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真了。”
“……”
棲妙先是睜大了漂亮的眼眸,隨即意識到霍虞此刻過於親昵的距離。她不但沒有驚慌,反而冷冷地翹起唇:“你信不信,我此刻能直接把你一拳打翻在地。”
想占她的便宜,若是之前的那具弱雞身體說不定真的會中招,現在的霍虞怕是在沒事找事,自尋死路。
她有的是辦法讓他趴在地上起不來。
霍虞問:“你會這麼做嗎?”
“如果你敢再湊過來,大可以試試。”
兩人四目相對。一個帶著笑意,一個冷若冰霜,被站在樓上的楚姣姣儘數看在眼底。她的手背在身後微微顫抖,直勾勾地盯著像是在擁抱親吻的兩人,麵色慘白。
她的人生徹底從今年開始下落入低穀。
她不敢相信,自己順風順水的一生居然會落得這樣的結果,說什麼也絕對不甘心。以前的自己是聚光燈下的主角,楚悠悠就是臉上蒙著一層灰的配角,永遠都是她的陪襯,做什麼事都得不到大家的歡心。
如今是怎麼了?
難道說,她的好運氣都被搶走了嗎?這一切本都應該是她的啊!
她手心緊緊掐著,指甲嵌入肉中卻像是感受不到滕頭似的,就那麼呆呆看著兩人。
……
棲妙憤憤然地瞪了一眼霍虞,離開了楚家。
這個家令她感到窒息,現在趁著這樣的機會,或許離開這裡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她仰著頭,迎麵是秋日的溫暖日光。
整個漫長而短暫的夏日都是在棲家度過,反而清冷的秋季卻讓她開始覺得難熬起來。
棲妙算了算時間,沒想到她回到楚家隻不過是一周多的時間,卻仿佛已經過了一個多月。
她開著車在桐城漫無目的地來回繞圈,滿腹心事,最後竟然不知不覺地繞到一個熟悉的地方,就連棲妙自己也是停下車才反應過來。
她把車停在公園附近。
公園的人不多,附近都是昂貴的彆墅群,棲家距離這裡不過兩公裡左右。棲父棲母偶爾會在清晨鍛煉,或是拉棲妙一起出來帶著大金毛散步。
回想起那些回憶,依稀還在昨日。
棲妙惆悵地望著公園筆直的道路,遲遲沒有勇氣踏進去。
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
背後忽然響起極興奮的“汪”地一聲,伴隨著腳步如雨點一般吧嗒吧嗒的響聲,棲妙還沒來得及回頭,便被一個龐然大物從背後襲擊,壯烈撲街。
“……”
趴在地上的棲妙幸好反應的快,護住了身體沒有受傷,倒是大金毛完全意識不到自己過於莽撞的行為,繞著棲妙使勁打轉,尾巴歡快地搖來搖去,還時不時地伸舌頭舔她的胳膊。
棲妙抬起頭,看到一個熟悉的傻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隻是她笑著笑著,眼淚都快要從眼眶掉下來。
“你沒事吧!”
頭頂忽然響起棲母驚慌的詢問聲,棲妙還沒來得及回答,一隻有力的胳膊把狗擋在一旁,將她從地上扶起,好讓她不再那麼狼狽。
大金毛依然繞著棲妙熱情地搖尾巴,就像是她當初在棲家一樣。
棲妙使勁拍拍身上的灰土。
她生怕對方看出什麼不對勁來,沒想到棲母一如既往地神經大條,完全沒有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反而非常愉快地說道:“我們家的狗真是有棲家的溫暖和熱情啊。”
棲妙:“……”
棲母的誇讚,好像哪裡不對?
