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層浪, 程櫟的話讓大家震驚不已。無論是否是開玩笑,程櫟這番話無異於宣誓主權,告訴彆人彆動棲妙。
棲妙也愣住了。
她想解釋又解釋不清,配合程櫟一副吊兒郎當的霸道模樣, 彆人不由心生誤會, 腦補一出凶巴巴的敗家少爺欺負小白花的淒慘場麵。
“啊, 妙妙……”
“程櫟, 這樣不好吧……”
程櫟平日小霸王當慣了,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麵對他人小心翼翼質疑的詢問,他不耐煩地抓住棲妙胳膊,說:“怎麼了?你看她有說不好的意思嗎?”
大家:“……”的確是沒說呢,就是被你拽得眼眶泛紅可憐巴巴而已。
棲妙:“……”
她真是要被程櫟的腦回路打敗了。
棲妙覺得這件事得跟程櫟解釋清楚,不由分說拉著他去陽台。幸好楚姣姣的反應極快,開了個玩笑轉移眾人的注意力。有人把話題引到她什麼時候會和霍虞結婚的事情上,大家這才漸漸把棲妙的事情置之腦後。
棲妙的腳步極快,被拽著胳膊的程櫟反倒走得慢悠悠, 看她像拽著十萬噸重的大石頭似的磨磨蹭蹭走不了幾步路。
棲妙:“你乾嘛?”
程櫟說:“你著急什麼啊?”
棲妙把他拽到寬闊的陽台上,兩人倚著護欄,夜色溫柔,輕柔的晚風吹進來,安撫著棲妙暴躁的心靈。棲妙問:“你為什麼要那麼說?”
棲家人本來就防著程櫟, 他這樣大喇喇地宣布, 恐怕是短時間彆想再踏進棲家半步了。
程櫟聞言, 忽然微微低垂下頭, 黑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瞧。
他動也不動,瞧得棲妙頭皮發麻,渾身不自在,隻想一記老拳讓程櫟清醒清醒。這時,程櫟說話了。
他說:“妙妙,你現在跟以前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
“你以前,哪怕是一個人待著,也沒人敢欺負你。你看你現在——”
“我現在怎麼了?”
“你大概還沒意識到,你這副模樣究竟有多麼想讓人欺負。”
棲妙淺褐色的眼瞳中倒映出程櫟極其認真的臉龐。他低下頭,離棲妙隻有幾厘米的近距離,說話之間,他的喉嚨上下滾動,就連音色也啞了幾分。一時間氣氛顯得有些曖昧。
朦朧的月光灑落在兩人身上,一個俊美挺拔,一個嬌小純真,兩人無聲地凝視著,仿佛是再美不過的一幅油畫。
兩人之間的距離似乎愈發地近了。
棲妙純淨的琥珀色眸子清澈透亮,就連說話的聲音也柔軟動聽。
“你又開始發騷了?”
程櫟:“……”
程櫟單方麵認為的曖昧氣氛戛然而止。
棲妙保證,若是程櫟剛才有半點不對勁的行為,她絕對會一拳打在他英俊筆挺的鼻梁上,讓他見識一下什麼叫做桃花朵朵開。
兩人好不容易能當麵說會兒話,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吐槽起來沒完沒了。棲妙滿心的鬱悶也隻有程櫟可以說,拉住程櫟一時間說個不停,說著說著又扯到大師的身上。
話一出,程櫟眼神飄忽不定,頓時沒了方才的興奮。
棲妙對他的感情捕捉極為敏感。往往程櫟這種表情的時候,都是他做壞事不敢被棲妙知道。上一次程櫟露出這副表情時,是因為不小心把棲妙很喜歡的一樣首飾弄丟了。
棲妙:“……你彆說大師那邊出了問題。”
程櫟:“你先冷靜一下。”
棲妙:“這種事如果你出了紕漏,我真的會生氣的。”
“妙妙……”
話說到一半,程櫟的電話鈴聲忽然響起,是他超喜歡的樂隊新專。棲妙從不追星,但她對程櫟的各種細節和習慣記得清清楚楚,比程櫟本人還了解他。
程櫟神色一凜,像是找到借口,示意棲妙先不要說話:“是大師那邊的消息!”
程櫟接通電話,棲妙瞬間緊張起來。她屏息凝神,耐心等待著大師的好消息。
大師的說的很簡單。
他說的頭頭是道,將棲妙的情況好好分析一番。並表示,兩人的魂魄的確不穩,需要作法助陣。但作法的時間很長,需要耐心等待幾個月時間,希望棲妙不要焦躁,免得自己再次發生離魂的情況。
棲妙看他分析的都在點上,聽得極為認真,就差使勁點頭。身旁的程櫟的表情卻有些精彩。
電話掛斷。
程櫟按住棲妙興奮的小腦袋,神色猶豫片刻,還是繼續說道:“你先彆高興,我得跟你說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麼事情?”還能有比她可以回去的事情更重要的嗎?
程櫟說:“楚悠悠的頭發被弄丟了。”
“?”
“大師用的頭發是我的。”
“……”
漫長如死寂般的沉默。
程櫟挨了好一頓錘。棲妙的拳頭砸在他身上軟綿綿的,就像是在給他撓癢癢,程櫟一點兒都不疼,他反而更心疼棲妙,生怕她把自己的手給弄疼。
一場美夢落空,棲妙的心裡落差之大,再加上程櫟無意中的神助攻,她一時間心情複雜,真不知道該責怪程櫟,還是慶幸他無意間的舉動避免兩人踏入騙局。
“不是說好大師是真的大師嗎?”
“可能是被騙了。彆打了彆打了,你打得我心疼。”程櫟好聲好氣地勸她,生怕棲妙氣得犯病,“我再重新找,肯定會有辦法的,你彆擔心好嗎?”
棲妙泄了氣似的鬆開拳頭,倚在護欄上,憂愁地望著窗外。
她沉默良久。
“你說,如果我換不回去了呢?”
這個問題讓程櫟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側過臉,凝視著棲妙純淨柔美的容顏,她眺望著遠方,琥珀色的眸子染上獨屬於夜色的憂鬱的朦朧霧氣,依稀有淚光點點閃爍。
程櫟說:“你換個角度想想,這或許是一件好事。你離開那個勾心鬥角的家,現在有親人疼愛,人生重新開始,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
“你說的不對。這不是我,這是棲妙,我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她不可能走兩步就喘,她哪怕受到天大的委屈都不會流一滴眼淚。她可以用刺蝟的武裝裹著全身,刀槍不入,誰都無法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