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得很近, 那種逼迫感更強烈。
蘇菱伸手去掰自己腦袋上那隻手, 她臉頰緋紅:“你能不能彆提這種要求。”不要臉。
他還看著她, 蘇菱那點力氣根本沒法掙脫。
他不笑, 眼裡的光沉冷。是真的動了氣。
二十七年唯一動的一次心,彆人壓根兒不當回事。現在她總得回到珊瑚鎮, 那以後呢?
他這個人不是好人,甚至三觀不太正。
和蘇菱這種接受正統教育出來的學生不一樣,秦驍輟學早,他以前念書的時候靠拳頭說話,後來接手公司靠狠厲的手段說話。
他爹典型的有錢死得早, 文夫人也沒有管他。沒有人教過他,你給人家東西,還得考慮人家想要不想要。
“不選, 嗯?”
蘇菱要被他嚇哭了, 這個怎麼選啊?
這種不要臉的要求,她怎麼可能同意的?
她試圖小聲和他講道理:“你自己去的L市, 不是我讓你跟著去的。我不喜歡那條鏈子,我害怕……所以才會走的。對不起, 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L市。”
他似乎笑了一聲,但森森冷冷的。
下一刻天旋地轉, 蘇菱被他扛起來了。她腹部壓.在他肩膀,倒過來隻能看到地麵。
“秦驍……你做什麼!放開。”她不斷掙紮。
“留著點力氣, 彆喊。”秦驍這回似乎格外心硬, 沒了憐香惜玉之心, 一巴掌打在她臀.部。
不疼,但是特彆羞。
蘇菱臉頰耳尖紅透,她更多是驚惶,秦驍這個人的道德底線在哪裡,誰也不知道。
他身體素質很好,氣狠了也不抱她,扛個人輕輕鬆鬆的,蘇菱倒著好難受。
秦驍那輛豪車就停在不遠處,他直接把蘇菱扔在後座。
蘇菱一口氣沒回上來,腦子充血還是暈的。
男人就壓了下來。
八月末的夏,他車裡沒來得及開空調,一陣悶熱。
她回過神隻能看見他漆黑的瞳孔,裡麵滿滿全是她,那些炙熱的、可怕的、抵死渴望的,儘數在這一雙冷厲的眼中。
她分不清裡麵有幾分柔情。
他的手拂在她臉頰上,明明這麼熱,她卻打了個冷顫。
他輕輕撥弄著她的額發,蘇菱額上一熱,他的唇落在她額頭。
他的吻順著向下,並不粗暴,吻過她的睫毛,落在她眼睛上。這種極慢的步調,像是優雅的淩遲。
蘇菱的手腕被他壓著,腿也被他壓著。她能聽到他急.促的呼吸,掃過她麵頰,蘇菱心臟緊縮,那種宿命可怕的禁錮感讓她微微發抖。
為什麼總是這樣!為什麼他永遠都是這樣!
她討厭他,她恨他!不管多少世,她都不會愛上這樣的人。
霸道自私狂妄無知。
她好怕,又好恨,終於在他吻下她唇之前,大哭出聲。
她哭的是兩輩子的委屈,用不管不顧地勁頭宣泄。
“秦驍,我討厭你,怎麼都討厭,一輩子都討厭……”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來找我,你離我遠一點行不行……”
“我恨你,我恨你……”
他身體僵硬,黑眸裡沸騰的東西慢慢變冷。
他握住她的手腕的手開始顫.抖。
分不清誰比誰痛苦。
最終他輕輕給她擦眼淚,她哭起來簡直沒完,要麼憋得住,要麼徹底放開。他覺得那淚燙得他指尖生疼,一點一點滲入骨髓,撻伐血液,心臟也牽著痛。
他再沒了之前看她哭仍覺得美的心思,心臟承受雷霆萬鈞的力,上麵隻有這麼一朵嬌弱的花。
他好喜歡她,她是他二十七年的生命中,唯一如此強烈喜歡過的東西。喜歡到沒了理智,不折手段也好,破產也好,他一定要得到她。
可是她恨他。
為什麼會恨他,他那麼糟糕嗎?