她麵色局促地站直了身體,望向棲母,同對方打招呼。
棲母了然地道:“原來是楚悠悠啊。”
“啊,是我。”或許是因為不知所措,棲妙忍不住多解釋幾句,“想開車出來散散心,沒想到跑到了這裡。”
她的解釋反倒像是欲蓋彌彰。棲妙狼狽地仰起頭,便看到許久不見的棲望正在瞧著她。
他看得目不轉睛,更是看清楚她眼底努力隱藏著的翻湧的淚花。
棲望扶著她的動作一頓。
棲母笑得非常溫柔,就像是在對待自己的女兒一樣,這是在以往棲妙從未感受到過的溫情,在她已經不是她的女兒的前提下。
這份溫柔如此令人留戀,棲妙幾乎要克製不住盈眶的淚水。
她彆過臉,正準備走人,卻聽到棲母叫住她:“既然都來了,一起去遛遛狗吧。”
“啊,我……”
“走吧,走吧。棲望也正等著呢。”
——棲望等什麼呢。
棲妙有些沒弄懂棲母的意思,卻也沒忍下心拒絕棲母。她接住狗繩,大金毛聽話得很,乖巧地走在她的身旁,一聲不叫,腳步歡快,像極了往日在庭院溜圈的模樣。
棲妙走著走著便放輕鬆了,拽著狗繩同他們並肩走在一起,沉默著一句話不說。
倒是棲母在身旁一直詢問著棲望最近關於棲家的情況,棲望走在棲妙身旁,語氣平淡地像是在彙報最近的情況。
棲妙還有些恍惚。
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種錯覺,仿佛他們是在向她說明棲家的情況。
棲妙連忙甩甩頭,好讓自己清醒一些。棲母是絕對不會把她想到棲妙身上的,就算是想到,被一個對家的女兒欺騙這麼久,難道不會生氣嗎?
能現在像這樣並肩走在一起,已經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幾人穿過公園的林蔭大道,聽著他們兩人的一問一答,不禁微微揚起唇,心情輕鬆愉快,所有的煩惱都從腦海中煙消雲散。
棲家就是有這樣的魅力,告訴她沒有什麼事情大不了,所有都抵不過快樂的度過每一天。
哪怕是家長裡短也會讓她感到快樂。
棲母說著說著,不經意便將話題引到棲妙的身上。
“悠悠,聽說你彈鋼琴很厲害。”
提及這件事,向來自信的棲妙居然有些害羞,就像是被大家長誇讚似的,耳尖通紅。她不自在地移開目光,儘量不直視著棲母,這才說道:“隻不過是感興趣而已,偶爾也會練一練。”
棲母忽然噗呲地笑了一聲。
“說起鋼琴啊,我們棲望以前還努力學過鋼琴呢。年輕就是好啊。”
棲妙愣了愣,下意識地望向棲望,卻見棲望刻意地打斷話題:“媽,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了。”
不知道為什麼,棲妙總覺得他的語氣有些急了,像是被觸碰到一些不可說的話題。
“好好好,不說就不說。”
棲母嗔怪地瞥了一眼棲望,不過難得看到棲望如此不淡定的模樣也是很難得的事情。棲望的臉皮薄,經不起她這樣的開玩笑,棲母也學會及時戛然而止。
她笑著說:“正好,悠悠開車了吧,你能不能順路把棲望送到公司啊,他今天還有工作要談。”
棲妙一愣:“哎哎?”
棲母略顯失望:“不可以嗎?那真是不好意思……”
“不不不,可以的,絕對沒問題的。”棲妙最見不得她失望,忙不迭地答應。
棲母的臉比六月的天變得還快,迅速露出笑容來。她接過狗繩,朝著棲望和棲妙揮揮手,和往日裡目送著兄妹倆出門的動作神態一模一樣。
棲妙:“……”
“那棲望就拜托你了哦。”
棲妙總覺得這話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來。她猶豫地望向棲望,卻見棲望推了推眼鏡,側臉沒什麼表情,清冷的聲音緩緩說道:“走吧。”
棲妙:“???”這就已經要走了嗎!
她尷尬地朝著棲母擺擺手,大金毛還想追著她跑,被棲母一聲令下,委屈巴巴地半蹲在地上,一邊嗚咽一邊瞅著棲妙離開了公園。
棲母站在原地,遠遠凝視著兩人離開,落日下的背影如此和諧。
她的眼底有些黯然,又有幾分欣慰和高興。
棲母輕聲說道:“都是我的女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