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十三朵玫瑰(1 / 2)

白蓮花掉馬以後 多梨 19162 字 8個月前

長達一分鐘的安靜。

蕭老爺子問:“你還要不要臉?”

蕭則行沒說話。

棋盤上,勝負已分。

白子輸的一敗塗地。

蕭老爺子氣的站起來,直接把棋盤掀了:“你一個做長輩的,怎麼能有這麼齷齪的念頭?啊?”

劈裡啪啦,黑白棋子在地上亂跳。

桌子上,地毯上,凳子上,落的到處都是,有幾枚甚至跳到蕭則行鞋子上,彈的褲腳晃了一下。

蕭老爺子臉都漲紅了,聲音洪亮,指著他罵:“你都多大了?柚柚才多大?那麼小的姑娘你都能下手?”

蕭則行從容不迫:“隻是差了八歲而已。”

蕭老爺子倒吸一口冷氣,捂著胸口,聲音顫抖:“你碰過柚柚了?”

“沒有,”蕭則行微笑,頰邊酒窩淺淺,“她什麼都不知道。”

蕭老爺子後退兩步,跌坐在椅子上,手指死死捏著椅子的把手。

蕭則行俯身,將腳邊的幾枚棋子撿起來,有白有黑,拋入相對應的棋盒中。

“我就知道你當初沒安好心,”蕭老爺子目光陰鬱,“沒想到你做了這樣的打算。”

蕭則行站起來,為他倒了一杯熱茶,雙手奉上:“父親,您喝茶。”

“彆想著讓我安排你和柚柚結婚!”蕭老爺子盯著他看了半天,最終仍舊不情願地接過來,也不喝,就那麼端著,氣憤地罵他,“我臉皮還沒那麼厚!我還要點臉麵!”

“我說這些也不是讓您再犯錯,”蕭則行笑,“不用再強迫柚柚,隻要您點頭同意柚柚和維景解除婚約,剩下的事情,不勞您費心。”

蕭老爺子氣的不肯喝,腮邊肉劇烈抖了抖,閉一閉眼,長歎:“我真對不起老棠,說出來都叫人笑話,你竟然看上了小輩……”

他沉沉看了眼蕭則行,將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濺出兩滴茶水來:“你先回去,讓我好好想想。”

-

棠柚早早地就坐在餐桌前等候蕭則行。

往常都是她先吃飯,但今天有些不同。

蕭則行傍晚時候打過電話,說晚上去見老爺子,或許會晚點回來。

他說會幫她說清楚。

為了這件事,棠柚緊張到連午覺都沒有睡,原本下午定了的拍攝計劃也往後拖了兩天。

終於聽到腳步聲,沉穩傳來,棠柚立刻激動地站起來,推開椅子跑過去迎接:“二叔!”

門打開,男人神情略有錯愕。

進來的卻是蕭維景。

蕭維景的手仍放在門把上,頗有些不自然地看著她,笑了笑:“棠柚。”

棠柚:“哦。”

她挪著步子,麵無表情地走到餐桌旁邊,坐下繼續等。

房間裡裝的是暖黃色燈光,棠糊糊趴在主人腳邊,他擁有了自己的小毛毯,上麵繡著好幾個爪子印。

是蕭則行讓人送來的。

蕭維景走到她對麵,拉開椅子坐下來。

棠柚沒看他,仿佛他隻是空氣。

安靜下來的她真的很好看,頭發紮了個小丸子,發繩上墜了兩個小小的透明圓球;蕭維景認不出具體材質,隻覺著像極了糖果,乾淨又甜。

耳旁額前都有幾小撮毛絨絨的、細碎的發,有點討人喜歡的孩子氣。

蕭維景咳了一聲,不自覺放緩聲音:“抱歉,這麼長時間……你受委屈了。”

此話一出,棠柚眼皮一跳,警惕地看他:“你什麼意思?”

蕭維景該不會改主意、不打算退婚了吧?

彆啊。

蕭維景第一次嘗試向她解釋:“我和文靈並非你想象中的那樣,以前她救——”

“我不關心你們倆之間的關係,”棠柚打斷他,沒有笑,冷靜的讓蕭維景有點無措,“我已經和蕭爺爺說過啦,我們兩個真的可能不合適。”

蕭維景還想再說什麼,聞聽門響,他轉身,看到蕭則行緩步走來。

蕭維景叫:“二叔。”

蕭則行鬆了鬆領帶,淡淡瞥他一眼:“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沒什麼事,就先過來了,”蕭維景問:“我聽助理說,爺爺今天見你了?”

