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興表演(2 / 2)

末日快樂 年終 7086 字 8個月前

眼前的一切或許不是社會最糟糕部分的縮影,而是整個社會的縮影。

來做交易的人涵蓋了各個階層,雖說記憶雞尾酒酒吧異常紅火,人們還是會刻意追求那些沒有篩乾淨、帶有原先主人部分人格的記憶。它能讓人麻痹,讓人逃離,讓人短時間內變成另一個人,以至於有人試圖用它來“修正”自己或他人的性格。

非法記憶丟棄更為常見。大到至親好友的離去、一段感情的崩潰,小到與陌生人生出丁點摩擦,都有人專門將它們從腦子裡挑乾淨,省得它們影響美好的一天。

雖說不被法律認可,這顯然已經成了優於煙草和酒精的消遣方式。

然而即使如此,社會仍然正常運轉,並未出現衰敗的跡象。要說和他認知中的有什麼不同——記憶與人格的片段移植、以及軀殼與器官的機械更換已經成了普遍現象。法律在努力發展,卻完全追不上相關商業市場膨脹的速度。

除去少數倫理領域的學者在質疑,最明顯的後果,其實隻有一項。

人們開始變得異常自我且尖銳。

既然不愉快的記憶可以剔除,那麼在製造不愉快時,很少有人願意收手。在這短短的時間裡,阮閒至少接觸過幾百份類似的記憶——隻要和對方稍有不和,人們可以毫無顧忌地出手。無論是衝對方胸口來兩刀,還是趁機發泄一天內的不滿。

身體傷害可以治愈,痛苦的記憶也可以去除。隻要不把人弄死,懲罰往往不會太重,代價小得驚人。至於意見的不同,更是可以忽略不計——隻要將對方的聲音從自己腦內刪除就好,省得煩心。深知對方也會這樣做,也鮮有人去注意所謂的禮節了。

好在與此同時,越來越少的工作需要人們共同完成。社會在以一個奇異的形態前進,法條被修改了一遍又一遍,阮閒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去評價這個方向。

所有概念都在模糊、混雜。人們就像煮爛的稀粥,人格彼此嵌入,彼此間卻又異常疏遠。

不過至少它們能讓他明白,主腦並不是為了“調整瀕臨崩潰的人類世界”才出手的。

技術人員的一瞥、普通市民的短暫停留、老人在荒漠邊緣焦渴地前進,他將他們眼中的世界刻進腦海——這幾個月來,阮閒抓住了足以推算主腦位置的情報,他接下來需要器械來輔助計算,以及從其他途徑再次確定主腦的動機。

哪怕再待下去,阮閒自認也撈不到多少資料。或許該“崩潰”一下,離開這裡了。

隻不過就剩一個問題,阮閒嚴肅地思考——自己是要以“機械生物專家”的身份工作的,可他對機械生命的了解隻有皮毛,或許他該再待一陣兒……

肺裡突然一陣火燒火燎的疼,阮閒從液體槽中爬起,咳出淡藍色的藥液。

他被強製拉出了“夢境”。

是露餡了嗎?還是……

“晚上好。”唐亦步正在他麵前,那仿生人身上都是血,帶著硝煙和泥的味道。他一隻手正拉著阮閒光裸的手臂,用的力氣極大。

阮閒張張嘴,但沒能成功發出聲音。

“……我很抱歉,阮先生。”唐亦步輕聲說道,表情很是複雜。他一隻手拿著槍,冰冷的槍口頂住阮閒的額頭,隨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將它移動到了阮閒的胸口。“我沒法把你救走。”

完蛋了,無數念頭瞬間掃過阮閒的腦海。

如果他是阮立傑,他或許會因為眼下的情況難過,可惜他並不是。更何況就算唐亦步想滅自己的口,那家夥根本不會用槍,會直接把自己的腦袋擰下來捏碎。

而且他還有決定性的證據——麵前這位“唐亦步”,身上一點食物的味道都沒有,他聞得出來。

可阮閒還是出了一身冷汗。

主腦這招玩得不錯,這位“唐亦步”異常逼真。它挑了他精神本應瀕臨極限的時候來了這麼一手,可謂誅心。但對於“阮閒”來說,他擔心的是另一個層麵上的心碎——

主腦估計想要讓這位“唐亦步”剛開幾槍時被打斷,將自己從死亡線拉回,從而徹底軟化他的精神防線。然而麵前這東西要真的開槍了,他的心臟會不慌不忙自己長好。

到時他可就徹底暴露了。

必須迅速做出決斷,阮閒的腦筋飛快轉動。他深吸一口氣,伸出雙臂,將麵前的“唐亦步”摟進懷裡。

“我願意為你死,親愛的。”阮閒用儘全力表演著,麵上一副虛弱卻堅韌的模樣,內心毫無波瀾。“但我得到了很好的情報。關於你和阮教授計劃的事情,我想會有用……在你開槍前,我得把它們告訴你……”

果然,“唐亦步”停住了動作。

阮閒捏了把冷汗,剛打算繼續,卻被麵前的景象噎住了嗓子。

不遠處,另一個唐亦步身上綴滿七零八碎的小玩意兒,表情複雜地貼著玻璃窗。他就那樣扒在玻璃上,緩緩滑下,逐漸滑出他的視野。阮閒甚至從那表情裡看出了一點驚恐的味道。

水果和鮮肉的味道直頂鼻子。

……事情麻煩了,他麻木地想道。

作者有話要說:  糖:???

軟:??????

——

主腦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可惜軟既沒啥感情,也不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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