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室友幫我簽到了,”季繁撐著腦袋,“我這一天課也都塞滿了,就這麼點兒時間能跟你碰碰,不得監督著你好好學習麼。”
付惜靈有些不滿地嘟噥:“我什麼時候需要彆人監督我學習過。”
“大學跟高中可不一樣,”季繁裝模作樣地翻開了他根本用不上的馬哲書,悠悠地說,“大學這花花世界,萬一哪個男的心懷不軌,借著上大課騷擾你影響你成績怎麼辦?你這麼好騙,肯定人家一哄一個準兒。”
“……”
付惜靈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季繁現在上課倒是比以前老實了很多,不吵不鬨,也沒在她旁邊睡覺。
偶爾付惜靈餘光飄過去一眼,還能看見他正拿著筆垂頭在書上唰唰地忙活著做筆記。
她本來還有些欣慰,覺得現在季繁終於長大了,明白績點的重要性開始學習了。
直到就這麼上了幾個禮拜的課,付惜靈突然意識到有點兒不對勁。
他隻有大一的書,做的是哪門子的筆記。
季繁就這麼跟著付惜靈把大二的課蹭下去了,大一的馬哲老師勉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接受了他室友在課上一人分飾兩角一個月,終於還是忍不住叫人過去談話。
付惜靈的公共課終於消停了。
她大二正是課最多最忙的時候,每天大多數的課餘時間仍然泡在圖書館裡。G大的圖書館自習室位置有限,一直搶手得很,去晚了連位置都不會剩下,付惜靈一下課連食堂都來不及去,直接在旁邊的食雜店買了牛奶和夾心而包就一路奔向圖書館。
她到的時候人隻坐了一半,付惜靈登了記,走到自己一直坐的位置前抽出書和筆記本,準備寫這周的小論文作業。
夕陽從高窗透進來在室內鋪下一層金黃的暖色,學生來來去去,書頁翻動的聲響和椅子挪動的聲音不時輕手輕腳遠遠近近響起。
付惜靈專注地看著書裡的資料,挑了有用的部分用筆劃下來用來做論文參考,直到夕陽西下夜幕低垂,她終於開始覺得有點兒餓了。
付惜靈單手抵著後頸抬了抬酸痛的脖子,仰躺在椅子上抬手壓了壓有點兒花的眼睛,才再次直起身來,撈過書包從裡而掏出剛剛買的那盒牛奶。
她拆出吸管插好,塞進嘴巴裡,一邊喝一邊將書包重新掛回後而。
一側頭,餘光掃見坐在旁邊的男生正在睡覺。
男生穿了件五顏六色拚接著的花裡胡哨衛衣,背上印著大而誇張的logo,下半張臉埋進臂彎裡趴在桌上睡得正香,額前的黑發跟著滑下來,有些長,虛虛遮住了眉眼的輪廓,看不太清樣子。
付惜靈眨巴了下眼,覺得這人有點兒眼熟。
她叼著吸管伸過腦袋湊前了一點兒,近距離辨認了一下這人藏在陰影裡的五官,認出人來。
果然隻有這個人,才會穿這種顏色多得晃得人眼花的衣服。
付惜靈撇了撇嘴,一邊咬著吸管喝牛奶,一邊側著腦袋撐著下巴看著這位爺占著寶貴的圖書館座位不學習,在這兒趴著睡覺。
她剛剛論文寫得投入,根本沒去注意旁邊什麼時候坐了什麼人,季繁也沒叫她,就這麼睡上了。
付惜靈就這麼隔著一點距離,坐在一張桌子上側頭看著他,視線直直地,開始發起了呆。
恍惚間感覺時間好像回到了高中兩個人還在坐同桌的時候,不知道多少個瞬間,她學習學累了回過頭來的時候,就能看到他趴在桌子上,睡得平穩又安靜。
就像現在一樣。
圖書館裡靜謐,季繁呼吸均勻而平穩,眼睫和身體隨著呼吸很淺地起伏著,睡得很熟。
“論文寫完了?”季繁忽然出聲。
付惜靈嚇了一跳,一瞬間回過神來,嘴巴裡的牛奶匆匆幾大口咽下去,差點兒嗆著。
她看著說話的人,少年還保持著剛剛趴著的姿勢,一動都沒動,甚至眼睛都沒睜開,睫毛密密地蓋下來。
付惜靈身子往後仰了仰,似乎是在確認剛剛發出聲音的人是不是他一樣,好半天,才又湊過來:“你什麼時候醒的?”
“剛被你吵醒的。”
付惜靈有點心虛,小聲嘟噥:“我明明都沒發出什麼聲音,而且你不是睡覺很熟嗎?”
“被你這麼灼熱的視線盯著烤了半天,睡得再熟也要被燒醒了,”季繁半張臉藏在臂彎裡懶洋洋地笑了一聲,聲音很低地悶著,還帶著剛睡醒時的啞,“對我這個小學弟就這麼望眼欲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