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閒倒也沒有著急,他用筷子不緊不慢地撥弄盤子裡的炒肉片:“你是因為什麼進來的?”
洛劍不理他。
“您是因為什麼進來的?”阮閒笑眯眯地繼續,加重了“您”的發音。
見一時半會兒擺脫不了對方,洛劍翻了個白眼,給自己灌了杯水:“妄想症。”
說完他便繼續急火火地吃飯,顯然沒有什麼深入交談的**。
“巧了,宮醫生說我也有這個症狀。”阮閒往嘴裡送了塊炒肉,細細咀嚼著。“不過說實話,我還是覺得世界已經毀滅了。”
洛劍停下筷子,表情一瞬間有點複雜。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阮閒,鼻子裡哼了一聲:“我怎麼聽說你是服用了過量記憶抑製劑呢?”
“所以我不記得末日相關的細節。我隻記得幾個象征性的地點,比如廢墟海,比如地下城。”阮閒把盤子裡的青椒整齊地撥到一邊。
洛劍的臉色變了,他似乎半是渴望半是絕望。半晌後,他擱下筷子——反正他的手抖得厲害,看起來也不像能拿得住。
“那些都是幻想。”洛劍嘶聲說道,“你可能接觸過一株雪,才把這類東西當常識放在腦子裡。”
“一株雪?”見對方有了聊下去的跡象,阮閒故作迷茫地眨眨眼。
“嗯,號稱什麼學習團體。我也接觸過他們,結果被他們洗腦了,結局就是現在這樣……我知道自己瘋了,那些都是幻想,但也怎麼都走不出去。”說這話的時候,洛劍沒有看向阮閒,他隻是凝視著跌落盤子外的幾顆飯粒。
“我不明白。”
“怎麼說呢,糟糕到我這地步的也少。大部分人隻是想找點刺激,做的事情全是擦邊球性質,所以MUL-01才沒下狠手。”洛劍有點不自在地哼笑道,“……他們追求更高的娛樂,覺得現有的東西太過正確,就把一些被禁止的創作挖出來,甚至還製作相關的記憶注入大腦……數據類文件還能被MUL-01摧毀,可書本這種現實事物不好辦。”
“這和末日有什麼關係?”
“你知道紙質媒介嗎?”
洛劍推開盤子,像是沒了胃口:“除了傳播記憶和文本,他們還藏了不少禁.書作為靈感來源,全都是有實體的玩意兒,怎麼都消除不了。但我也不確定……反正現在我還沒法分清哪些是現實,哪些是幻想。”
阮閒眨眨眼,做出副認真傾聽的樣子,暗示對方繼續。
“反正我這副樣子,就是被那個什麼阮閒的日記搞的。這年頭還有人用紙筆寫東西,真是要了命了。按照宮先生的做法,那本日記,劣質記憶洗腦,外加一點點腦病變,我根據日記內容想象了一個莫須有的末日。”
“日記中提到過廢墟海和地下城,我猜你和我踩了同一個坑……要是你也接觸過他們,自個兒服用過量記憶抑製劑也說得通,估計是想自救吧。”
他自嘲地笑笑:“現在我工作也沒了,身體也垮了。就為了那一點刺激,何必呢。年輕人,要我說,乖乖聽話才是好的。主腦比我們聰明太多,走彎路走要有代價。”
阮閒的日記。
太陽穴又開始刺痛,阮閒猜測這不是簡單的重名。可就在他打算繼續的時候,洛劍將最後一口飯咽下了肚。有了難兄難弟的加分,他的態度軟化了一點點,但看起來也沒有什麼繼續陪自己聊天的意思。
阮閒咬住筷子,正準備思索下一步棋,一個銀白色的倒水滴機器人搖搖晃晃地飄到他身邊。阮閒一開始沒有注意到它,直到它開始不滿地輕撞桌沿。
阮閒奇怪地瞧了它一眼,見阮閒扭過頭,那東西莫名興奮起來。
“嘎——”它用小小的氣聲輕聲叫道。
阮閒收回目光,繼續夾菜。
“嘎……”這回聲音裡多了幾分委屈。
這應該就是唐亦步提過的銀白色機器,但怎麼看怎麼有點……傻。阮閒歎了口氣,用筷子尖戳了戳那個散發著委屈氣息的小東西。
結果那玩意兒躲過油膩膩的筷子尖,生悶氣似的轉了個一百八十度。
阮閒好笑地放下筷子,伸出手,嘗試著摸了摸飄在桌邊的機器。這回它嗖地轉回來,使勁蹭了蹭阮閒的手心。
有點可愛,阮閒心想。
就像不久前提到它的那個仿生人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軟:糖有點可愛。
糖:琢磨弑父。
……這就是區彆啊糖糖!
今天的字數……依舊弟弟(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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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敏感詞……禁.書(。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