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螢順手就拿了衣裳過來準備穿上, 穿到一半,男人已經悄無聲息的來到了他身後, 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製止。
動作瞬間停在原地,女子身材纖秀卻不柔弱,麵容姣好卻沒有一絲嬌氣,麵無表情的直視前方,看著木盆裡頭毫無波瀾的溫水。
身後黑衣的男人身形高大, 將她籠罩在陰影之中, 順手奪過了她手上的布巾,接著幫她擦拭。
因為從來也不會這樣點著燈, 直接呈現在他眼前,流螢被看得很不自在,緩緩用雙手抱住了肩膀, 感覺他在幫他擦身子, 整個人都僵直不敢動。
那布巾擦到皮膚上的時候, 不疼不癢,可流螢一瞬間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
兩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屋裡安靜得可怕......
他竟然親自動手, 莫不是嫌她很久沒洗澡?
忍不住拿自己手背偷偷聞了聞,隻聞出一股藥味兒。
給她擦乾淨了,將她橫抱而起,到榻上讓她趴著, 一聲不吭就要開始, 反正他向來隻圖自己痛快, 不會管彆人有什麼想法。
流螢咬著唇忍耐,真的希望他早點玩膩了去找彆的女人,彆這麼天天過來,而且她還帶著傷的。
完事之後,男人幫她蓋上錦被,側躺在旁邊看著她,突然開口道:“我要去一趟東萊,可能大半個月才回來。”
這對於流螢來說還真的是個好消息!也就是說,可以清淨大半個月了?之前還隻有月事來的時候休息了幾天。
流螢心下高興,但是不敢表露出來。
黑煞幽幽看著她,道:“要不你隨我一起去?”
流螢立馬拒絕:“我去作甚,我傷都還沒好,去也是添亂,而且我還得跟著王妃,上回失策差點讓王妃出事,可不能再怠慢了。”
“......”黑煞闔眼,點點頭,也是,她怎麼可能跟著去啊,他怎會生出這種想法。
片刻後,黑煞翻身起來穿衣裳就走了,那影子像是風過無痕,除了在她身子上留下痕跡,留下了一絲混濁,其他好似根本就沒有來過。
他簡直就是她的噩夢,不過一想到這個噩夢要走了,流螢就鬆了一口氣,真希望他一去不返,再也不要回來。
隨後流螢又撐著身子起來,出去打水回來洗一洗乾淨,再擦一回身子......
還好,因為昭王跟王妃經常折騰很晚,每天晚上熱水都是通宵備著的,她用一下也方便。
次日黑煞天還沒亮就要出發往東萊去了,臨行前隻跟魏浟招呼了一聲。
他來辭行的時候,魏浟還膩歪在嬌妻的溫柔鄉裡頭無法自拔,披了件衣裳,就出來跟黑煞說了幾句話。
黑煞皺起眉,看著他那沉溺美色的模樣,都有點擔心他們的大業了,忍不住提醒他,“你可彆被迷得昏了頭,忘了正事。”
真的是,天天晚上通宵達旦的弄那麼些聲音,跟那些荒淫無道、色欲熏心的昏君有什麼區彆,而且他那個小表妹分明就是個禍國殃民的胚子,黑煞都想現在就先把她除掉,免得讓魏浟沉溺太深,喪失心智,壞了大事,忘記了他們身上背負的血海深仇,安於現狀,不想報仇了。
魏浟覺得夫妻不就應該這樣麼,所以倒還不以為意:“你此去東萊小心一些,我怕高榮發現了事情不對也有所動作,他想要那東西看來也有野心。”
意思高榮想得到遺旨,自己當皇帝也說不一定。
畢竟皇帝那個位置,自古以來就不知讓多少人心生覬覦。
黑煞應了一聲,就此頭也不回的離去。
魏浟回去房內,看見蜷縮在被窩裡睡得正香甜的嬌嬌,一股暖流湧上心頭,疼惜的用手指輕輕撫過粉嫩如桃花的臉蛋......
他自以為定力很強了,一向在美色麵前不為所惑的,不過在嬌嬌麵前完全沒有抵抗之力,好像對她的貪戀無窮無儘,就是死在她床笫之上也心甘情願。
也不知道嬌嬌前世遇到那個魏浟,到底是怎麼忍耐了兩年不為所動的?
果然,他沒有他的記憶,沒有他經曆過的事情,也從來沒有得到過嬌嬌那樣炙熱的愛,沒有為了她放棄一切,更沒有不惜生命代價去複活過她,阿虞也不是他和嬌嬌生的……他不是他。
也不知道,嬌嬌有沒有意識到他們根本是兩個不同的人?
好想讓那個人在她腦子裡徹底消失,讓她隻記得現在的他。
或許是想法偏激,他甚至有個念頭,想知道有沒有辦法讓嬌嬌忘記前世,隻記得今生,如果她不記得前世的事情,還會喜歡他麼?