蕭則行漫不經心:“下了幾局。”

說話間,棠糊糊站起來,噠噠噠跑到蕭則行麵前,圍著他搖尾巴。

快要吃飯了,蕭則行也沒碰棠糊糊;但這並不妨礙大狗的熱情,棠糊糊繞著他歡樂地轉圈圈,蕭則行微微屈身,仔細看著棠糊糊,笑著對棠柚說:“你看看,糊糊好像又胖了。”

聞言,棠柚立刻過來,蹲下,仔細地看了看:“好像還真是。”

“似乎絕育後的狗都會發胖?”

“好像是哎,糊糊太胖了不好吧。”

“那就該多帶他出去鍛煉,你不放心,可以讓他去樓下花園裡玩。”

“真的嗎?您太好了……”

……

蕭維景聽著他們兩個愉快地討論著棠糊糊,突然察覺自己完全插不進話。

好像被……排擠了?

有那麼一個瞬間,蕭維景產生一種錯覺——

蕭則行和棠柚就像是一對在討論小孩子學習成績的家長,而他就是那個叛逆期胡作非為被逐出家門的逆子。

蕭維景咳了一聲,試圖融入話題:“為什麼要給他做絕育?不覺著殘忍麼?”

棠柚臉上的笑容消失的無影無蹤,她站起來,直腰,對蕭維景說:“因為他隱睾,有一個蛋蛋在體內,不做手術的話對身體不好。況且,狗狗也不會像人一樣能從性中獲取快感,閹割狗狗和閹割人不是同一種概念,你不用以己度狗。”

蕭維景完全沒有想到棠柚能夠這麼坦然地說出這種話。

在他認知中,棠柚應該是那種一談到某些事情甚至器官就會臉紅心熱、捂住耳朵軟綿綿說“不要再說了啊”這種女孩。

而不是這樣無所顧忌地和他講狗和人在性上的區彆。

現在她這麼坦然直白地說出來,蕭維景十分不自在,紅了耳朵:“……原來如此。”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心跳加速。

以前文靈不是沒有開過那方麵玩笑,但蕭維景潛意識裡把她當作兄弟、同性,也沒覺著尷尬。

畢竟不開黃腔的男人真的少,不管文靈的黃色笑話和梗再色情,蕭維景聽著也毫無波動,頂多笑笑。

現在棠柚認真的一句科普,倒是把他給弄的臉紅心熱。

蕭維景感覺自己此時的狀態有些不太正常。

實在太不正常了。

吃飯過程中,蕭維景忍不住頻頻抬頭看向棠柚。

他發現棠柚在吃飯時候也很好看。

她牙齒很整齊,咬東西時候也很可愛,一塊稍大的肉就能把嘴巴填滿,腮上鼓出一小塊,吃東西速度雖然不快,但吃的好像還不少……

正看直了眼,冷不丁聽見蕭則行的聲音:“維景。”

蕭維景醒過神:“怎麼了?”

蕭則行轉了轉筷子,笑的溫柔:“你今天吃的很少,是不是上火了?食欲不振?下次讓人給你多做些苦瓜吃,敗火。”

棠柚沒在意這兩人的對話,她在小口小口地喝著湯。

也不知道蕭則行從哪裡找來的廚師,做的每一道菜都好符合她的心意呀。

滿足地喝完一小碗湯,她偷偷地看了眼蕭則行,而後者正好也在看他。

蕭則行笑了笑。

棠柚窺探著他的神情,終於放下心來。

礙著蕭維景在,她不好多問;但看著蕭則行的樣子,應該是沒問題了吧。

二叔真棒!

-

依照著蕭則行的建議,棠柚決定去拜訪奶奶。

棠柚知道她行程忙,破天荒第一次五點鐘掙紮著擺脫被窩的封印。

下樓時,卻遇見晨練回來的蕭則行。

他終於不再穿襯衫,黑t黑褲,正在拿毛巾擦汗,瞧見她下樓,一愣,笑了:“今天怎麼醒這麼早?”

還沒有徹底降溫,還是短袖,小臂上隱隱有青筋。

他太高了,棠柚站在比他高兩個台階的地方,勉強和他保持平視。

棠柚扶著樓梯扶手,回答:“去見奶奶。”

蕭則行應一聲,問:“不吃早餐了?”

