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這是怕她供應不上那些麵脂手霜之後,自己以後的日子不知道要怎麼辦。
所以隻能把這些留下。
箱子裡麵其他的東西尹小滿沒有細看,她在這裡待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
可不細看她也知道,那些應該都是徒弟匆忙間將她住處中覺得能用得上的東西都整理在了一起,把能拿來的全給她搬過來了。
比起徒弟,尹小滿隻覺得自己能為她做的實在是太少了。
可是此時的她,已經全無辦法。
強忍住眼中的酸意,尹小滿動用意念將這些東西全都送回了自己的小房間。
送完後,一陣頭暈眼花。
在空間內部互相投運東西,以前對於她來說,是很輕易的,完全不費什麼力氣。
可這一次,她甚至有了一點脫力的感覺。
足以證明立春留下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即便尹小滿這會兒沒有功夫回自己的小屋,她也能夠感覺到,東西都快要摞到天花板上了,房間滿得估計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來不及再細想彆的,她快速的回了臥室。
好在這會兒幾個孩子都還在收拾他們自己的東西,在和小夥伴們告彆,也沒有什麼人注意她。
她匆匆去了廚房,三兩口的扒了一碗飯下肚,這才終於緩了過來。
然後開始繼續收拾東西。
望著廚房裡的瓶瓶罐罐,尹小滿重新做了打算。
之前她原本是準備將這些自己平日裡收集,晾曬,整理好的吃食,用具都放進空間裡去的。
甚至鍋碗瓢盆她也想著要帶走。
窮家富路,這些東西看著麻煩,可到了新住處之後,沒有的話就要全部現準備。
鍋碗還好說,那些曬乾的鹹魚,螺肉,買都沒地方買去。
可這些都是家裡人吃慣了的,換了新環境,有一點舊物,不管大人孩子都應該能適應的快一點,開始的時候也不至於太過於著慌。
至於男人會不會發現家裡的東西變多這種事,根本不在尹小滿的考慮範圍之內。
彆說那人對這些根本不上心,估計到了京城之後,他會有相當一段時間忙得腳不沾地,什麼時候能回家都不一定。
等他想起來去看家裡的東西,沒準兒都得一年甚至一年以後。
可現在,她卻不得不打消了這些念頭。
她不知道禦膳房還有小倉庫在立春不在的情況下,她以後還能不能再進得去。
她自己的小房間是無論如何也放不下了。
比起這些鍋碗瓢盆,她更舍不得徒弟的那些心意。
既然拿不住,那就彆留著了。
所以在沈青耘和大寶騎著三輪車回到家之後,等待著他們的是另外一堆比人還高的大包小包。
也全部是要送人的。
接連忙活了兩天。
開始的時候,在看到自己朝夕相處,有極深感情的東西被送出時,所有人,包括沈青耘心裡都還會有點難受。
可到後來,隻剩下麻木。
再後來,彆說大人了,連把小時言的連環畫,小人書送人,他都已經無動於衷。
所有人腦子裡都隻有一個念頭——趕緊收拾完,趕緊結束吧。
以至於真上了船,岸上給他們送彆的小夥伴們哭聲一片,離開的這一群小家夥們卻連一滴眼淚都沒有落。
他們真得是太困了。
一坐進船艙,根本不用大人說,全都秒睡。
就連曾經對坐船向往無比的知華,也都沒有扛過那席卷而來的睡意。
反倒是尹小滿和李芳,一點困意也沒有。
上船之後,軍人和家屬們就分開安置。
沈青耘和石磊帶著這次離島的另外幾個人一起去了前船艙開會,聽這次隨船過來接他們的團指導員給他們講下一步的任務安排。
而尹小滿和李芳,還有其他十幾個家屬孩子則被安排在了後艙。
“小滿,你知道營長分到哪個部隊了嗎?”李芳看彆人都沒有注意,湊到她的耳朵邊悄悄的問道。
“不知道。”尹小滿搖了搖頭。
想了想,她不禁反問:“不是說咱們這一批都分到了京城軍區,到那兒報道之後再分嗎?”
“是啊。可……”
李芳咬了咬下唇:“京城軍區那麼大,下屬部隊天南海北哪兒都有,這一分要是把咱們徹底分開那可怎麼辦啊?”
說到這兒,她握住尹小滿胳膊的手下意識的緊了緊:“我不想和你們分開。”
聽她這麼說,尹小滿也不由得沉默了。
其實這麼想的何止李芳,她也不想和這些人分開。
彆管平日裡關係親與疏,畢竟大家在一起十來年,都熟了。
他們和彆人還不一樣,他們是真的朝夕相處。
這些此時坐在一起的家屬,都屬於被圈在中山島一圈多年的人。
很多人從上島那一天起,就再也沒有下去過。
不說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可也差不了多少。
這種圈養的日子,平日裡倒不覺得有什麼,反正大家全都一個樣。
可猛一改變,沒有人心裡不著慌。
十年時間,外麵發生了什麼變化,跟他們其實都沒有太多的關係。
他們不了解,也不理解。
在這種情況下,沒有任何防備的,忽然又要把他們放到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麵對著一群完全不了解的人……
說不擔心,不怕,那都是假的。
可是怕又能怎麼樣呢?這也不是誰有能力解決的事情。
“車到山前必有路,邊看邊說吧。”尹小滿輕輕歎了口氣,安撫的說道。
心裡卻也跟著又沉重了幾分。
兩個多小時以後,船靠了岸。
家屬們將自己家呼呼大睡的小崽子們全都叫了起來。
知華揉了揉眼睛,打著哈欠從窗口看了出去。
這一看不打緊,一個哈欠沒打完,小家夥就哇的一下哭出了聲。
“這船咋就靠岸了呢?我還沒看呢!我還沒看海裡是什麼樣呢,它咋就靠岸了?”
他這一哭不打緊,另外幾個同他一樣,累得一上船就呼呼大睡的小崽子們,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也全都跟著他一齊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