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風寒(1 / 2)

除夕一夜,就已注定康熙四十七年是不會安靜、平和度過的一年。

“格格!格格!你這樣不行啊…我去請爺過來吧?”墨跡雙手顫抖著捧著一塊熱毛巾小心翼翼的揩去我額頭上的冷汗,雙瞳如同小鹿般的忽閃著擔憂的水光。“格格…你彆嚇墨跡啊!怎麼好好的就這樣了啊…”

我竭力搖了搖頭,胤禛走後沒多久我就開始胃疼,先是還能勉強撐著忍受,越到後麵越是絞痛,直吐的差點連膽汁也吐了出來!胃痛還未消去,新的一波頭暈渾身無力再次來襲,周身的氣力就那麼憑空消散,關節酸軟,墨跡的聲音此時聽起來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棉被,飄渺的幾乎捕捉不到!

“墨跡!咱們主子怎麼樣了?”一陣極輕的衣角摩擦聲,春櫻帶著緊張的聲音響起,其他三人也緊隨著春櫻附和著,“剛不還是好好的麼?這沒過幾個時辰啊!墨跡?”

“格格…”墨跡瞧見我睜開眼睛,來不及回答春櫻,跪在腳踏上握著我的手,“格格,你覺得怎麼樣啊?我去把爺請來吧?”

我還是搖頭,他看起來是那麼的疲倦,晚上進宮估計費的淨是心神!大半夜的就這麼點小事兒把他叫過來,怎麼開的了口?再說了,按著規矩他是該留在萬福閣的,我這麼把他叫回來,明兒一早,這話該在府裡傳成什麼?

“不了…墨跡…春櫻…這個時辰了,他也該是安置了吧?再來也不能吵到福晉呀……咳咳……明早再說吧…我沒事的,睡會就好……你們也休息吧,好看的:!去吧……”往被子裡又縮了縮,全身已被冷汗浸濕,一陣一陣的打著哆嗦。

墨跡她們五人看著我的嘴硬,彼此對視一眼,交換著思想。末了,春櫻拽拽墨跡的袖子咬著下唇說道,“墨跡,這樣可不行!瞧著怎麼都不像是沒事兒!我看,咱們還是請爺過來吧!”

“是啊!”久久沒出聲的夏荷也接聲道,“看咱們主子的臉色如何也不像是沒事兒!早些報爺,免得…咱們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爺砍的啊!”

“知道了!”感覺到墨跡的視線在我身上停留一陣,又極快的轉過去,“我這就去萬福閣。你們先照看著主子,春櫻,你再打些熱水,給主子擦□子看能不能降溫;冬柏,你過去叫醒紫璧館的所有丫頭,主子都這樣了,還睡個什麼?”

頭越來越沉重,像是被放置在一口開水鍋中一般,燙的我連呼吸都是那麼的困難!混混沌沌的覺得身邊一下清淨下來,忽的一股涼氣將我包裹住,頭下的鬆軟驀然間變得有些僵硬!熟悉的氣息急促的吹拂在我的麵頰上,像是能帶走我身上的熱氣一樣,舒服了很多!

“玉兒?睜眼看著我!”焦躁的語氣依舊霸道,我胡亂向上抓著,想確認是不是他回來了,“手這麼冰?還出了這麼多汗?我才走了多大一會兒,你就有本事把自己弄成這樣?”

眨眨眼睛,剛想分辯,胤禛臉色變得黑暗陰沉,音調冷的能結一層冰,“你們主子病成這樣,怎麼不早些叫爺?都活的膩味了?”

“回爺的話,不是的……”黑麵神發威,墨跡她們膝蓋一軟跪下連連磕頭。

“胤禛…與她們無關的…”按了按胤禛的手,引得胤禛低頭看我,“是我不讓她們叫你…”即使再怎麼表現自己大度,可見到他眼淚還是控製不住的落下,說不清是身體的難過亦或是他不顧一切的過來的那份心安。

胤禛皺皺眉,麵上寫滿了冷峻,薄削的唇角抿抿,目光淩厲的再次掃向跪地瑟瑟發抖的五人,“還愣著做什麼?墨跡春櫻去請太醫過來!夏荷冬柏抬些炭盆進來,把屋子弄得熱些!秋楓,你去萬福閣給福晉知會聲,爺在這邊,若是沒什麼事兒就不用福晉她起身!腳底下都勤快著些,彆再惹爺著急!”

