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菱沉靜地看著鏡中的自己,濃豔的妝容快趕超女鬼了,唐薇薇把她的唇塗得像喝了血,原本的清純找不到半分。
蘇菱第一次感謝唐薇薇這麼合她心意,她如今這幅鬼樣子,秦驍要是還能看得上,那就真是好胃口了。
唐薇薇俯下身,鏡中印出兩張臉,一張豔麗勾人,一張恐怖若鬼。她滿意地笑了,在蘇菱耳邊低低道:“反正你得死。”
蘇菱瞳孔一縮,對‘死’字本能驚懼,但隨即想到接下來的戲份,暗暗握緊了拳。
上輩子她想了無數次,要是能重來一回,這場舞台劇她無論如何也不會那樣演。恰好對了秦驍的喜好,走上一條悲慘的路。
唐薇薇把刷子一扔:“走吧,快開始了。”她昂著頭,像隻驕傲的孔雀。
蘇菱看了她一眼。
外界都傳秦驍喜歡糜麗的女人,比如唐薇薇這樣的。
可蘇菱知道不是。
他自己親口說的,他愛死了蘇菱這幅清純乾淨的樣子,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他倒是沒死,禍害遺千年。死的是她。
重來一回,她鐵定不會再撞在他手中。這場初遇的戲,幾年後她在心裡演練了千萬遍,如今終於派上用場了。
這場舞台劇叫《青梅》,講的是一個張揚的女孩從青澀到成熟,最後為了愛人自殺的故事。原定女一號是蘇菱,後來唐薇薇借了秦驍的勢,成功上位女一號,於是蘇菱變成“女二”,雖然還是演同一個角色,但她演絕望後的女孩,戲份隻剩下最後一幕——
女孩坐在秋千上,留著淚服下安眠藥死去。
所以唐薇薇沒有說錯,她要演的,就是死的過程。
但秦驍有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他是個戀足癖。在蘇菱眼中,就是個變|態無疑。他喜歡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也喜歡她裸足蕩秋千的嬌。
這個操|蛋的情節,剛好就像是為秦驍隱秘的喜好量身定做一般。
蘇菱眼瞳黑漆漆的,你不是喜歡我哭嗎?我偏不哭。
喜歡腳?這次不露。
喜歡這張臉,一個女鬼還下得了口嗎?
蘇菱一想想和他糾|纏五年的命運,靈魂都要顫栗起來。這場戲過後,一切就會不一樣的。
如果要改變,就從《青梅》開始,她要一點點把自己支離破碎的人生重新拚出完整。
舞台的燈光滅了又亮,第一幕是唐薇薇演的女一號,青澀又張揚的女主角。
還不到蘇菱出場的時候,她隱在簾子後麵,蒼白的手指撩起一角。目光落在台下第一排,她幾乎一眼就看見了他。
深色西裝襯衫,嘴裡叼了一根煙,煙霧繚繞中,秦驍表情冷淡。
他蹺著腿,修長的手指在座位上敲擊。百無聊賴的模樣。
和五年後那個成熟穩重的他不同,這一年他27歲,身上一股子匪氣。
這種場合,抽煙的人通常會被討厭。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他時,都不會帶著這樣的情緒。
他有錢有勢。
他脾氣還不好。
沒人敢表現對他的厭惡。
許是她的目光太厭惡炙熱,秦驍眯了眯眼,向她這個方向看來。蘇菱恨極也怕極了這個男人,在他看過來之前,她就放下了簾子。
秦驍什麼也沒看見,他一把摁滅了指間的煙。
他身邊的郭明岩笑嘻嘻的:“驍哥你無聊啊?”
男人懶洋洋地應:“嗯。”
狐朋狗友們笑聲肆無忌憚:“台上那個不是你新歡嗎?這麼快就膩味了?”
秦驍的目光掃過正賣力表演的唐薇薇,低低哼笑了一聲,也不辯解。他解開領口的兩顆扣子,屈起指節,敲打著椅麵。
台上的唐薇薇千嬌百媚,眸光流轉間,無聲在引誘他。他彎起唇,眼裡卻沒有半點笑意,他胸腔裡的心跳動平穩,沒有快上一分。
秦驍看唐薇薇的目光,像在看一灘死肉。而唐薇薇渾然不覺。
燈光一明一滅,劇情就會切換一幕。
秦驍再次點燃一根煙的時候,抬眸就看見了一架秋千。
一個穿黑色裙子的少女,背對著他,慢慢走向了秋千。
純黑色的衣服襯得她露出來的肌膚雪白,他彈了彈煙頭,雙|腿交疊。
莫名有點期待她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