“彆哭了,我沒想對你做什麼。”他聲線也僵硬,方才的凶悍全然不見。
他歎了口氣,輕輕把她抱起來,又慢慢把她淩亂的頭發理好。
那張小臉哭起來也惹人心疼,她看著柔弱,其實很少真正哭出來。
至少他隻見過兩次,一次是在她舅舅家門口,一次就是今天。
短短兩天,她就難過了兩次。
他和那群混賬的人,也沒什麼區彆。
所以她討厭他。
她恨死了他。
“蘇菱。”他低聲喊,人還在他懷裡,又軟又可憐。“我不欺負你了好不好,以後都不欺負你了。你……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試著喜歡我一點點。
她還在抽泣,秦驍突然皺眉,伸手捂住了她的唇。
外麵文導開車進鎮子,路過這裡停了下來。
車上還坐了《十二年風.塵》的男主角沈逸,沈逸挑了挑眉,看見秦驍黑色的車子嘖了一聲:“豪車啊。”
文導看這車有點眼熟。
他第一個就想到了老板秦少,秦少要是真在車上,他不去打招呼反而不好。於是他招呼沈逸:“我們下車去看看,要是遇見了清娛的老板,可得機靈點啊。”
沈逸應了一聲,兩個人頂著大太陽下了車。
蘇菱沒想通他為什麼突然捂住自己的唇,她睜大眼睛去看他。那雙杏眼像下過雨的天,澄澈乾淨。眼眶泛紅,他被看得心軟,低聲在她耳邊道:“文智過來了。”
她眨了眨眼睛,淚珠子又掉下來兩顆,茫然了一瞬,臉色變了變。
秦驍自然是不在乎什麼文智沈逸的,他活得肆意張揚,也沒人敢對他說三道四。
但他知道蘇菱不想和他扯上關係。
現在要怎麼做,取決於蘇菱。
他放開手,把她臉蛋上的淚痕擦乾淨:“不想被他們看到?”
蘇菱點頭。她不要他給她擦眼淚,自己用手背擦乾淨。
“那彆動行不行?”他說完,抱著她掉了個個兒,自己在對著文智這邊。
她身形嬌.小,秦驍抱住她,讓她腦袋靠在自己胸膛。
他不開車窗,文智和沈逸過來隻隱隱看到了一個大概,兩人都有點尷尬。
文智咳了一聲,怕打擾到大老板:“我們走吧。”
沈逸自然也同意,兩人又回到了車上。文智趕緊啟動車子離開,開了老遠才鬆了口氣。
沈逸若有所思:“文導,你說那個女人是誰。”
他們都沒看清她,秦驍遮擋得嚴實,他們連穿的什麼衣服都沒看見。
文智咂咂嘴:“你小子,彆管那麼多啊。”
沈逸笑道:“不會是任冰雪吧?”秦驍在劇組拍戲這個地方出現,車上最大可能性就是劇組某個女演員,這個猜測合情合理。
文智沒說話,他其實覺得……秦少還真看不上任冰雪。他想起劇組裡那個刻苦努力的女孩子小九裡,又感歎又好笑。
要真是她,看秦少抱著人時那寶貝的樣子,以後……前途無量啊。
他們兩人走了。
蘇菱推開秦驍。她不看他,也沒有再哭。珊瑚鎮街道古樸,鎮口是整個小鎮最安靜的地方。
秦驍的車停在陰涼處。
外麵陽光炙熱,空氣像是一個大蒸籠,這是一年裡最熱的時候。
再往後一點點,倘若到了萬物收獲的秋,就是蘇菱二十歲的生日。
秦驍把車裡的空調打開,然後下了車。
他看了車上的少女一眼,鑰匙在手裡打了個轉,還是按下了鎖。
他這車豪,鎖人毫不費勁。
要是不砸了車窗,根本出不來。
他壓下內心奇怪的躁動,邁步向鎮子裡麵走。
蘇菱開車門,發現打不開。
她要被這混賬氣死了!
雖然他剛剛說以後再也不欺負她這類話,她壓根兒就沒信。但如今被鎖在他車子裡麵,她還是覺得被氣得不輕。
好在車裡涼快。
秦驍的車並不用把鑰匙插車裡就能開空調。
蘇菱平息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剛剛說了些什麼。她不小心……把心裡話全說出來了。
上輩子到她死,秦驍也沒聽她說過一句愛。他似乎格外在意這個,但他並不知道她是討厭他的。
他出生優渥,天生習慣了掌控彆人的人生。
蘇菱應該是最好掌控的那類人,她被人陷害,流言蜚語纏身,沒法繼續念書。外婆重病,舅舅嗜賭。她那麼多軟肋,他全捏在手中。
且全部都好好利用了。
他無恥得非常光明正大。
蘇菱知道秦驍幫了她許多,每個人都不能心安理得地要求彆人對自己好。彆人不幫是本分,幫了是情分,所以還恩情是應該的,隻是她更願意賺錢還他。
她欠的是錢,並不想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