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腦核心, 計算立方之間的高溫將空氣扭曲。
鐵珠子急得要命,卻連嘎嘎叫的機會都沒有。聚集過來的清理機械越來越多,哪怕它能一口廢掉一個, 速度還是不夠快。鐵珠子體型還是太小, 頂多能護住阮閒的軀乾, 他的手臂和雙腿受傷嚴重——清理機械多多少少都剮到了一點血肉。
鐵珠子並不懂人的傷勢。它隻是能夠敏感地察覺到, 身下人恢複的速度越來越慢。阮閒雙手幾乎隻剩骨頭, 但已經十來分鐘沒有恢複的跡象。滾燙的空氣裡,血凝固得極快, 在白骨表麵燒成厚厚的血痂。
又一波清理機械擠過來,鐵珠子差點被打下阮閒的身體。阮閒的衣服燒毀大半, 人又緊擁懷裡的箱子, 它扒不住彆的東西, 隻得將細細的腳戳進對方後背的皮膚, 箍住脊柱。
一點血順著它的動作流出來。
唐亦步——它的大朋友讓它保護這個人, 而它現在快護不住了。清理機械已經把它列為清理對象,它漂亮的殼子被劃上無數劃痕,原本鋥亮的金屬麵被熱武器烤得焦黑。又有幾道光束打了過來, 轟進它防護薄弱的口縫。π忍不住一聲慘叫,差點真的跌落地麵。
饒是吃過不少珍惜材料, 架不住對方數量多,鐵殼子還是慢慢出現了破口。脆弱的白色組織漏了出來,π哀鳴兩聲。
它無法思考太複雜的事,也不懂得趁勢逃跑。鐵珠子伏在阮閒背後哼唧了一陣, 隻想讓這場戰鬥快點結束。
自己曾撐過一次危機,π模模糊糊知道原因。身下人類的血似乎有奇特的效果,吃下去會感覺特彆飽足。鐵珠子猶豫一陣,開始啃食清理機械削下的血肉。
果然,那種熟悉的感覺回來了,殼子在恢複,整個身體暖融融。幸虧這些清理機械沒有嘴,它慶幸地扒緊阮閒的脊柱。
大朋友會來接它,身下這位人類也對它相當不錯。
所以它得再努力一點。
很快,暖融融的感覺就變成了痛苦。殼子在破損和修複間不斷來回,鐵珠子不懂原因,隻是本能地取食,指望自己感覺能好些。它將嘴巴張大到極限,死命咬著接近的清理機械,以及機械刀鋒上黏著的肉塊。
意識有些模糊,但它還不能睡,唐亦步還沒回來。
朦朧之間,鐵珠子覺得自己的嘴巴似乎變得更大了,本來近在眼前的敵人們遠了些。身上似乎多出了不少它不熟悉的部位。可它沒空多想,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
得保護這個人,雖然微弱,他的心臟還在跳。
“那是什麼東西?!”駐軍領袖駭然道。
掃描器下,阮立傑的脊柱上附著了什麼東西。初看是個保齡球大小的球狀物,隨後它漲大幾圈,像一朵開放的恐怖花苞,更快地啃食周圍的清理機械。他們派上去的清理機械上了千,原本能夠把阮立傑片成一副骨架,結果現在頂多損耗了他的四肢。
那東西甚至沒有就此罷休,它繼續生長,漲大的球狀物用更誇張的形式裂開,幾乎看不出原貌。無數機械肢伸出,繞過那些漂浮的計算立方,在空隙間纏成一個正八麵體金屬籠,將阮立傑護在正中間。
那些金屬肢規律地搏動,正八麵體的每個角都生出了花瓣狀口器,朝四周哢噠哢噠地開合。場景一時間讓人毛骨悚然,“屍體”蜷曲在電弧的藍光中,背後生出金屬構造的龐大花朵。
他們從未見過那種東西。
清理機械無法再靠近。一旦它們接近這個活著的護衛籠,總有張嘴——有時還不止一張——咬過來,將它們的中樞部位啃得粉碎。
……戰局似乎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領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隨後才將這些信息傳到卓牧然那邊。身為人類的秩序監察們應卓牧然的命令撤走,活人沒有,機械也不行,他一時無計可施。
希望卓司令能空出時間來看兩眼,領袖擦擦汗。
“撤回清理機械,那東西能消化金屬,先不要靠近!”領袖將自己的指令傳達下去,“主腦不會被一個人類獨自擊敗,繼續完善周邊包圍網,做好善後準備!”
然而卓司令暫時沒有這個精力。
唐亦步被狠狠擊打在地,後背撞碎了混凝土地麵。幾千個計算立方明明滅滅,徒勞地在一旁旋轉。
卓牧然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伴隨著傾瀉的槍彈,M-β裹著毒霧猛地撲上,唐亦步艱難起身、剛剛躲過,就差點撞上再次襲來的卓牧然。
憑借堅硬的計算立方,他勉強能與M-β和R-β打個平手。作為D型初始機的使用者,卓牧然的出現直接破壞了平衡。唐亦步的一半肩膀幾乎被M-β打個粉碎,吞了不少壓縮血劑才穩住傷勢。
然而最糟糕的不是純粹的戰力差,卓牧然正在指揮M-β和R-β,對麵三個敵人的行動極為嚴密,肉.體勉強可以複原,他裝有食物的背包卻已經成了灰燼。
腰包裡還有點食物,阮先生製造的血劑還剩一大半,但他早晚會將它們耗乾淨。對麵三位的身體內置了精密的核能能量罐,根本不需要擔心中途虛脫。
唐亦步指揮計算立方各自集結,弄出了個簡單的飛台,它們載著他騰空而起,暫時脫離對方的追擊。然而卓牧然更快地追了上來,一個字都沒多說,直接激活外骨骼上的所有武器,衝唐亦步一陣轟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