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無救以為睡一覺,一切都會好起來。
翌日一早,範無救走出臥室,看到客廳裡在飲水機下接開水的謝必安,牽起笑容打招呼:“小白,早。”
謝必安沒理他,捧著水杯直接回自己臥室,把他當空氣。
範無救:“……”
看來是不會好了。
謝必安最近又淘到一部劇,拍了十幾季,足夠他窩在房間裡十天半個月不出門。謝必安把自己關在臥室,拒絕和範無救溝通,除非範無救立刻破門而入強勢告白接吻上床一條龍服務,才能挽回謝必安當初破碎的尊嚴。
但範無救不敢。
所以冷戰隻得一直僵持下去。
範無救很想見謝必安,卻也知道謝必安現在什麼都不想聽。他在門外徘徊許久,無聲歎氣。
等金箭失效了,小白就會知道他的苦衷了。範無救苦中作樂地想。
但凡金箭射中任何一對毫無感情基礎的陌生人,都不會鬨成他們現在這個地步,反而會毫無阻礙地在一起。可偏偏他們一個是閻王認證的死腦筋,千年來對自己都沒信心,知道對方中愛情之箭後更不敢趁虛而入。一個本就暗戀千年,金箭使得愛意膨脹,也同樣將暗戀中的小心壓抑放大,在察覺對方的保留之後也陷入自我保護。
謝必安已經在金箭的驅使之下做過幾次越界之舉,可範無救固執地認為謝必安隻是因為中箭才想和他在一起,幾次逃避,又讓謝必安縮回去了。
這是個無解的局麵。
當局者迷,看得清的旁觀者也著急。
他們的鄰居就很為此操心。
202室內,丘比特問維納斯:“父親,我要不要再給黑無常射一支愛情金箭,直接讓他們一步到位?”
丘比特認為,人世間的愛情很簡單,沒有一支愛情之箭解決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兩支。
維納斯想起範無救那晚認真的眉眼,說話語氣也萬分珍重:“我不敢去摘它,連聞一聞它的花香都令我小心翼翼。”
他搖了搖頭:“算了。”
“他那麼珍惜白無常,一定不願意簡單粗暴地因為金箭與之結合,那對他而言是褻瀆了他的花,必須要等到他自己想通,親手去摘。”維納斯說。
丘比特歎氣:“這是我見過最複雜的愛情。”奧林匹斯山上的神明熱情奔放,大膽追求,他從沒見過明明兩情相悅,還能千般顧忌萬般猶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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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無救這段日子幾乎見不到謝必安的影子,隻有需要工作的時候才能看見換上無常服的白無常。要不是勾魂必須要黑白無常兩個才能勾,一個負責吸魂一個負責散魄缺一不可,範無救懷疑謝必安連勾魂都不想和他合作。
就算被迫同行,謝必安態度疏離,一路也不跟他說話,範無救沒話找話他也不理,冷漠地勾完魂就走,完全一副公事公辦的同事模樣。
連以前的兄弟情都不如了。
丘比特甚至覺得謝必安中的不是愛情金箭,而是愛情鉛箭,隻有中了鉛箭才會對人避之不及,金箭應該是恨不得撲到對方身上才對。他覺得一定是自己的箭出了問題,這幾天都不看動畫片,專心研究改良愛情之箭去了。
謝必安和範無救的冷戰太過明顯,就連向來不怎麼關心下屬的閻羅王都注意到了。
某日範無救在閻羅殿向閻王爺彙報工作,彙報完畢後,閻羅問了句:“白無常今天怎麼沒和你一起來?”
黑白無常素日來好得跟穿一條褲子的兄弟似的,勾魂之外也整天形影不離。之前連申請換個工作服款式都是兩個一起來,最近這幾天卻都分開了。
範無救:“……他今天有事要忙。”忙著在家裡追劇。
閻羅:“這幾天都有事?”
範無救:“……是的。”這幾天都在家裡追劇。
閻羅不乾涉下屬的私生活,聞言就道:“那等空閒下來你們記得把小區這個月的房租收了。”
範無救臉都麻了:“知道了。”
閻王殿下,真是時刻不忘記壓榨下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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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無救領了任務回到公寓,獨自站在空蕩蕩的客廳裡,忽然覺得閻王殿下壓榨下屬也挺好的。
閻王殿下交代下來的任務,他就有理由找老白一起完成了,他就可以和老白見麵說話了!
範無救現在就是如此卑微。
以前每次收租,都是範無救和謝必安一起。
他鼓足勇氣,敲響謝必安的房門:“小白。”
沒有回應。
範無救自顧自說下去:“閻王殿下交代我們一起去收租。”
房間內:“……”
依然毫無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