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褶子繼續道:“你在附中的時候也是拿全獎的吧。”
江起淮“嗯”了一聲,聽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區彆。
“你放心,學校不會讓你因為這些事兒操心,你隻管好好學習拿出成績來就行,”王褶子語氣是難得的和緩,“既然來了實驗就是我們實驗人,可能剛開學融入起來還有點兒困難,但同學們都挺好相處的,熟起來就好了,你有什麼不習慣的就直接來跟我說。”
江起淮說了一聲“謝謝老師。”
“我之前也給你媽媽打過幾個電話,都沒打通,你看看你家長什麼時候方便,我也想跟她好好聊一聊。”王褶子又說。
江起淮這次接得很快,幾乎是脫口而出,聲音明顯冷了:“我沒家長。”
帶著一點這個年紀的少年特有的,硬邦邦的倔強。
陶枝愣了愣。
王褶子也沒說話。
陶枝靠在門框上,有些走神,隱約聽見裡麵江起淮又說:“那我先回去了。”
“行,你先去吧。”
陶枝瞬間回過神來,辦公室裡腳步聲響起,她有些慌亂地掃了一圈兒光禿禿的走廊,也是沒什麼地方可以藏。樓梯口很遠,最近的一個教室門離這裡也要十幾步,怎麼都來不及了。
辦公室裡的腳步聲近在咫尺,陶枝幾乎來不及思考,她唰地轉過身,麵朝著牆,整個人緊緊地貼在牆麵上。
下一秒,辦公室門被人推開,江起淮走出來。
陶枝背對著他,肩膀有些僵硬,一動都沒動。
寂靜了五秒。
她感覺到左耳那邊從上方傳來一點淺淡的鼻息,少年淡淡地開口:“你乾嘛呢。”
陶枝額頭抵著冰涼的牆麵,逃避地不想回頭,聲音有些悶:“我什麼都沒聽見。”
江起淮似乎覺得有些好笑:“你心虛什麼?”
陶枝沒說話,還是沒回頭,整個人又往牆麵上擠了擠,似乎很希望能夠和牆融為一體。
又安靜了幾秒。
江起淮也懶得跟她耗,轉身正要走。
陶枝忽然回過頭來,她飛快地瞥了他一眼,然後又重新垂下眼去,看起來非常心虛。
“我不是故意偷聽的。”她小聲嘟噥,“對不起。”
江起淮以為自己聽錯了。
“再說一遍。”
“我不是故意偷聽的。”陶枝乖乖地說。
“不是這個,”江起淮勾起唇角,“後麵那句。”
——對不起。
陶枝抬起頭來,有些惱怒地瞪著他。
江起淮低垂著頭站在她麵前,正午的陽光融進窗裡,將他一雙桃花眼染上了一層溫柔的潤澤,中和了些許鋒利和冷漠。
鼻梁也被點上了一點光,高高的鼻梁中間有一塊小小的突起的骨骼,唇角掛起很輕的弧度。
陶枝仰著頭,有一瞬間的出神。
她忽然覺得自己身體裡某處重重地跳了一下,有什麼東西帶著未知的重量從高處雷霆萬鈞地砸下來,餘震帶著心臟也跟著震了震,血液隨之上湧,有小小的火花在腦海裡“刺啦”一聲,不管不顧地炸了一下。
也隻有那麼一瞬間而已。
下一秒,這種奇異的感覺消失得一乾二淨。
陶枝眨了眨眼:“我不會跟彆人說的。”
江起淮並不在乎會不會被誰知道:“無所謂。”
看著他一副不知是不在意還是根本不信任她的樣子,陶枝有點兒不高興了:“我真的不會跟彆人講的,我都替你保守秘密這麼久了。”
江起淮瞥她一眼:“什麼叫這麼久了。”
“我早就知道了,”陶枝乾巴巴地說,“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在填那個……申請表,我看到了。”
江起淮沒說話。
這小土撥鼠脾氣一點就炸,確實是實實在在地被他氣得炸過幾回毛了,但這件事情,她沒提過。
陶枝似乎是怕他不相信似的,又強調了一遍:“我不會用這種事情來攻擊你的,那樣很不光彩。”
江起淮低垂下眼。
陶枝繼續說:“我就光明正大地打敗你,讓你總有一天對我心服口服,深刻地意識到我的厲害,明白自己根本不是我的對手,然後對我跪下求饒。”
“……”
江起淮眼神奇異地看著她,不知道這小瘋子又在做什麼夢。
陶枝已然是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中,一時間沒能管住自己的嘴,口嗨得停不下來,她樂顛顛地說:“但我並不會原諒你,我就把你打得陷進地縫裡摳都摳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