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慕含嬌一直在想, 為什麼前世沒再見過顧二哥,後來琢磨琢磨, 覺得有可能顧二哥前世沒來洛京, 也可能前世他沒中進士又回家鄉去了。
事情總是有前因後果的,慕含嬌已經不經意間把很多事情都改變了。
慕含嬌跟顧存二人隻是打了個照麵, 招呼了一聲, 大庭廣眾之下不方便多說什麼,就此作彆離去。
回過頭來,高雲輕伸長脖子,好奇的看了看顧存的背影, 又歪著腦袋看慕含嬌,詢問:“姐姐, 這個人是誰啊?”
慕含嬌解釋:“隻是東萊的舊識而已,聽說他去年中了進士, 現在做了太子少傅。”
高雲輕一想, 這個人從東萊過來的,那他肯定也清楚海邊的事情吧?
頓時提起了興致, 拉著慕含嬌的袖子, 又好奇詢問:“那他出過海麼?”
慕含嬌點點頭:“他是男子, 出海方便, 去過好幾回的吧,不像我, 就去過一回還這麼倒黴差點遭遇不測。”
她仔細回想起來, 當初跟爹爹出海的時候, 顧存的哥哥也跟著去的,隻是出了那次意外,顧大哥沒有再跟著回來。
高雲輕若有所思,愣愣點了點頭,不自覺多看了兩眼那顧存的背影。
自從知道原來大海這麼奇妙無窮之後,她心下早已有了一絲夢想,她想去東萊,也想出海,就算不能出海,住在海邊也行,這大概是支撐她扛著病痛活到現在的唯一動力了。
就是不知這夢想,有生之年有沒有機會實現。
因為有些冷,加之高雲輕累了,慕含嬌就先送高雲輕去客房休息,然後再返回宴席。
路上,恰好走到清靜無人之處,不知是不是有人蓄意等在此處,她半路被人給攔住。
抬頭審視麵前三十來歲的男人,一身暗金色蟒袍,唇角微勾帶著一絲猥瑣的笑意,正如狼似虎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她。
慕含嬌側開身,恭敬的行了個禮,道:“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目光灼灼的盯著麵前的小美人,披風遮住的婀娜身姿,那夭桃穠李的容顏,一雙媚眼顧盼生輝,撩人心懷。
這般尤物,任誰都會想要得到,太子去年就有過那種肖想了,隻是當時她年紀尚小,想法也沒那麼強烈,現在一見,出落得愈發嫵媚多姿,讓人按捺不住。
大概是喝了兩杯酒有點上頭,隻是一眼就讓男人起了邪念,逼近了一步,腦子一熱道:“這麼巧,昭王妃怎會在此,正好孤喝多了幾杯,有些頭暈,不如勞煩昭王妃送孤去客房休息如何?”
太子突然提出這麼個要求,問題是他身邊還能少了隨從送他回房麼,明顯就是有什麼暗示,而且還特彆直接。
慕含嬌意識到不對,連退後了兩步,道:“太子殿下還請自重,含嬌是你的弟媳,怎可能送你去客房,今日賓客眾多,讓人瞧見如何是好。”
太子兩步逼上前來,抬起袖子就不客氣的想動手動腳,還道:“不願意?那孤就告訴昭王,你有意勾引獻媚於孤,還投懷送抱,拉拉扯扯。”
流螢拉了慕含嬌一把,慕含嬌連連退後了兩步,才躲開了他的魔爪,當時就屏住了呼吸,驚恐的抬眸看著麵前的這個不要臉的太子。
他都這個年紀了,比慕含嬌足足大了一半,慕含嬌就是勾引誰也不會勾引他吧?
而且,這太子之前不是還想把慕含嬌配給他兒子的麼?莫不是當時就是想留給自己的吧,不好意思說,就舔著臉說留給兒子。
前世慕含嬌倒是沒怎麼見過太子,不過知道他就是個廢物,死得也很慘就是了,廢太子之後被流放邊疆,後來靖王登基手足相殘把他給殺了。
現在也不知道太子怎麼精蟲上腦,竟然敢這麼公然調戲她?
慕含嬌咬牙道:“太子殿下彆睜著眼睛說瞎話,含嬌隻不過是路過此地,什麼也沒做過,有隨從作證。”
太子冷笑:“你打扮得這麼花枝招展,整日招蜂引蝶,今日還在此處攔著孤的去路,故意倒在孤身上來,說你勾引孤也不為過吧。”說著問旁邊隨從,“你們都看見了,孤說得可屬實?”
他旁邊兩個嘍囉紛紛附和:“太子殿下絕無半句虛言!”
慕含嬌屏住呼吸,當時都震驚了,瞪大眼睛道:“太子殿下,分明就是你攔著我的去路,還想動手動腳,竟然這麼扭曲事實,搬弄是非,好歹你也是一國儲君,怎麼這般厚顏無恥,也不怕說出去丟人現眼?”
太子加重語氣:“你還敢罵孤?要不要我們去找父皇和昭王來評評理,看到時候父皇會相信你,還是會相信孤這個一國儲君!”
