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的手在車禍中受了傷。
這個他當然知道,他記得是右臂骨折再加上手掌被樹枝穿了過去。
顧言的傷還沒痊愈,需要接受長期治療。
不,不可能!
他從昏迷中醒來後,特意找醫生問過顧言的傷勢,結果被告知隻是輕傷,連顧言自己都笑著說不要緊。至少跟趙辛相比,那樣的傷確實算不上嚴重。後來顧言傷愈出院時,也是他親自去把人接回來的。
隻不過是傷了右手……右手……
顧言做菜的右手!
秦致遠眼皮一跳,猛地從床邊坐起來,背後微微滲出冷汗。
顧言有多久沒下廚做菜了?
他實在記不清了。
好像……正是從車禍那時候開始的。
秦致遠努力地回憶一些細節,想起顧言跟自己說話時,偶爾會下意識的握住右手。他以為那隻是無關緊要的小動作,他從來沒有認真琢磨過,這樣的動作意味著什麼。
秦致遠感覺房間裡悶得厲害。
他走過去打開了窗戶,想借此讓自己鎮定下來,結果當然是毫無效果。他心裡亂成一團,不得不撲過去拿起手機,撥通了顧言的號碼。
顧言已經關機了。
秦致遠看了看牆上的鐘,才發現時間已到半夜,他隻能等明天了。
這樣的夜晚格外難熬。
秦致遠在床上翻來覆去,想到顧言很少提起自己的事,為數不多的幾次提起時,他也隻說曾經有過怎樣的一個夢想。他吃了那麼多苦頭,受了那麼多委屈,卻依然堅持不變的夢。
如果顧言以後再也不能做菜了……
秦致遠不敢想下去。
他第二天早上是被噩夢驚醒的,醒來後不記得具體的夢境,隻知道自己叫了好幾聲顧言的名字。他急著給顧言打電話,不料仍是關機,後來找經紀人問了,才知道林嘉睿的新電影已經很低調的開機了,顧言估計是
在拍戲,所以手機一直關著。
秦致遠這時總算冷靜了不少,知道不該去打擾顧言工作,所以直接開車去了他的餐廳。他找所有人問了一遍,得到的答案全都一樣:自從車禍以後,顧言雖然會進廚房,卻再沒有親自下廚了。
事實如此明顯,還有什麼好疑惑的?
是該怪顧言隱藏得太深,對這件事提也不提?還是怪他一點都沒有把顧言放在心上?為了給趙辛治病,他特意聯係了國外的專家,還請了幾個月的假陪他出國看病。可是對顧言呢?他隻當顧言的傷早就痊愈,並不知道還留下了後遺症。他甚至……一次也沒有好好看過顧言掌心裡的傷疤。
他總是記恨顧言太無情,什麼機會也不給他,那麼輕易就從他家搬了出去。
原來真正無情的人是他。
秦致遠當天下午就去了一趟醫院。
顧言的主治醫生是個胖胖的中年人,鼻梁上架一副眼鏡,相當和藹的樣子。秦致遠為了打聽到顧言的真實情況,不得不再一次冒充顧言的家屬,說自己是他的表哥。由於當初發生車禍時,他跟顧言是一起送進這家醫院的,所以對方完全沒有懷疑他的說辭。
醫生翻出病曆,很儘責的解釋了一下顧言的病情,雖然用到了幾個醫學名詞,但總結起來的中心思想隻有一個:顧言的手傷並不嚴重,但因為傷到了一些神經,想要徹底恢複是不可能了,隻能通過物理治療和複健,儘量達到讓患者滿意的程度。
秦致遠早有心理準備,但聽完後還是覺得嘴裡發苦,追問道:“真的沒有辦法了?”
“理論上說是無法完全治愈的。”醫生推了推眼鏡,道,“其實患者的複原情況很好,右手的基本功能都已恢複,一般是不必繼續治療了。不過顧先生的情況比較特殊,他說自己是當廚師的,他還要……”
“還要拿菜刀。”秦致遠把後麵半句話說了出來,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得陌生。
“嗯,要達到這種程度就比較困難了,畢竟他的手掌被樹枝穿透,後來縫了好幾針。”醫生搖了搖頭,感慨道,“右臂都骨折了還要去擋樹枝,就算患者當時是為了救人,這麼乾也太亂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