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和萬花成了正式的夫妻,那他就是那倆小孩名義上的繼父,在他們成年之前,他完全有理由掌控他們的生活。
至於萬花的戶口——他自己就在派出所,不違反政-策的前提下,辦很多事還是比較便捷的。
他們連證兒都領了,是真正的夫妻了,那把她的戶口辦到自己的戶籍下也不是什麼難事。
之前他之所以一直抻著這個女人,不願意這麼辦,是因為他們兩個年齡相差太大。他不想把她的翅膀養硬了,讓她有機會拍屁股走人。
這事兒她又不是沒有前科。
楊軍說的這番話把萬花徹底砸懵了。她沒有想到有一天還能有這樣的好事找上門。
不過她跟著這個男人過了這麼些年,對他也相當的了解,所以她提出讓她去要孩子沒問題,但是得先把證領了。
不然她沒臉去部隊鬨。
聽她這麼說,楊軍雖然有點不高興,可還是同意了。他覺得如果領了證,他其實可以和這個女人一起行動。當時候有他在場,事情可能會更好辦一點兒。
他的身份,在關鍵的時候還是能博得一下眾人的好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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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師長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都跟沈青耘講了之後,簡直把他氣笑了。
他覺得這兩口子也是奇葩。
厚顏無恥,狼狽為奸到這種程度,也是沒誰了。
說起來也真是天生一對!
“那現在公安局那邊是怎麼個說法?”他開口問道。
“那邊已經立案了。”成師長蹙緊了眉頭。
雖然事先已經有思想準備,可事情的真相還是讓他非常的憤懣。
他倒不是為了楊軍。那個人雖然為人猥瑣,做事陰損,可在成師長眼裡,那就是齷齪小人,是洞裡的老鼠,抓住就完了,根本沒有必要放在心上。
他氣憤的是,什麼時候地方上的管理已經混亂至此了?!
楊軍所在的地方是哪裡?是公-安局,革-委會!是一個城市的喉舌之處!
那是文件可以隨意擱置,被人偷偷拿走也發現不了的地方?!
更何況,按照楊軍交待,除了那一份,後續他還截留了從京城發過來的,一共八封掛號信。
幾個月過去了,如果不是這件事爆發,這麼一起嚴重的違規事件居然沒有一個人發現!
就算楊軍當時在收發室工作,條件便利,可是——簽收製度呢?
核查製度呢?
按說,交接班時候要有交接表,收掛號信的時候和郵局要有簽收手續……
這所有的一切流程中,但凡有一個環節,有一個人稍微上點心,這事就不會演變成現在這個情況!
成師長不想說話,可是他的心裡感覺到了一種巨大的悲哀,他覺得很多地方,可能從根兒上就已經出問題了。
“泄密,瀆職,破壞軍地關係,欺上瞞下,再加上一個企圖迫害烈士子女,哪一個也夠他判幾年的了。最後到底是判刑還是勞改,這得看公安機關是怎麼做決定的。
不過我覺得,就他這種情況,又是在現在這個風口浪尖上,他後半輩子可能彆想從監獄裡出來了。”成師長繼續說道。
沈青耘想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因由。
省裡天天還在催促著的那起大案到現在還沒有破獲,現在又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
說起來這事兒可大可小。沒人追究,或者追究的人不成氣候,可能這事就大而化小,最後道個歉也就完事了。
可偏偏楊軍,萬花這事戳了成師長的肺管子。
杜長宇曾經可是成師長的愛將,當初他犧牲的時候,成師長難受了好久好久。也正是因為他的委托,成師長才頂住巨大的壓力,硬是將沈青耘給推出去,讓他上了軍校。
隨著時間流逝,可能這些故人往事沒人再提,可不提不代表不在意!
當初萬花去鬨的時候,了解她的為人,也了解當初她是如何丟下兩個孩子跑路的成師長就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對這兩個人也厭惡到了極點!
