飯。”
“那是活人,不能吃。”
“不吃人,叭叭,吃飯。”
耽誤的這一會功夫,傅明霽一行人已經離他們越來越近了,謝欽辭放棄:“好吧,聽你的,見一見。”
山的另一頭。
“確定人已經上山了?”
嘶啞難聽的聲音傳來。
“是,已經進山了。”
“很好,把東西放出去,這次,我要他有來無回!”聲音裡,含著滿滿的恨意。
“大人,根子那邊說,厲鬼掙脫了法器,跑了,我們要不要派人去追回來?”
“跑了就跑了,不缺那一隻。”
“咻——”
破空聲傳來。
謝欽辭抬眸,帶著黑氣的箭矢如大雨般砸下。
眼看兩位爸爸要成功見麵,突然來了個搗亂的,黑坨坨大怒,原地變成一大團黑霧,將箭矢擋下。
傅明霽帶來的人執劍嚴陣以待,卻見漫天箭雨在半空中被一團黑霧擋住,愣住了。
陰氣四起。
森冷寒意從脊椎蔓延,護在傅明霽身前的隱衛首領太清楚這種感覺代表什麼了,臉色嚴肅起來:“有邪祟!”
箭雨之後,是從地麵爬出的邪物。
餓了幾l天的黑坨坨雙眼放光,猛地撲了上去。
我吃吃吃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