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布都不知道該說,哇菱菱太厲害了,這種活在神話裡級彆的大佬都認識;還是該說菱菱太慘了,那個男人看起來就不好惹。
鄭小雅現在多慘,好幾個月都沒有拍戲了。
關鍵就是,這個男人間接還把菱菱表弟的手給弄折了啊!
雲布想起那個少年好歹禮貌地喊自己一聲雲布姐,就有些心疼,她糾結了一節大課,決定把倪浩言的事情告訴蘇菱。
蘇菱的臉色當即就變了,她昨晚不清醒,隻知道倪浩言來了,卻不知道他原來還受傷了,脫臼很快能正回來,但痛幾天卻是實打實的。
雲布說:“他不讓我說,昨晚也回學校了。菱菱你彆急,醫生說等兩天就好了。”
蘇菱不可能不急,這是她當親弟弟的少年。
剩下兩節課她直接去請了假,陳帆的課,本來不太好請。蘇菱很急,是個人都看得出來。
陳帆皺緊了眉頭:“那你去吧。”
他平時雖然嚴苛,作風也不太端正,卻不會在這種事情上為難學生。
兩條小巷的距離,蘇菱很快去了Q大,這時候還是上午,剛好上課時間,校園裡的人不算很多。
然而蘇菱長了張回頭率百分百的臉,一路走過去都有人悄悄在看她。
越看越越眼熟。
蘇菱當初知道倪浩言報了計算機,卻不知道他被分配到哪個班級,那時候她已經和舅舅一家人斷了聯係,隻好問過去。
倪浩言在大一新生中挺出名的。
計算機b班班長,成績優異,長得帥氣,打球也好看。
問了幾個人,還真有人給她指了路。
蘇菱心中愧疚,她到底還是沒有照顧好他。
倪浩言在上編程理論課,他學習很認真,隻不過手受傷了沒法做筆記。老師講完理論,讓他們自己溫習下,看會兒書。
大學一般一個寢室的都坐在一起,倪浩言的室友張軍他們在打遊戲。
五個人湊夠了一個開黑車隊,張軍打ADC,還在野區刷經驗起勁,旁邊的人一臉臥槽地推他:“軍兒,抬頭。”
張軍:“彆推老子,紅要被搶了。”
“不是,你抬個頭,外麵那個是不是你女神?”
張軍以為他們騙自己,“你他.媽腦抽吧,我女神怎麼會來我們學校。”
他拿了自家野區的紅,心滿意足,腦袋上被人一拍:“真的像,你快看看,長得好正。”
張軍火了,他一抬頭望過去,看見教室外麵的少女的時候,原本不耐煩的表情立馬變了,不知道臉紅沒紅,他皮膚黑,紅了也看不出來。
手機屏幕裡的後羿被對麵打野李白殺了。
張軍也沒去看,磕磕巴巴:“真……真是啊。”
好幾個人都看到了蘇菱,她長得美,傳媒學院本來就出美人,計算機一群工科男,基本很少有人扛得住這樣的美色。
關注娛樂圈的還好,覺得蘇菱眼熟,不關注的隻覺得長得真好看。
越來越多人看她,蘇菱意識到不妥,然而倪浩言自小就倔,他小時候和彆人打架,回來腿上一條口子都不說,還是外婆最後發現的。
蘇菱怕他還有彆的傷卻沒有說。
她心裡焦急,卻也知道倪浩言這會兒上課不方便出來。
大學教學樓有很多供自習的教室,她打算在那裡等倪浩言他們下課。
一群糙老爺們兒吵吵嚷嚷,倪浩言抬起頭,順著他們小聲起哄的方向去看。
蘇菱已經轉身,去隔壁教室了。
倪浩言怔了怔。
身邊的人還在討論:“是隔壁z大的啊,長得好好看,可惜離得遠。”
女生也很激動:“她演《十二年風.塵》的九裡啊!等幾天就要上映了,天呐我第一次離明星這麼近。”
“不知道她來找誰的。”
張軍遊戲都玩不下去了,室友們知道他是個癡漢,慫恿他:“軍兒,翹課啊,去勾搭女神,為了愛,沒有什麼不值得。”
引來一小片笑聲。
講師沒看見蘇菱,蘇菱隻待了一小會兒,他板書回來就發現教室嘰嘰喳喳的,講師脾氣很好:“都安靜點,還在上課,書看完了嗎?待會兒抽問。”
張軍下定決心,一咬牙剛準備跑,前排的倪浩言就舉起了手:“湯老師,我不舒服,可以出去下嗎?”
倪浩言是班長,講師不認得班上大部分學生,但知道他。
“去吧。”
倪浩言出了門,他麵上沒有表情,轉彎就去隔壁了。
張軍:“???”
