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花園的第一朵櫻花開的時候, 蕭則行終於回國了;櫻花開的最盛的那天,兩人正式訂了婚。
格外高調。
外人有人以獵奇的目光來評測, 越看越覺著蕭則行和棠柚兩人在一起有那麼點意思, 甚至還揣測背後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光的隱私事;畢竟先前老爺子執意把棠柚和蕭維景湊到一起,結果棠柚反倒是嫁給了叔叔。
直到蕭則行的好友鄧玨醉酒,笑著說:“嗨,這多正常?原本維景和棠柚就都不喜歡這樁婚事, 分開了彼此都好;則行對柚柚一往情深,現在好不容易追上,有情人終成眷事,多好的事啊。”
琢磨著倒是這個意思。
畢竟誰都知道蕭維景先前瞧不上自己的未婚妻。
訂婚時, 蕭則行基本上就沒有離開過棠柚。
目光也始終落在自己的小妻子身上。
郝勻忍不住,偷偷摸摸地問了當事者之一蕭維景的感受:“你這情況,以後見了棠柚叫二嬸尷不尷尬啊?”
蕭維景冷冷淡淡地回應:“有什麼好尷尬的?”
郝勻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由衷地表示自己的欽佩。
蕭維景不再與郝勻分辯,將有些鬆了的襯衫袖扣整理緊,麵容淡定地走出去。
等到確認周圍沒有人之後, 蕭維景才捂住心口。
的確不尷尬, 就是有點說不出道不明的心疼。
還有點酸酸溜溜。
蕭維景在這裡難受,恰好梁卻葵從他身邊經過, 咦了一聲,問:“表……表哥,你怎麼了?”
“沒怎麼,”蕭維景直起身來, 朝她擺擺手,“胸口有點悶,緩緩就好了。”
梁卻葵絲毫沒有起疑心,叮囑:“剛剛我看二叔喝多了,你等下去看看。”
蕭則行那一輩乃至朋友圈中,論起來找女朋友,他是最晚的那一個;現在好不容易逮到他要訂婚,一個又一個的按著猛灌,蕭則年蕭則延堂兄弟上陣,絲毫不給顏麵。
“這還隻是訂婚,”蕭維景感慨萬千,“等到要結婚的時候還不知道要怎麼樣。”
梁卻葵遲疑兩秒,同情地看著蕭維景:“與……與其感慨這個,不如多想想你自己。”
蕭維景:“嗯?”
梁卻葵說:“我……我剛剛還聽老爺子和人說了,現在二叔結了婚,下一個重點整治對象就是你了。對了,剛才老爺子還和人聊起你來了,好像要介紹人給你——”
蕭維景抬腿就走:“卻葵,你就說我喝多了現在昏睡不起不省人事。”
梁卻葵抿唇笑了笑,瞧見旁邊桌子上擺著的玻璃花瓶中的玫瑰花歪了,順手扶了一把。
窗外的櫻花樹開的爛漫,她深深地吸一口氣,正準備走,瞧見站在窗子邊的楚昀。
他一頭金色的頭發實在太過亮眼,讓人完全沒有辦法忽視;梁卻葵嚇了一跳,仍舊笑著打招呼:“楚……楚先生。”
楚昀轉身,朝她燦然一笑:“小卻葵。”
都遇見了,又是工作上的關係,梁卻葵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打招呼:“您……您在看什麼?”
“看櫻花啊,”楚昀順手一指,目光悵然,“你看這櫻花落下的樣子多美啊,讓我想起了我的父親。”
梁卻葵凝神看。
櫻花開的繁茂,清風吹過,花瓣悠悠揚揚地飄灑下來,在綠茵茵的草地上鋪了一層格外動人漂亮的花毯。
沒想到楚昀也會有這樣細致溫柔的一麵。
還有,他的父親——
楚昀提過一次,說他的父親早就與他母親離婚。
隻能借著櫻花樹來懷念自己的父親,真的好可憐啊。
梁卻葵心裡不由得一軟,剛剛想出聲安慰,就聽到楚昀的下一句感慨:“我父親的脫發速度,也和這櫻花瓣落下差不多。”
梁卻葵:“……”
對不起,打擾了。
-
訂婚當晚,江沉庭和棠柚合力將蕭則行扶回他房間中躺下。
蕭則行這一次喝的不少,但他酒品好,哪怕是喝的醉醺醺,不吐也不說話,垂下眼眸,安安靜靜地看著棠柚。
江沉庭滴酒未碰,他看著棠柚去倒水,心裡麵隱隱有些不舒服:“平時都是你這麼照顧他?”
“不啊,”棠柚奇怪地看他,回答,“二叔很少喝醉。”
大部分時間,她都是被照顧的那一個。
江沉庭目光微沉:“那就好。”
今天訂婚,蕭家人壓根就沒有請棠宵過來。
隻有棠柚請來了江沉庭。
棠宵早早地準備好衣服,結果沒有得到邀請,昨天還發了好大的脾氣,不知為何,又與江桃爭吵起來。
雞飛狗跳、亂糟糟的一團。
江沉庭在房間裡麵隻略站了站,微笑著與棠柚道彆,走出去。
如今柚柚有了蕭則行照顧,滿心眼裡都是他。
門剛剛關上,躺在床上的蕭則行坐起來,看著旁邊仍舊在努力倒水的棠柚,俯身摟住她,下巴擱在她頭動,蹭了蹭,叫她:“柚柚。”
猝不及防被摟住,棠柚訝然:“原來你沒醉啊。”
想想也對,老狐狸花招那麼多,怎麼可能會硬生生被人給灌醉呢?
他扯著柔嫩的小爪子,貼在自己臉頰上,慢慢地磨蹭,笑著說:“總算是我的了。”
棠柚不由得被他一句話說的心軟,下一刻,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忽然胃裡泛起一陣惡心,伸手捂著嘴巴,掙脫開這個擁抱,跌跌撞撞地跑到衛生間中吐。
她乾嘔了好久,什麼都吐不出來;蕭則行跟在後麵,鞋子都沒穿好,扶著她,大手蓋在她背上,順著她瘦瘦的背輕輕往下順。
等棠柚好些之後,又遞過來漱口水。
棠柚漱過兩遍口,捏著蕭則行的衣角,慌了:“二叔,我該不會是懷了吧?明明一直都在做著保護措施啊……”
無論是長效避孕藥還是短效,對健康人的身體來說都會有著程度不同的影響;兩人一直采用小雨衣的方式來進行避孕,能適合蕭則行使用的品牌並不多,就那麼兩個。
棠柚緊張不安地抓著蕭則行襯衫的一角,已經徹底陷入慌亂中:“還有三個月就要畢業答辯了啊,萬一真懷的話難道我要大著肚子去麵對導師嗎?”
蕭則行單膝跪在地上,親了親她眼角的那枚小痣,安撫:“彆擔心,我陪你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