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如站了起來, 道:“陛下，如今我的父皇，還有上樂國所有的大臣和民眾，都渴望與貴國交好。這次我前來, 更是帶了疼愛的皇妹，希望能夠和貴國聯姻, 讓兩國交情因為婚姻而越加深厚。”
秦南盈抬頭看了李翊一眼, 她略有些羞澀，抬頭的刹那, 眉目裡有幾分春情，很是惹人愛憐。
李翊全然沒有多看秦南盈, 他和戚悅坐在最高的位置上，桌下有東西擋著，李翊勾了勾戚悅的小腿。
戚悅去看他。
李翊卻衝她一笑, 不得不說, 這個男人笑起來, 頗有些好看, 其實挺能迷惑小姑娘的。
戚悅並沒有被男人的美色所迷惑, 這個男人，再好看又有什麼用？還不是一點都不正經，大臣們都在下麵, 他卻趁著彆人都看不見他的動作, 居然按在了她的腿上, 輕輕捏了一下。
戚悅:“……”
想把男人的狗爪子給砍了。
偏偏旁人眼中的李翊, 還是那個俊美且威嚴的君主，他對秦南如道:“上樂國肯將公主送來和親，兩國關係，也會由於五公主的到來更好。”
秦南如得了李翊的這句話，以為李翊是答應了將秦南盈納入後宮。
鎮國公和顏貴妃的神色也有些變化，鎮國公是想把上樂國五公主拉入顏家這一派，顏貴妃心情複雜，可打心底裡，她其實並不希望李翊再增加妃嬪。
豈料，李翊道:“趙王，上樂國五公主賢淑溫順，與你性情相投，朕就賜婚給你們二人。”
趙王李梁憑空得了一個美人，一時愕然。
身邊的人推了趙王李梁一下:“還不快去謝恩？”
趙王李梁起身，他笑道:“臣過於驚喜，所以才失了神，多謝陛下掛懷臣的婚事。”
一時間，鎮國公，秦南如，顏貴妃，乃至秦南盈，他們的臉色都有些不佳，偏偏還要強顏歡笑。
誰都沒有想到，李翊居然會把上樂國的公主交到趙王李梁的手中。
鎮國公看了一眼不再受寵的顏貴妃，顏家再也沒有能培養出比顏貴妃更美貌的女人，李翊連上樂國公主都瞧不上，以後他還能送人進宮嗎？
還有，皇帝對顏貴妃的態度，很大程度上，也代表著皇帝對顏家的態度。從方才起，皇帝就沒有理會過顏貴妃，哪怕是鎮國公在這裡，李翊都懶得對顏貴妃有好的臉色。
鎮國公想著這兩年，皇帝一點一點蠶食瓜分兵權，皇帝手中直掌的禁軍，主要統領都被換了……難不成，是顏家這兩年的氣焰有些高漲，惹得皇帝不高興？
可是，哪怕鎮國公都一把老骨頭了，在朝堂之上，他仍舊難以揣測聖意。元狩帝李翊和先帝不同，先帝會把表情都顯露在臉上，彆人也會根據先帝平日做的事情來揣測先帝的心情。李翊卻不這樣。
有的時候，李翊在金鑾殿上誇獎了某個大臣，幾個月後，卻能讓這名大臣下了地獄，他貶損了某位大臣，卻能讓這名大臣連升三級。而且，朝中文官武官，不同派係的官員多有對立，先帝留下了爛攤子，在短短幾年裡，李翊打理得井井有條，這些官員，私下裡勾心鬥角，卻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對李翊忠心耿耿。
先帝在時，十三個皇子，有十個皇子都野心勃勃參與奪嫡，鎮國公起先站在了李翊這一方，一是因為他看出先帝昏庸，總是聽孝惠太後的話，二是因為李翊出身低，心氣卻高，比其他皇子更有銳氣，日後李翊登上龍位，念及他有從龍之功，肯定會重用。
如今願望實現，鎮國公有了爵位，女兒又是貴妃，此時，他突然發現，這個皇帝，比他想象得更為深沉。
直到現在，鎮國公都拿捏不準，顏家在皇帝的眼中，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顏貴妃則是憂喜交加，她的一雙美目，緩緩看向李翊。喜的是，哪怕秦南盈年輕美貌，李翊也沒有要了秦南盈。可她也憎恨，因為李翊這般做，並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因為皇後。