最後一句,胤禛幾乎是咬著牙吼著說完,底下跪著的五個丫頭均是身子劇烈一顫,慌慌張張的衝出房門。我在他懷中仰著眼看他,擁有完美線條的下巴朝向門的方向揚著,發現我盯著他,漆黑的水眸移了下來,濃密的眉毛緊密的勾連在一起。眼瞳中一明一暗的閃爍著心急如焚的火光。

孫太醫像是被四貝勒府的家丁們抬著進來一樣,可瞧見胤禛陰雲密布冷氣亂飛的臉,噗通跪下。這下胤禛臉色更是難看,乾巴巴的說了一句,“起吧!要講大禮,一早到乾清宮大殿前講!”

孫太醫訕訕的站起,瞧著胤禛還是端坐在床,懷裡將我摟著。蠟黃的長臉立即紅了一大半,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的拽著醫箱的背帶!糾結很久,孫太醫顫巍巍的小聲問道,“敢問四爺,奴才…可否請玉主子脈?”

胤禛仰起眼瞼,定定的注視著孫太醫,薄唇彎出一個不悅的弧度,但是隻字不語。孫太醫咽咽口水,低聲說了句,“嗻。奴才曉得了。請玉主子勞身。”

我瞧瞧胤禛,見他沒說話,依著孫太醫將手臂擔在床沿,儘力分開乾澀的雙唇低聲道,“孫大人,有勞您了…”

孫太醫詫異的望了我一眼,趕忙並攏三指在我手腕處輕觸。我在胤禛懷裡微微挪挪,想讓孫太醫的動作不會顯得太過僵硬,卻惹得孫太醫更加惶恐不安。

“四爺,”又細問了我晚間的病症,身體詳細的感覺,孫太醫略作思忖,一臉肯定的回道,“玉主子初下看來應是無礙,像是玉主子臨窗而臥,受了冷風。隻不過,玉主子身子並未完全複原,寒氣入體傷及胃脾,這才顯得來勢洶洶,高熱不退!奴才先開副方子,當是已驅寒退熱為主,再調理些日子,但估摸著沒有個七八日休養也難恢複到以前,其他書友正在看:!”

“唔。”胤禛長出一口氣,點點頭說道,“孫大人,玉兒僅是受了風寒?再無其他?”

“回四爺的話,應是沒有。依奴才的看法,當僅是風寒!”孫太醫又想了想,還是肯定的回答。

胤禛說不出失望還是高興的嗯了一聲,擺擺手讓墨跡跟著孫太醫開方子抓藥去了!等了能有半個時辰,春櫻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湯進來,這次我乖乖的仰著脖子整碗灌進肚子裡去!一碗又苦又澀充滿怪味的藥湯下肚,反胃的感覺過後,一股暖暖的熱流沿著食道緩慢的流遍全身!頓時,舒服了許多,隻是無力依然!

春櫻她們很得眼色的掩門離去,隻留胤禛在我身邊。大手蓋住我的額頭試我的體溫,他的掌心一片冰涼,隻是穿著一身極薄的棉袍,想是著急連披風都來不及披吧?他是,真的在擔憂我!

視線落在他腿上,不禁輕笑出聲——誰能相信一向最注重自己儀表的四貝勒竟然連褲角挽進襪子中也不曾察覺?

“小丫頭!你還笑得出來?”厚實且輕柔的鵝絨棉被將我裹得密實,隻留個腦袋露在外麵,“病成這樣,還不讓奴才們叫我?知道得病辛苦,不用我哄著你喝藥了?還難受麼?”

即使頭再暈眩,他都是那麼的真實,溫暖著我的是他的體溫,鼻底的味道是他身上的檀香味,手指可以觸到他掌心細密的繭子!這場突如其來的病,病的還真值!

“嗯。好了很多。有你就好了…”雙手抱住他的手,從來沒有這麼怕他再從我身邊離開!“你彆走…我不想你去萬福閣…”剛才故作風範故作大方的想法此時此刻全被我推翻,我隻想就這麼獨自霸占著他,隻想他一直在我身邊!即便被人說成惑主的女人也好!

胤禛一愣,沒料到我態度轉變的速度,笑笑說道,“我什麼時候說要走了?你這病怏怏的樣子,我能走的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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