慕含嬌當時就捏緊的拳頭……想起前世類似的經曆,就是被彆人這樣汙蔑了,百口莫辯,也沒人幫她說話,落下個狐狸精的名聲,越想就越憋屈。
慕含嬌正氣得發抖的時候,這太子還笑眯眯的上來,“所以你還是老實點,送孤去客房,放心,孤保證不會有人看見,也不會亂來。”
看那太子想動手動腳……
雖然麵前的是太子,流螢也有些底氣不足,可也不得不硬著頭皮,一把攔在慕含嬌麵前,儘量鎮定,道:“太子殿下,方才發生的一切奴婢看在眼裡,太子殿下每一句話,奴婢都已經清清楚楚記下了,到時候必定一字不漏的稟報我家殿下,若是太子殿下還有任何吩咐,也可讓奴婢代為轉告……”
想起魏浟,太子就來氣,冷笑道:“嗬,魏浟算哪根蔥,你以為孤會怕他麼?隻不過就是個初出茅廬的混小子罷了,孤當初隨著父皇征戰天下的時候,他還在繈褓裡吃奶,你們以為他很厲害,那是不知道他小時候被孤打得滿地打滾,跪地求饒的模樣……若是他現在敢出現在這裡,孤就教他做人!”
慕含嬌跟流螢都被他的驚呆的時候,不知該如何形容這個發酒瘋的太子了。
卻聽太子的背後,一個凜冽如寒風的聲音傳來:“大哥說要教誰做人?”
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就見不知何時,黑影籠罩下來,魏浟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太子的背後。
因為身高比他高出半個頭,加之麵目陰翳,眸光冷冽,渾身帶著一股淩然氣勢,仿佛撕裂地獄而來的羅刹一般,叫人見了都頭皮發麻。
場麵定格,太子背脊一涼,驚愕的與他對視,想起方才所說的話,表情凝固,氣氛尷尬至極。
慕含嬌趕緊跑過去,擠出一些眼淚,哭噠噠的躲在了魏浟身後,軟聲軟氣道:“殿下,你可一定要為含嬌做主,人家真的隻是路過,太子殿下非要拉著我,說我勾引他……”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年紀都快趕上人家爹爹了,人家怎麼可能勾引他啊!死不要臉,還自作多情。
太子回過神來,還不以為意,一口咬定道:“你們見過隻是路過就往孤身上倒的麼?昭王,你也該好好管教你這位王妃,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這等不知廉恥之事,說出去也丟人現眼……今日念在家醜不可外揚,好歹也是孤的弟媳,孤可以暫且不將此事外傳,若再有下次,可彆怪孤不留情麵!”
慕含嬌皺眉,連忙拉著魏浟道:“殿下,你彆聽他胡說八道,我沒有……”
魏浟微微抬了抬袖子,將慕含嬌打斷,隻對太子冷聲道:“大哥方才不是說,要把我打得滿地打滾,跪地求饒,教我做人麼。今日是靜安大婚也就罷了,不如明日我們去較場比試比試,看看誰教誰做人?”
太子被說得愣住,臉色微微發白,他自知有幾斤幾兩,比武哪打得過魏浟?
魏浟接著激將道:“怎麼,大哥莫不是害怕打不過,不敢接這戰書?放心,隻是切磋切磋,點到即止。我仰慕大哥當初威名已久,早就想找大哥一較高下,還望大哥成全。”
太子心慌道:“孤是怕你年紀輕輕不知天高地厚,到時候輸了該多難看。”
魏浟道:“我輸了可以任由大哥處置,絕無怨言,大哥若是輸了,必須當眾向嬌嬌道歉,澄清今日之事。”
太子嗤笑:“搞那麼大動靜,就為了一個女人,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魏浟不苟言笑,鄭重其辭道:“大哥似乎沒搞清楚,這可不是普通的女人,是我魏浟的發妻,大齊的親王妃,什麼人都敢隨意蔑視侮辱,可讓我顏麵何在,皇家威嚴何存?”
太子還想嘴硬:“老五,你不好好管教管教她,讓她老實規矩一些,彆出來沾花惹草,倒還責怪到孤頭上來,孤何曾蔑視侮辱她了?”
魏浟捋了捋袖子,道:“彆廢話那麼多,大哥就說敢不敢接這戰書!”
太子皺眉:“接什麼戰書,要打我們就在此處打!”
魏浟道:“我不是說了,今日是靜安大婚,我是不會在此處動手。”
太子想了想,明日去較場比武,莫不是為了正大光明的揍他?到時候那麼多人圍觀,要是輸了豈不是丟儘顏麵,還得當眾給那個女人道歉,更是丟臉。
也隻好認慫,道:“你不就是想讓孤道歉麼,行,孤現在就道歉……”
慕含嬌原本怯生生躲在魏浟背後抹眼淚,聽見太子這句話,差點沒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太子也太慫了吧,比武都不敢接?這就認輸道歉了,沒意思。
不過沒想到魏浟反而不接受,隻出聲製止:“不用現在,等明日分出勝負再說,記得明日我在較場等大哥,到時候大哥可彆失約……”
意思道歉也要揍完了才接受。
話畢,魏浟回過頭,手掌捏著慕含嬌軟軟的肩頭,彎下腰柔聲道:“我們走吧。”
隨後就帶著全程躲在後頭的慕含嬌走了,隻剩下太子留在原地,在蕭瑟冷風之中淩亂,大概酒意都醒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