她陪在李翊身邊這麼久，李翊表麵上寵愛她，可顏貴妃知道，那隻是李翊用來讓顏家消停的手段。實際上，李翊對待她，和對待其他女人一樣冷漠。
假如李翊願意用看戚悅時的目光去看她，哪怕是讓顏貴妃跪下來吻這個男人的靴子，她也會願意的。
木已成舟，秦南如心底裡再怎麼不情願，再怎麼驚詫，他也隻能勉強笑道:“由陛下賜婚，這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五公主對於燕國禮儀知曉不深，以後要入王府，我也怕她鬨出笑話來，不知平日裡，能不能得到皇後娘娘的指點？”
戚悅莫名笑了一聲，這個上樂國來的四皇子，還真是大膽。前段時間才剛剛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如今把五公主交給她，難道不怕被她折磨嗎？
戚悅看向了秦南盈，秦南盈美麗的麵容帶著幾分愁苦，她道:“五公主若有什麼不懂的，儘管來找本宮，出嫁之前，本宮會好好照料五公主。”
聽了戚悅的這句話，秦南盈看向了秦南如。她也是知道這些日子秦南如做的事情，落到戚悅的手中，秦南盈也有些擔心她會受折磨。
可秦南如對她點了點頭，輕輕一下，卻不容置疑。
秦南盈起身笑道:“南盈先謝過皇後娘娘了，這幾日會來宮中拜訪娘娘，聽娘娘的教誨。”
鎮國公和顏貴妃見秦南如轉向了皇後，臉色都變得極為難看。
接下來，觥籌交錯，雖然皇帝在，可宴上的人，什麼場景沒有見過，如果冷落了下來，反倒會讓皇帝不滿。歌舞聲中，大家都交談甚歡。
鎮國公與秦南如坐在一起，他的臉色不太好看:“殿下這是什麼意思？是要和顏家斷了交情，轉而投靠皇後？”
他直言不諱，直截了當的說了他的不滿:“殿下朝秦暮楚，最後恐怕會兩邊都不討好。”
秦南如一雙冷厲的眸子看向鎮國公:“顏大人，是你們欺騙孤在先。你們利用孤來打壓皇後，把孤當成一枚棋子，如今又有何臉麵來質問孤？”
“當時顏家和殿下本來一條船上，打壓皇後若能成功，如今五公主怕是已經入了陛下的後宮，而不是成為什麼王妃。”鎮國公道，“殿下，我還是勸你一句，作為年輕人，還是踏踏實實一步一步來，莫要看誰得勢就去巴結誰。今天東風壓了西風，明天呢？”
秦南如冷笑道:“孤隻知道，多數被壓倒的，就再也翻不了身。”
隻看上麵的人，秦南如瞧得出端倪。
從始至終，皇帝都未在意貴妃。李翊並非昏庸的君王，他既然敢在大臣前表示出重視皇後，輕視貴妃，某種程度上，也代表著他對顏家的態度。
從目前顏家的種種做過的事情上來看，的確是如此。
鎮國公先前利用秦南如，讓秦南如當了出頭鳥，若秦南如不直接說明，表示出自己的態度，他身處異國他鄉，恐怕還會被利用。
坐在上麵的李翊，突然握住了戚悅的手。
戚悅皺了皺眉頭:“放開。”
李翊低聲道:“你看，朕如此疼愛你，沒有再讓這名公主進後宮。”
戚悅垂眸:“這是你的事情。”
“若讓五公主進來了，你會不會吃醋？”李翊還沒有見過小姑娘吃醋的樣子。
其實，他是很想逗弄戚悅，看她吃醋，看她被氣得眼睛通紅，最後無可奈何，隻能小聲上前來勾引他，讓他不要再寵愛彆的女人。
可是，李翊又知道，戚悅怕是永遠都不會這樣做。
她就像是長了很多尖銳小刺的花朵，始終把自己掩埋在尖銳的小刺中，讓觸碰到她的人紮手。
她很難為彆人吃醋，很難湊上去，主動說出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