一眾室友也很懵:“那裡不是廁所,也不能下樓,是剛剛那個妹子進教室的地方吧?”
“班長請假去追妹子了?”
張軍:“臥槽我就說他上次為什麼撕我海報,都彆攔著我,我要去打死他。”
“加油軍兒!看好你啊。”
“……”他怏怏,也不敢舉手,“待會兒我從後門摸出去。”
“出息!”
倪浩言站在隔壁教室門口,蘇菱低頭在刷微博,《十二年風.塵》在宣傳期,必要的轉發她得跟上。
自習的教室人不多,四五個,教室裡開了空調,幾個學生都在偷偷打量她。
倪浩言心想,她就是有這種魅力,明明安靜內斂,卻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他看了一會兒,蘇菱似有所覺,抬起頭,剛好看見少年清俊的身影站在門邊。
蘇菱輕手輕腳起身,出去教室。
倪浩言沉默著,帶她下樓去崇知湖,湖邊種了楊柳,柳樹一半深綠,一半金黃。
湖水在陽光下漾出豔豔水波。
路兩旁種的銀杏過不了多久也會全部變成金黃.色。
這是蘇菱離家以後,姐弟倆第一次見麵。
蘇菱心懷愧疚,她不善言辭,心裡再急也表達不出來,她還記著倪浩言不太待見她,嫌她煩。這時候反倒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倪浩言抿了抿唇:“你來做什麼?”
他這個樣子,冷靜自持,和昨晚那個要去和秦驍拚命的人完全對不上號。
好在蘇菱也沒看見他那個樣子。
她輕聲問他:“你手怎麼樣,還有彆的地方受傷了嗎?”
“不關你的事。”
這句話很冷漠,蘇菱眨了眨眼睛,心裡悶悶地疼。哪怕有的事傷口結了痂,一戳還是會生疼。
她好想外婆,她不想沒有家。
然而她作為姐姐,總不能在倪浩言麵前將這些情緒表露出來,她隻能道歉:“對不起。”
“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他乾巴巴道,也意識到自己話很傷人,蘇菱傷心他是知道的。然而他們的相處模式太固定,一時半會兒糾正不過來。
倪浩言說:“昨晚上那個人……看上去就不是什麼好人,你什麼時候認識他的?”
他這話有點問得太隱私,倪浩言立即意識到了不妥,他又加了句作為結尾,“你最好離他遠一點吧,我聽說你們娛樂圈的事情很複雜。”
蘇菱點點頭,她最怕就是倪浩言被卷進秦驍的事情裡麵。
倪浩言像隻死倔的小野獸,秦驍則是冷漠的端著槍的獵人。
倪浩言如果惹了他,秦驍開槍時手都不會抖一下。
“我知道的,你的手還疼嗎?”她細細打量他,他沒有外傷,她記憶裡秦驍也沒來得及對他做什麼,看來真的隻是手腕脫臼了。
倪浩言手指動了動:“不痛了。”
兩個人都默了一會兒,蘇菱想問他家裡的事,最後還是沒有問出口,她說:“你要好好的,外婆那邊……我們都不在,如果她身體……”
倪浩言懂她的意思:“我給我爸說了,奶奶有什麼事他會通知我的。”他看著她,她明明是姐姐,此時卻比他矮很多,嬌嬌.小小的女孩子。
“我也會通知你。”他說。
沒有劍拔弩張,也沒有童年時他惡劣欺負她的那種心態。
他仿佛長大了很多,脫去了幼稚的、少年張揚的性格,變得沉穩起來。
記憶裡那個和倪佳楠一起欺負她,最後又撓撓頭很急的小男孩,一下子就長大了。
蘇菱不太習慣,也不知道是哪些事情導致了他如今的變化,她有些無措,隻能給他道謝。
“不用,你回去上課吧。”
她本來也不擅長和人談話,他讓她走的時候,她猶疑了一下,點點頭走了。
“倪浩言。”她想了想又回頭,喊人時還是軟軟糯糯的,“你好好休息,要是不舒服就去醫院,或者給我打電話。”
倪浩言沒有應,隔著一座橋看她的背影。
少女纖細窈窕,成了最美的景。
這一年她20歲,他也十八了。大家都是成年人。
他把手搭在欄杆上,手腕依舊隱隱作痛。他其實有很多話想問她,你為什麼沒有來送我上大學,為什麼最後連個電話都沒有了,為什麼真的能走得這麼乾脆,你不是最怯弱不舍的嗎?
他想了許多,等到校園裡下課鈴聲響起了,他才發現自己在湖邊站了太久。
那些問題有什麼意義呢?
這世上情緒最脆弱敏.感的人,往往也是最無情的人。
這世上最柔.軟的人,往往有世上最堅定的心。
蘇菱不要的時候,就不會撿起來。
誰都不會是那個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