前日他已經問過蒼術了,蒼術說重生這種例子確實青囊門的書冊中記載著存在過,不隻慕含嬌一例,不過極為罕見就是了......可是這總歸來說也是一種病症,實屬心病。
死而複生什麼的都是青囊門搞出來的,魏浟就在想,能不能再讓青囊門把嬌嬌前世的記憶消除掉,讓她恢複正常,也能少很多負擔和噩夢,無憂無慮的活著。
沒有那些前世記憶的嬌嬌,才是正常的她吧,她本該如此的。
又或許,前世什麼的,隻不過是她一場黃粱大夢罷了。
他想讓她忘記那個噩夢,隻記得現實。
他不想成為彆人的影子。
*
轉眼半個月後,十一月初,入冬的天氣愈發寒冷,一場淅淅瀝瀝的大雨使得更為天寒地凍。
看似陰沉寂靜的洛京城,深宮內苑,卻發生了一件駭人聽聞的大事。
太子夜半闖入宮闈,玷汙了一名嬪妃,導致嬪妃受辱自儘,此事傳得很快,一夜之間就整得後宮和朝綱人儘皆知。
問題,這名貌若天仙的江昭儀還是皇帝新寵了兩個月的心頭肉,還不氣得差點吐血?更何況這江昭儀還是世家勳貴的嫡女,就這麼死了江家肯定不會輕易罷休。
當時皇帝就雷霆震怒,一氣之下下旨廢了太子,誰也勸不動!
太子承認是喝醉了無心之失,苦苦哀求,可這有什麼用?皇帝早就想廢了他,都不知道等多久了,隻是缺一個讓眾人心服口服的借口罷了。
再加上,朝中還有人指出,太子確實德行有失,前陣子還對昭王妃無禮,連自己弟妹都不放過,一轉眼又色迷心竅玷汙宮中妃嬪,可想而知行徑何其惡劣,罪無可恕!
太子一朝被廢,就出現了一個新的問題,改立誰為太子?
因為大齊的規矩,立嫡立長,所以現在最名正言順的人選就是昭王,嫡出皇子。
可是也有朝臣指出,靖王也是嫡出皇子,至少當初剛出生的時候是,後來皇帝登基時候立高氏為後,所以嫡出變成了庶出罷了。
就此,朝臣紛紛開始站列,支持立靖王的和支持立昭王的,至於廢太子,正是皇帝氣頭上根本沒人敢提他。
皇帝還因為寵妃的死傷心過度,也借故,把改立太子的事情拖延下來,說是來年開春再決定此事,意思要讓靖王跟昭王鬥一鬥,互相消磨消磨了。
現在才是真正鬥爭的開始。
慕含嬌原本在家捧著喜鵲繞枝花瓣手爐,坐在暖閣之內跟高雲輕玩牌,聽說太子被廢,驚得手爐都差點滾落下地......
前世太子造反被廢,現在就是換了一種被廢的方式?這麼說,皇帝到底會立誰為太子啊?反正,前世趁著魏浟不在京城就直接立了靖王,現在魏浟在京城,皇帝打算怎麼辦?
皇帝對魏浟這麼偏見,就寵著那個靖王,莫不是知道魏浟不是他親生的?可是如果知道,怕是魏浟早就死了吧,哪能好好活到現在。
高雲輕還忍不住嘖嘖驚歎:“我就知道,上回他竟敢對姐姐你無禮,沒想到報應這麼快就來了吧!那陛下現在肯定會立昭王殿下做太子吧,姐姐,你馬上要做太子妃入主東宮了!”
想一想,太子妃?
慕含嬌乾笑,“聖上不是說了來年開春再定,八字還沒一撇呢,妹妹可彆說出去讓人家聽見了。”
高雲輕自然知道,也隻有他們兩姐妹縮在屋裡悄悄說一下就是了。
晚上,魏浟回來,慕含嬌幫他褪去身上猞猁猻毛領披風的時候,纖纖玉手正揭開兩條帶子,便順便詢問了一下太子被廢的事情。
慕含嬌還絮絮叨叨說道:“殿下,前世父皇就是趁著你在太原跟楚王打得水深火熱的時候,廢了太子改立了靖王……但是靖王表裡不一,殘暴不仁,最後弑父弑兄,一個兄弟也不放過......”
慕含嬌就將最後靖王做的那些人神共憤的壞事跟魏浟說了。
其實,魏浟不太喜歡聽她說起前世的事情,不是因為不相信,而是因為每每都在提醒嬌嬌喜歡的不是他......
魏浟直接轉移了話題,道:“過幾日父皇要去天池山行宮冬狩,夫君帶著你去泡溫泉。”
慕含嬌一聽,好似猛然提醒了她什麼,有些驚恐,提醒道:“表哥,我記得,前世陛下冬狩的時候遇到亂黨刺客,是什麼先太子遺子,亂黨還被斬下頭顱,掛在城門上示眾,很恐怖……可千萬小心一些。”
魏浟眉頭一皺,垂目看著慕含嬌問,“你說什麼?”
慕含嬌以為他沒聽清楚,又問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