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嚕(足夠溫暖了。...)(2 / 2)

桃枝氣泡 棲見 9585 字 8個月前

陶枝朝他敬了個禮:“遵命!”

季繁見狀,捂著鼻子的手放下了,他捏著手裡軟了吧唧的手套湊過去,一臉渴望地說:“爸,我也想出去玩,我明早九點之前肯定回來。”

陶修平:“你,給我歇著。”

季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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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家教以外,江起淮便利店的工作辭掉了,咖啡館因為時薪比較高所以應該也還沒有,陶枝打車去了市中心的那家咖啡館。

她在手機上定位了那家店的具體位置,周日是人流高峰,那附近商圈很多,堵得挪不動路。

陶枝乾脆在一條街外下了車,然後自己走過去。

她沒有跟江起淮說自己會過來。她都想好了,等一會兒,她就假裝成去消費點單,然後在江起淮抬起頭的時候,她就突然出現,殺他一個措手不及,然後裝作不認識他。

陶枝自顧自地盤算著自己內心的小九九,她想象了一下江起淮到時候會是什麼表情,忍不住有些想笑。

她抿著笑,按照記憶找到了那家咖啡館的路,靠著街邊兒往前走,一邊抬起頭。

她沒記錯,那家店就在前麵不遠處,隻是事情沒有按照她的預想表演,店麵門前站著兩個人。

冰天雪地裡,江起淮隻穿著件工作製服,薄薄的襯衫料子看著就覺得冷。

他垂著頭,唇角緊繃,不同於以往的那種,沒什麼情緒的淡漠,他警惕又暴躁地盯著麵前的男人,眼神鋒利得像屋簷下沒來得及清理掉的冰錐。

那男人穿著厚厚的黑色棉外套,個子應該是很高的,但身形有些佝僂,看起來顯得比江起淮要矮上一截。

他的聲音被掩藏在燈紅酒綠裡,嘶啞古怪,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讓人渾身難受的惡意:“你成年了嗎就出來打工?怎麼,那老頭沒錢養你?”

江起淮嘴唇動了動,隻說了一個字:“滾。”

男人慢悠悠地說:“也不應該吧,退休金加上養老金,錢應該也不少了,他是不是故意藏著錢不給你花啊。”

江起淮還是說:“滾。”

男人對他的態度完全視若無睹,他發出一聲陰冷冷的笑:“那個老不死的以為自己藏得挺好的是吧,還不是被我逮著了?你覺得我能找到你,會找不著他?至於你――”

他話音未落。

江起淮忽然動了。

他瞬間向前一步伸出手來,一把揪住了那人的衣領猛地往上一提,男人骨架看著壯,身上卻好像沒多大力氣,被他抓著雞崽子似的提溜起來。

厚實的衣領緊緊勒住脖頸氣管,他臉漲得通紅,兩隻臟兮兮的手抬起,死死地抓住那隻揪著他的手,猛烈地掙紮了兩下。

江起淮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在自己手裡無謂掙紮了一會兒,下頜的線條緊緊繃住,聲音冰冷:“我怎麼,你以為我還像小時候?”

那人掙紮的力道越來越弱。

陶枝心裡一緊,拔腿就往前跑。

她一邊跑,一邊驚懼大聲喊他:“江起淮!”

聲音穿透了嘈雜熱鬨的人流,像是周圍與世隔絕的屏障被打破,少年動作僵住,轉過頭來。

陶枝直直撲到他麵前,死死地抱住他的手臂,語速很快:“你撒手!先冷靜下來!”

男人腳尖懸垂著,眼睛已經開始往上翻了,露出眼白。

江起淮觸電般地鬆開了手。

那人直接跌坐在地上,顫抖著手捂住脖子猛烈地咳嗽,大口大口地急促喘著氣。

見人沒事,陶枝長長地鬆了口氣,抓著他手臂的手指緩緩放鬆下來。

江起淮垂眼,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人,眼神像是看著一坨垃圾:“我說過了,你再敢出現在他眼前,我不會放過你。”

江起淮蹲下.身,嗓音低啞,帶著難以掩藏的暴戾:“你可以試試。”

男人癱在地上,貪婪地吸取著冰冷的空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陶枝拽著他的胳膊將他拉開,轉身往前走。

一直走出了很遠直到街口,陶枝才停下腳步,少年亦步亦趨地跟在她後麵。

陶枝回頭朝遠處看了一眼。

那男人匍匐在地上,已經有人在圍觀了,有路人靠近跟他說話,那人也沒吭聲,坐起身來,靠著牆邊兒。

陶枝拉著江起淮走過拐角,直到男人從視線裡消失。

她轉過身,看著他。

少年壓著眼睫,一聲不吭地站在她麵前,本該是淺淡漂亮的眼眸沉沉地壓抑著暗色。

他不說話,嘴唇緊緊地抿在一起,手指垂在身體兩側一點一點地蜷在一起。

比起其他任何,被她看見的這件事讓冰冷的寒意和不安傳遍整個身體。

陶枝眼睛紅了。

平靜下來以後,才感覺到有些後怕。

她想說什麼,想罵他一頓,但是卻沒有辦法開口。

她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也不知道江起淮為什麼在看見他的時候,會有那樣的反應,甚至不知道,如果當時沒有人阻止,他能不能收得住手。

冷風掃過繁華的街道,刮起樹梢上壓著的雪花,小片小片的洋洋灑灑落下來。

沒人說話。

陶枝深吸了口氣,然後抬手,將脖頸上的圍巾摘下來,踮起腳尖掛在他脖子上。

溫暖的溫度一瞬間包圍,江起淮怔怔抬起眼。

陶枝沒看他,視線專注地落在圍巾上,她手指捏著紅色圍巾的兩邊,慢吞吞地,一圈一圈纏在他身上:“冷不冷?”

她跟他說了第一句話。

江起淮呼吸屏住。

陶枝歎了口氣,有些發愁地批評他:“這都幾月了,這麼冷的天,你就穿著個破襯衫出來,真當自己體質這麼好呢?”

小姑娘眼睛還有些紅,在明亮的光線下有濕潤的光,她將圍巾給他戴好以後又解開外套扣子,一刻不停地嘟嘟噥噥批評他:“前天才下的雪,要是沒有我你就會變成雪人了知道嗎?我可不想過幾天在學校裡聽到年級第一在街上變成冰雕的新聞。”

她說著,解開外套,拉著寬大外套的兩邊兒湊上來,將他包裹進去。

外套還是有些小,陶枝沒辦法把他整個人全部裹上,隻緊緊巴巴地勉強可以蓋住小半個身子。但還是足夠溫暖。

她吃力地環著他不撒手,下巴抵著他胸口抬起頭來,笑眯眯地看著他:“我暖和吧?”

少女的身體貼合,體溫隔著柔軟的毛衣源源不斷地傳遞過來,樹梢上的落雪落在她漆黑的發絲間,在街道上璀璨的燈光下晶瑩一閃,片刻後緩慢地融化,然後消失不見。

她眼睫彎彎,漆黑的眼明亮看著他。

確實是,足夠溫暖了。

江起淮喉結滑了滑,深深地看著她,然後脖頸一低。

冰冷的嘴唇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誠地貼上她溫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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