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繁立馬閉嘴了,陶枝努力地把自己陷進車後座裡,假裝不存在。
-
到中餐館的時候剛好正午,陶枝剛跳下車,就看見蔣何生人站在門口。
見她下來,男人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走過去跟陶修平打招呼。
陶枝看見他的時候愣了愣,扭頭看向季繁,眯起眼。
季繁把手裡的車鑰匙丟給旁邊的泊車員,仰頭望天,一臉無辜地吹口哨。
這是一家環境古典安靜的中式庭院,繞過一方庭院曲折小路,入口的室內種著兩排竹林,後麵隱約可以看見方正木桌。
陶枝跟季繁走在最後麵,穿過布置風雅的走廊,她低聲:“什麼意思?蔣何生怎麼也來了?”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全是聽老陶的,”季繁低聲說,“而且,不止他來了。”
陶枝還沒來得及細品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穿著旗袍領路的服務生微笑著推開了包廂的門,裡麵坐著個男人。
陶修平看見他,笑道:“老蔣!”
蔣父也抬起頭來,笑著拍了拍他:“等你等得我肚子都餓扁了,好長時間沒看見你了,快來,坐。”
陶枝:“……”
即使反應再遲鈍,她也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兒了。
她站在旁邊,乖乖地叫了一聲蔣叔叔。
蔣父笑著應聲:“快來,都坐下,看看想吃什麼。”
陶枝在季繁旁邊坐下,一抬眼,正對上對麵蔣何生的視線,男人同樣有些尷尬的樣子,他抬手摸了摸鼻子,笑得有些無奈。
陶枝心裡歎了口氣。
陶修平一直挺想撮合她跟蔣何生,他們兩家父母相熟,彼此知根知底,蔣家往上數三代都是醫生,蔣何生自己也是二醫大高材生,本碩連讀畢業以後在省醫院工作。
之前季槿的事情,他也是跑上跑下地幫了不少忙。
等菜的時候,陶枝就聽著兩個老頭在那裡商業互吹。蔣父倒了杯茶,笑眯眯說:“聽說枝枝現在在攝影界也是一枚冉冉升起的新星啊,何生跟我說了,前段時間還拿了一個什麼挺厲害的獎來著。”
“就是國內的一個水獎。”陶枝謙虛道。
蔣父笑著開玩笑說:“有能力是好事兒啊,年輕人就要囂張一點兒。”
季繁在旁邊看熱鬨不嫌事兒大,接話說:“我姐這個人就是比較低調。”
陶枝在桌子底下不動聲色地狠狠踩了他一腳。
這一頓飯吃得沒人提起什麼事來,但也心照不宣。飯後,季繁將兩個長輩送回去,上車的時候,蔣父還特地提了一句:“這旁邊有個什麼茶樓,我們歲數大的跟不上你們的話題了,你們年輕人自己好好聊聊,啊。”
陶枝微笑著把人送走,等車子一消失,她長長地鬆了口氣:“臉都笑僵了。”蔣何生在旁邊好笑地看著她:“有那麼誇張嗎?”
“當然,我可是冰山人設,”陶枝理所當然,她不滿地轉過頭來,看向他,“蔣醫生,您打算什麼時候找個對象,這我爹和你爹天天把咱倆往一塊兒拉,你也不嫌累。”
“嗯?”蔣何生含笑說,“這怎麼累,不是挺好玩兒的麼。”
他指指旁邊那家茶館:“去麼,聊點兒年輕人的話題?”
陶枝點點頭,一邊往那邊走一邊說:“我跟你實在是聊不起來什麼年輕人的話題,你給我做家教補課的時候給我留下的陰影太深刻,咱倆真湊一塊兒,感覺跟師生戀似的。”
蔣何生沒說話,唇邊的笑意淡了淡。
他們走進茶館,陶枝看著他點了一壺毛尖,跟服務生要了一大杯冰糖。
蔣何生看著她拿小鑷子夾了好幾塊丟進茶杯裡,搖了搖頭:“你這樣喝茶本身的味道都沒了。”
陶枝喝了一口,加了糖還是苦,她皺著臉吐了吐舌尖:“老陶天天在家也喜歡喝茶,這東西到底有什麼喝頭?”
女孩子的表情在這一刻變得異常生動,帶著一點稚氣,讓人忍不住想起她少女時代的歡脫。
蔣何生沒忍住笑出了聲。
兩個人認識太多年,已經很熟了,彼此聊天說話都沒什麼好顧忌的,天南地北什麼都能聊,從蔣何生的病人到陶枝去各地采風遇到的當地趣聞,聊到某一刻,有人影擦過眼角,門口的迎賓溫柔輕細的聲音同時響起:“歡迎光臨,您一位嗎?”
陶枝莫名地,下意識看了一眼門口。
他們沒去包廂,坐的是一樓窗邊散客的桌,陶枝的位置側對著門口,她剛好看清了站在門口的人。
她聲音一頓。
男人穿著件深色大衣,灰色羊絨圍巾鬆垮搭著,黑色短發利落乾淨,唇角平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江起淮視線落在她身上,停了幾秒,看見他對麵坐著的蔣何生。
上一秒,她還在笑著說話,蔣何生就靜靜地聽,一手執著茶杯幫她的被子裡添茶。
兩個人一個說一個聽,氣氛和諧得再融不進第三個進去打擾。
江起淮強忍著不管不顧走過去的衝動,他移開視線穿過大廳,走進走廊手邊第一間包間。
陸嘉珩坐在茶案後,聽見拉門聲:“挺快啊。”
江起淮抿著唇,走到一邊坐下,大衣隨手丟在一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怎麼碰見的?”
陸嘉珩挑了挑眉:“我想找的人有找不著的麼,犄角旮旯的日料店不是都能給你翻出來了麼。”
“不過今天是湊巧,”他指尖點著茶案,“這茶樓,我給我老婆開的。”
頓了頓,他手又往外指了指:“對麵那家私房菜,程軼家的,順便告訴你一聲,兩家人今天在那邊兒吃了個飯,帶家長的那種,不用謝。”
江起淮又不說話了。
他低著眼,緊繃的下頜輕微動了動,像是極力克製著什麼情緒。
陸嘉珩看著他這幅樣子,心情頓時就愉悅了起來,但他還是好心地說:“不過我幫你觀察了一下,應該是暫時還沒成,男女朋友之間的氛圍完全沒有。”
他話音還沒落利索,江起淮倏地抬起眼來。
陸嘉珩“嘖”了一聲:“你們幾個怎麼一個個的遇見個姑娘都這副德行,一個錢不賺了回來當什麼漫畫總編,另一個華爾街也不要了一天天跟個跟蹤狂似的。”
他手臂搭在茶案上,身子往前傾了傾,不緊不慢地說:“你這樣,□□。”
江起淮:“?”
“你要是信得過我這個……怎麼說,愛情生活幸福美滿的人追姑娘的技術,兄弟就給你支個招。”陸嘉珩說。
江起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