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到了周末。
大伯和大伯母的祭日。
韓辰繪要帶著鄭肴嶼回娘家。
韓辰繪和鄭肴嶼沒有去春風又綠,而是直奔韓家在郊區的大院。
墓地總不可能建在京城的市中心……
韓家的人在郊區的大院集合是更節省時間的選擇。
幾千平米的大院,是韓家的根雕基地,也是父親韓宗琦的常居地。
天氣很冷。
韓辰繪和鄭肴嶼一下車,便手牽著手,小跑著往大院裡麵跑。
大院依山而建,院裡大大小小的房屋錯落有致,道路四通八達。
在曲折的石板台階兩旁,整齊劃一的古柏、古銀杏。哪怕京城已入冬,如今隻剩下乾禿禿的樹乾,可空氣中似乎依然飄著柏枝的清苦味。
這是韓辰繪第一次帶鄭肴嶼來他們家的根雕基地。
從入口處的小房子裡走出一個中年男人。
他出來的突然,穿的不太厚實,他見到韓辰繪,有些意外,又有些驚喜。
“辰繪!”
韓辰繪頓住腳步,甜甜地喚道:“劉叔!”
這位叫“劉叔”的人,已經在韓家的根雕基地工作了十幾年,韓辰繪見他就像見到家中長輩。
劉叔和韓辰繪聊了幾句,就將注意力轉移到和韓辰繪牽著手的鄭肴嶼:“這位……?”
韓辰繪笑著介紹起來:
“劉叔,這位是我老公,鄭肴嶼。”
“肴嶼,是劉叔,看著我長大的。”
鄭肴嶼微微一笑,禮貌地點了下頭,算是與那位劉叔打過招呼了。
韓辰繪又和劉叔聊了幾句,便說:“劉叔,‘展示房’的鑰匙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那有什麼不行的?”
劉叔回屋裡,隻用了不到半分鐘,就拿著一把鑰匙走出來,交給韓辰繪。
韓辰繪對鄭肴嶼笑了笑:
“走!我帶你去看點好東西——”
韓辰繪沒有帶鄭肴嶼去前麵幾個,已經成為“工廠”的房子,一方麵是害怕打擾裡麵的根雕師做工,一方麵……她藏有小小的私心。
沿著石板台階往裡麵走。
在這一條路最裡麵的一座房子前停了下來。
那就是傳說中的“展示房”。
鑰匙插丨入,輕輕一擰,進入房間。
展示房的麵積不小,四周的牆壁全部用玻璃隔開,裡麵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根雕。
最中央擺放著一個巨大的根雕。
鄭肴嶼站在中央那個展示根雕前方,欣賞了起來。
這個根雕真是臻品,如果放到拍賣會上,估計……千萬隻能是起步價。
“老公!你來這邊看啊——”
韓辰繪招呼鄭肴嶼。
鄭肴嶼走了過去。
韓辰繪得意洋洋地指了指,玻璃裡麵的幾座根雕作品。
確切的說隻有三座。
每一座都造型獨特,雕工精美,那正是歲寒三友——鬆竹柏。
已經不能用“惟妙惟肖”來形容,因為早超出了那個境界。
依照樹根原本的形狀,卻能雕出鬆竹柏,視覺效果絕對衝擊!
“這……”
鄭肴嶼看了看韓辰繪。
韓辰繪揚了揚脖子,一臉得意又裝逼,又往三座根雕的下方指了指——
原來每座根雕前方,都戳著一個小木牌,上麵雕刻著同樣的兩個字:
——阿濃。
鄭肴嶼頓時挑了挑眉梢。
“你可能不知道吧……”韓辰繪雙臂交叉地抱在胸前,小嘴撇著,逼格十足,“我在根雕圈的藝名就叫‘阿濃’。”
“這個我確實不知道。”
鄭肴嶼沒有撒謊,他隻知道韓辰繪會根雕,而且也小有作品,但他沒有派人在這個方麵調查,祖傳根雕,有什麼好查的?
“這個歲寒三友就是我的成名作!雖然……”韓辰繪抿了抿唇角,想了想,決定繼續裝逼,“雖然我的名氣並不大!”
“阿濃……”鄭肴嶼細細品茗了一番,“這個藝名怪怪的,感覺不太符合你的性格啊,太寡淡了,好像還有點……土味——”
“怎麼!”韓辰繪又撅起嘴巴,瞪了鄭肴嶼一眼,“我土味嘛?”
“…………”鄭肴嶼冷冷地盯著韓辰繪,他嘴上什麼都沒說,可眼神裡滿是“你自己土不土味心裡沒數?”
嗨呀!
韓辰繪支棱起來,在鄭肴嶼的身上就開始鬨。
鄭肴嶼隨口問道:“你為什麼要起這樣的一個名字啊?”
韓辰繪:“…………”
剛支棱起來的小金絲猴,瞬間秒慫。
她一臉無辜地搖了搖頭。
鄭肴嶼揚眉。
韓辰繪尷尬地飄忽了一下視線,看了下時間,猛地挽住鄭肴嶼的胳膊:“好像時間到了!我們快走吧——”
說著,就要把他往外麵拉。
韓辰繪的演技實在是不怎麼樣,尤其是她心虛的時候,鄭肴嶼一眼就看出來其中有鬼。
一個“阿濃”的藝名而已。
她為什麼突然緊張起來,甚至連逼格都不要了?
韓辰繪用力地往外拽鄭肴嶼。
鄭肴嶼的目光在這間展示房裡遊蕩了一圈。
直到他注意到了角落裡的兩個根雕作品。
當然他看的不是根雕,而是根雕前麵的木牌。
木牌也雕了兩個字。
其中一個字和“阿濃”相同,而另外的一個字,卻和“阿濃”裡剩下的一個字組成了一個詞語。
鄭肴嶼的目光頓時沉了下來,又冷漠又陰鷙——
他覺得那個詞語,好像一筆一劃地刺在他的心尖上。
赤丨裸丨裸。
血丨淋丨淋。
——阿情。
阿濃。
阿情。
——濃情。
——濃情蜜意。
鄭肴嶼死死地盯著“阿情”的木牌,他不用問,就知道阿情是誰、誰是阿情。
“咳咳咳!!!”
他捂住驟然發疼的胸口,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