“喝了杯奶,”棠柚往下走了兩個台階,笑,“二叔再見。”

一口一個二叔,她現在的確越叫越順口。

棠柚自己也認真地想了想,倘若沒有蕭維景在中間,她其實更應該叫蕭則行一聲哥哥,畢竟他年紀也不算大。

晃晃腦袋,棠柚重新把思緒集中在奶奶身上。

——既然蕭則行說了奶奶會見她,那應該不會有錯吧。

孟雲秋的彆墅離這裡並不遠,不過五分鐘的距離,仍舊是那個嚴肅臉的人把她請進去,還是在上次的地方等。

棠柚道謝之後,規規矩矩地坐著。

這一次,她隻等了不到兩分鐘,就聽見了奶奶的笑聲:“柚柚,你總算是想通了。”

棠柚站起來。

下一刻,她看到千鳥格套裙的奶奶走了進來。

孟雲秋今年剛過六十,頭發已然花白,精神卻很好;她胳膊裡抱了一隻純白藍眼睛的貓,稍稍一示意,旁邊人立刻小心翼翼把貓接過去。

棠柚恭恭敬敬地叫:“奶奶。”

“坐,”孟雲秋坐在主位上,示意她坐下,放緩和聲音,“要不是則行說,我還不知道你竟然存著這樣的心思。我還以為你和你媽媽一樣,撞破南牆也不肯回頭呢。”

棠柚怔住:“您認識二叔?”

孟雲秋端了杯子過來,放在唇邊,吹了吹,將喝未喝的時候,因為她的稱呼一頓,複又放回桌子上,笑:“你還管他叫二叔?”

棠柚理解錯了,有些窘迫:“叫順口了。”

孟雲秋不以為意,右腿翹起,疊在左腿上,慈愛地看著她:“好孩子,具體的事情,則行已經和我說了。既然你自己有這個覺悟,那我就幫你一把。”

棠柚不知道奶奶和蕭則行私下關係竟好到這種地步,卻也因為奶奶的鬆口而重重地放下心來。

“等我看看行程安排,”孟雲秋笑,“這是大事,不能再拖了。”

孟雲秋招了助理進來,助理兢兢業業地彙報著她的行程。

彙報完畢,孟雲秋吩咐助理:“替我打電話給蕭老先生,邀請他今晚八點一起吃飯,我有要緊事和他商量。”

助理答應著,出去了。

棠柚完全不明白為什麼孟雲秋如今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還在愣神間,孟雲秋拉過她的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柔聲問:“你在則行那邊住的還習慣麼?”

“挺好的,”棠柚想了想,回答她,“二叔挺照顧我的。”

“有多照顧?”

棠柚努力回憶,細數:“二叔特意修了衣帽間,給我安排的房間也很大……”

“就這些?”孟雲秋問,“其他方麵呢?”

棠柚有點懵:“您是指哪裡?”

看著她茫然不知所錯的模樣,孟雲秋噙著笑,意味不明地說:“倒是能沉得住氣。”

她拍了拍棠柚的手:“你放心回去等著,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孟雲秋工作上很忙,當年她直接分走棠老爺子一半家產,並且能依靠這一半家產越做越大,最終成為行業內龍頭,足以證明她的實力和手腕都不容小覷。

棠柚懷著對奶奶的敬仰之心,跟隨她一同赴了晚上的邀約。

地點設在頗有曆史感的中餐廳中,據聞這家餐廳比棠柚的年紀還大。

現在的這個,已經是第三次翻新了。

隻不過老人們需要單獨講話,不肯讓她進去聽,反倒是又讓棠柚和蕭則行兩人坐在了一起。

兩個房間緊緊挨著,連接的牆上鑲嵌了一麵巨大的鏡子,映襯著整個房間愈發光亮;而棠柚此時無暇研究房間內的陳設,滿心眼裡都在奶奶和蕭老爺子此時的談話上。

老人家說話也不許她聽,現在就像是查高考成績的前一小時,等待著既定的結果,抓心撓肺的焦急,卻又毫無辦法。

棠柚十分不安,小聲問:“二叔,您怎麼這麼篤定我奶奶能成功說服蕭爺爺啊?”

實在是太緊張了,棠柚現在吃飯也沒有胃口。

草草吃了一點點,就放下筷子。

怎麼都吃不下了。

蕭則行隔著玻璃杯試了試奶的溫度,微笑:“老爺子曾經和孟女士有過婚約。”

一句驚的棠柚睜大了眼睛。

蕭則行推過牛奶杯過來,她下意識地摟在手中,暖著。

像極了小倉鼠抱著瓜子不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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