隻是現在這個世道很多事沒有常理可循,即便他是一師之長,但在地方上很多時候也並不是很能說上話。
哪怕那時候他出麵把這件事給按了下去,但那兩口子卻根本沒有停止蹦躂。
他們到處告狀不說,還扇動了很多不明真相的群眾,革-委會的小將,天天堵在軍區和先鋒團的團部門口鬨。
又是喊口號,又是貼標-語,還坐在門口哭得死去活來。
搞得就跟他們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兒,非得強迫人家母子分離一樣。
成師長那時候壓力實在是太大了,各方麵的阻力讓他確實是頂不住了。
沒有辦法,他隻能妥協,派出了調查小組去了警備營。
雖然小張他們並沒有帶回來孩子,還給他找了一個特彆充足的理由,一個讓所有人都沒有辦法駁斥的理由,也讓他為止鬆了一口氣的理由——
兩個孩子所處地區涉密。
可他對沈青耘,對已經故去的杜長宇,還是一直覺得愧疚到了不行。
他總覺得是自己能力不夠,才沒有保護好這兩個曾經的下屬,兄弟和他們的家人。
現在,在了解了事實真相,在終於揪住了楊軍和萬花的小辮子之後,成師長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拿輕放?!
他都恨不得能夠親自出馬一腳把這兩個無恥小人挨個碾死!
他動用了自己能夠動用的全部關係,公的,私的全用上了,下定決心絕不讓這兩個人再有任何喘息的機會,一定會趁勢把他們兩個直接按死!
“那個萬花你也不用擔心,這件事她一個脅從罪肯定是跑不了的。其實她進不進監獄都無所謂,就算她在外麵,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以前楊軍的兒女對她跟著他們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是想著有她伺候著楊軍,他們可以省點心。權當找了個不要錢的下人。
現在都把他們爹伺候進監獄了,你以為他們會乾?
他們可是還指望著楊軍的退休金,想從中撈好處呢!
現在,不僅好處沒有了,還得被戴上勞改犯家屬的帽子……”
說到這兒,成師長冷笑了一聲:“我還覺得那個萬花進監獄是便宜她了呢!”
沈青耘並沒有等到那兩個人最後判決的時候。
不過他也不擔心,有成師長在,那兩個人以後的日子隻有更慘,沒有最慘。
做了成師長那麼多年的部下,對於那個老哥他是非常了解的。
那人為人爽朗熱情,對待朋友絕對可以兩肋插刀。
可對待敵人,那也絕對不會手軟。
楊軍,萬花落到了他的手裡,估計連自求多福的機會都不會有。
以後的日子應該會很難挨。
聽了男人這番話,尹小滿這時候的心情就跟剛剛喝下去了一大杯井水鎮過的椰子汁一般,又甜又爽,舒坦極了!
之前煎熬了她幾個月的心火,一下子就被澆滅了,整個人都變得神清氣爽的起來。
那天晚上,她使出了十八般手藝,精心的做了一堆的好吃的犒勞了男人。這還不算,在被窩裡,也讓他儘了興。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又是一年過去了。
此時已經到了一九七六年的春天。
最近島上的人們都很興奮,因為專家組那邊新研製出來的巡航艇通過驗收了!
雖然對於島上大多數人來說,也不明白那新研製出來的艦艇和經常往來於島上和陸地的艦艇究竟有什麼區彆,可是他們也知道這是天大的好事!
彆的不說,單從這段時間有那麼多一看就是了不得的大領導先後上島,從島上的駐軍一下子比以前多了好幾倍,就能夠看得出這件事是一件多麼了不得的好事了!
島上所有人都沉浸在了無比的亢奮和喜悅之中,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發自內心的笑容。
隻有尹小滿的心裡有隱隱的擔心。
她發現華老現在吃飯越來越少了。
開始的時候,她以為華老是年齡大了,牙口不好,吃不動硬東西,又不想麻煩她開小灶,所以食欲下降。
後來她不顧兩個老人的反對,硬性給他和寧工一天三頓的開小灶,全撿老人容易消化的,營養好嚼的東西做。
寧工還好,可華老依然吃的越來越少了。
這還不算,他現在消瘦的速度也很是嚇人。
尹小滿覺得,他的臉都凹下去,身體都佝僂了。
之前因為工作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她雖然擔心的厲害,可是也知道自己無論怎麼說,老人也絕對不會離開崗位的。
說也是白說。
而現在,這艦艇已經試驗成功,研究工作眼看已經可以告一段落了,那麼,華老是不是可以好好的去檢查一下,看看身體到底是哪裡出問題了?
尹小滿一邊洗著菜,一邊在心裡琢磨著,隻想著待會去送飯的時候,就去跟姑父好好的說說這件事。
可就在這個時候,院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紛雜的吵鬨聲,然後就是很多人奔跑的聲音。
她忍不住放下了手裡的菜,走出廚房去看。
然後就聽到強子帶著哭腔一邊從巷子口往這邊跑,一邊大聲的嚷嚷:“尹嬸子,尹嬸子,你快去看看吧!華爺爺,華爺爺,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