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悅道:“陛下既然忙,這樣的宴會, 也不必急著去請。後宮瑣事, 比不得國家大事。”
顏貴妃隻得笑道:“是, 皇後娘娘說的是。”
劉妃今日穿了一身寶藍色菊紋對襟長袍,在一眾身穿粉色黃色紫色的宮妃中,她這樣一身鮮亮又冰冷的顏色,顯得格外紮眼。
劉妃道:“皇後娘娘, 您這兩年, 一直都在正陽宮中,極少出來,肯定都不認得諸位姐妹吧?臣妾是沁平宮裡的劉妃,希望娘娘能夠記住。”
戚悅點了點頭, 冷幽幽的眸子掃過了吳貴人,把吳貴人嚇得打了個寒顫:“沁平宮?吳貴人不也是沁平宮的麼?本宮記住了。”
在這後宮中, 賢妃的地位僅次於皇後和貴妃,可因為冒犯了戚悅,周賢妃被貶為了周妃, 因而,接下來德妃就笑眯眯的開口了:“臣妾是絳雲宮的德妃, 之前去過幾次正陽宮,想給娘娘請安, 可娘娘病了, 就沒有見麵。”
“宮人給本宮提起過, 你倒是個有心的。”戚悅緩緩道, “德妃送的東西,本宮也見了,極為喜歡。”
德妃霎時笑得更開心了。
接下來,就到周妃了。周妃本來和德妃關係很好,她被貶,也是因為皇後,自然對皇後懷恨在心。
如今周妃見德妃居然百般討好皇後,一時氣得臉色鐵青,等該到她說話時,她的喉嚨間堵著一口氣,怎麼也說不出。
每個人坐的位置是按照身份貴賤去安排的,因而,戚悅聽不到聲音,目光就看向了周妃。
周妃緩和了一下臉色,心中鬱氣終究難平。她努力壓製了一下心頭惡氣,微笑道:“臣妾是喻新宮裡的周妃,早就和娘娘見過麵了。”
戚悅隻是點了點頭,沒有說其他的。
剩下的妃嬪也看出了,皇後對周妃沒有好感。以前被周妃欺壓過的妃嬪,忍不住暗自欣喜。也有一些,在暗搓搓的猜測皇後的喜好,並猜測皇後是如何吸引到陛下的,生出了想要模仿皇後的念頭。
來的妃嬪約有十二三個,都是後宮中有頭有臉的,地位實在低微的嬪妃,壓根沒有資格讓顏貴妃請來。
戚悅之前也沒有見過這些妃嬪,不過她的記憶力極好,過目不忘,且觀察得極為細致,每個人開口後,她很容易的就記住了這些人的位分,並根據每個人的言行舉止猜出大致的性情。
戚悅雖然懶散,可不代表她真的就與世隔絕,什麼都不與外麵溝通。
畢竟都是女人,一群女人聚在一起,有很多共同的話語,這些妃嬪能在後宮中有一席之地,都不是蠢笨之人,宴席表麵上是其樂融融,
這時,一名宮女走了過來:“貴妃娘娘,陛下正往這個方向來呢。”
顏貴妃笑盈盈的看向戚悅:“皇後娘娘,您的麵子真是大,陛下雖然忙著,可還是過來了。”
周妃與德妃生了嫌隙,越發的想巴結顏貴妃,聽了顏貴妃的話,周妃道:“臣妾以為,陛下肯定是為了貴妃娘娘來的,畢竟貴妃娘娘操辦這一切,實在是辛苦。陛下也會覺得心疼。”
吳貴人剛想開口附和,可她還對之前的事情心有餘悸,猶豫了一下,就沒有開口。
劉妃舉起杯子,喝了口酒,她仍舊是笑眯眯的,什麼都不肯說了。
戚悅道:“貴妃的確很辛苦。本宮見貴妃,德妃,劉妃的額頭上都有花鈿,周妃,你為何不貼?”
周妃仿佛被戳中了痛處,一時間,她看向戚悅的目光,也充滿了怨念。
說起來,她被褫奪封號,貶為周妃,也是因為那天多嘴多舌,搶了皇後的話,炫耀她的額頭上貼著花鈿。當時李翊留下的那句“皇後貼花鈿,極為好看。你貼花鈿,不好看”也讓周妃刻骨銘心。
哪個女人能容許被指責不好看?
周妃生得豐滿嫵媚,哪怕人人都說貴妃豔絕後宮,周妃也知道,她並不比貴妃差。
憑空出來一個皇後,比她好看那麼多,周妃自然不甘心。可她的自尊心不容許她承認這些。
那天晚上回去後,周妃就一把火燒了所有的花鈿,從此裝飾時再也不用花鈿,她的喻新宮中,也不許說起“花鈿”二字。
如今,戚悅輕描淡寫的提起,戚悅的那雙眸子,表麵上微彎,帶著些笑意,可周妃分明能夠看出,那是對她赤’裸裸的嘲諷!
周妃忍不住狠狠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外側,硬生生擠出了一個笑容:“臣妾貼花鈿,不好看。”
戚悅抬了抬下巴:“周妃,你很有自知之明,懂得裝扮自己,知道自己適合什麼,不適合什麼。”
表麵上,戚悅這是誇獎了周妃,實際上,人人都能聽懂戚悅話語裡的嘲諷。
周妃忍著委屈和惡心道:“臣妾多謝皇後娘娘的讚賞。”
這時,太監尖細的聲音傳來,一陣腳步聲,李翊帶著人來了。
戚悅和所有的妃嬪都站了起來,行了個屈膝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