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紗灑了進來, 李翊隻看到麵前的少女冷若冰霜,看不出少女的具體神情。
她總是這般,當他以為他猜透了她的念頭時, 她又給了他意料之外的答案。
可這一次,她會如他所想, 答應他嗎?
在遇到戚悅的這段時間裡,李翊的心情從未有過這麼大的轉變,他喜歡這個琉璃般易碎的小姑娘,願意把她捧在後位上,一輩子保護她,不傷害她, 她要榮華,就給她榮華, 她要富貴, 就給她富貴。
隻要她乖乖的, 溫順的,願意跟從他, 願意喜歡他。
其實,這一瞬間很是短暫,李翊卻覺得無比漫長。
他已經過了青澀少年的時候,如今,卻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年一般, 等待著心上人的回應。
戚悅在他的手掌下, 緩慢搖了搖頭。
她戴了珍珠耳飾, 隨著她的搖頭,兩顆珍珠也隨之搖曳。李翊的心冷了大半。
戚悅道:“臣妾的兄弟,臣妾了解,如果犧牲臣妾給兄弟帶來榮耀,阿愉會一輩子都在愧疚中度過。兩個人的事情,不能讓臣妾一個人決定。”
“您能給阿愉機會,您能讓他建功立業,位極人臣,可沒有您的機會,他也能過自在的生活。您覺得憑借他的能力,他處理不好阻礙嗎?”
李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這樣大逆不道的話被戚悅說了出來。
他的手下移了一些,握住戚悅纖細的脖頸,卻沒有使力:“戚悅,你再說一遍。”
戚悅眸中帶著諷刺笑意:“不說了。”
再說命都沒有了。
李翊並不舍得收攏手指,可他已經很久沒有嘗到被拒絕的滋味了,被女人拒絕,更是前所未有。作為一個君王,他總是被女人奉承,他已經答應給戚悅最好的了,她為什麼還是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
就那麼討厭他嗎?
李翊啞聲道:“為什麼?”
戚悅被他鬆開,她摸了摸脖頸,轉身披上了金絲銀線織就的華麗長袍。
她神色未變,和往常一般。
柔夷貼在了李翊的心口處,戚悅到底不敢真正得罪了李翊,可她又不想把戚愉摻和進來,讓戚愉成為李翊操縱她的棋子。
戚悅摟住李翊,李翊的身形高大,胸前結實堅硬,她的頭靠在了他的胸前:“臣妾的喜歡,可不是用外物交換來的。”
她的手指在李翊的心口處轉了個圈兒,微笑了起來:“您以為,您給臣妾的兄弟權勢地位,就能換來臣妾的真心嗎?”
她的話說的極其可笑,李翊自然知道,真心不是這般換來,可是想想,他方才就是想這般交換,隻是用了更為委婉的說法。
戚悅不知道她從什麼時候學會了說謊,眼下,她不去看李翊的雙眼,說起謊話來卻格外的順暢。
“臣妾在您麵前,一直都很順從,也一直都很……喜歡您。”戚悅道,“隻希望您下次不要用逼迫的手段對待臣妾。”
李翊不是傻子,他聽得出這個小女人是真心還是假意。
他確實是真心想對她好,真心想要給戚悅什麼,隻要她開口去求他。
用真心來換假話,李翊覺得,他這是最蠢的一次了。
他什麼都沒說,放下戚悅就走了。
戚悅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她今天走了不少的路,全身都累,心口處更是隱隱作痛。
相對後宮其他的女人,她在李翊的眼中,應該很是矯情吧?不過一個賤人,卻總是推三阻四,敢於拒絕一個帝王的恩寵。
可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戚悅整理好了衣服出去,戚愉已經用完餐了,他看向戚悅:“方才陛下離開……”
“他有事情要做。”戚悅懶懶的道,“畢竟是皇帝,總是那麼忙。”
戚愉並不是傻子,他能明顯看出,李翊是怒氣衝衝的離開的。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堂姐在皇帝的身邊,一定很不自在吧?
戚悅道:“我聽薛公公說,夫人給你訂了婚事,對嗎?”
戚愉點了點頭:“我一直被瞞在鼓裡,也是薛公公告訴我,我才知道。這兩年來,定國公府坐吃山空,夫人也是支撐不下去了,才想娶一個商人的女兒進門,得到大批嫁妝補貼家用。”
戚悅冷笑道:“她倒是打了一手好盤算,既然想要銀子,為何不讓她的兒子去娶?好端端的犧牲了你。阿愉,你告訴堂姐,你想不想娶?”
沉默了一下,戚愉道:“我已經有了心上人,隻不過高攀不起。可就算高攀不起,我也不會另娶他人。堂姐在宮中,前兩年日子艱難,如今才好了起來,就不要插手阿愉的事情,免得惹一身禍事。”
“如果堂姐不插手,阿愉,你打算如何做?”
“定國公府從未對我付出過半分,我在外麵已經有了些朋友,也有足夠的財物。等到夫人提起婚事,我就斷然拒絕,如果夫人強逼,就和定國公府斷絕關係,再也不相見。”
戚悅的手指敲了敲紅木桌麵:“你倒是烈性,可你有沒有想過,這會有什麼後果?”
“大不了得個不孝的名聲,是非在己,毀譽由人。了解我的人,自會知道我是怎樣的一個人。那些不了解我的人,我也不在乎他們的看法。”
戚愉畢竟才十五歲,年齡尚小,不在乎那些虛名。
他不安分於定國公府的生活,急於掙脫這個牢籠,做他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阿愉,你不心疼你的名聲,堂姐心疼。”戚悅眯了眯眼睛,“定國公這個爵位,以後是你的。”
戚悅的父親承襲了定國公的爵位,意外去世後,戚悅沒有親兄弟,本該父子相襲的爵位也到了頭。先帝寵愛太後,就讓戚烽襲了定國公的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