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迫不及待的想見他,直接就下旨召見,讓許茂立即帶著魏浟進宮。
各方人士,包括鎮國公高榮、靖王、襄陽長公主等人,聽聞魏浟回京的消息,各自帶著自己的目的,也跟著紛紛進宮覲見。
於是在乾陽殿上,魏浟總算見了皇帝,當時就單膝跪地行禮請罪,麵色蒼白,輕咳兩聲,道:“兒臣重傷在身,延誤歸期,還望父皇恕罪。”
皇帝冷哼一聲,似乎還有些不太相信,道:“你重傷在身?”
“是,父皇若有疑慮,可讓禦醫查看。”
皇帝道:“你如何傷的?”
魏浟如實描述了那日冬狩時候的事情,靖王如何帶著禦林軍想要將他圍殺在獵場,還親自用箭射傷了他,他僥幸死裡逃生,撿回一條性命,養了這十天尚未好轉。
靖王在場,當時就要來搬弄是非,“分明是你先射傷父皇,害得父皇落馬,我帶禦林軍將你擒拿歸案,有何不妥?倒是你抵死不從,我看就是心裡有鬼!
“父皇,兒臣之前已經給父皇看過有關人證物證,有三弟親眼所見,加之現場還有他遺落的物證!我看就是他圖謀不軌,有弑父謀逆之心!兒臣還有證據,他這幾年以權謀私,排除異己,勾結亂黨,暗中屯兵,企圖謀逆!還望父王今日就將其嚴懲,以絕後患,切勿養虎為患!”
魏浟還與他爭辯:“以權謀私,有謀逆之心的人,恐怕是二哥你吧?先是以巫蠱之術害得大哥被廢,現在又想利用冬狩之日,謀害父皇嫁禍於我,由此試圖弑父殺兄,篡奪皇位……”
靖王臉色一變,“你胡說什麼!”
說到巫蠱之術害得太子被廢,皇帝自然臉色一變。
靖王有些心虛,立即又指著魏浟,道:“分明就是血口噴人,倒是你,竟下毒毒害皇後,害得皇後如今中風,臥床不起!”
魏浟冷笑一聲,“我現在還懷疑,就是二哥你給母後下毒,就想嫁禍給我?”
靖王和魏浟在乾陽殿上一番唇槍舌戰,滔滔不絕,各自指出對方罪責,聽的不但皇帝有點弄不清楚,連在場的諸多大臣也實在分不清楚孰是孰非。
兩人不單單隻是嘴上說,還各自搬出證據。
直到最後,靖王的一句話,讓乾陽殿上頓時鴉雀無聲,肅靜下來,他道:“事到如今,我也懶得跟你廢話,父皇,這個魏浟,實際上就是冒名頂替的!根本就不是父皇的親生骨肉!”
此話一出,不但皇帝震驚不已,在場位高權重的大臣、皇親國戚更是驚愕萬分。
皇帝頓時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指著靖王詢問,“你剛剛說什麼?”
靖王指著魏浟,當真眾人的麵,道:“他根本就是個假貨!我五弟當年三歲的時候就已經夭折了,是皇後找了個孤兒掉包的!
“所以他根本就不是皇子,而是不知哪裡撿回來的賤種,骨子裡流的就是臟血,壞事做儘,喪儘天良,根本就不配頂著皇子的尊貴身份!所以才一心想要謀反,想要對父皇不利,謀奪皇位!父皇,你再彆被他蒙蔽雙眼了!”
皇帝看了看魏浟,大概還有些不相信,“靖王,今日當著朕說這話,可有十足的鐵證?”
靖王道:“皇後已經將證據抹得乾淨,現在他為了堵住皇後的嘴,狠心下毒將皇後也變成了廢人,若是要證據,那就滴血認親!”
魏浟就知道會這樣,所以也並不意外,隻能順水推舟,連自己也幫著詢問,“那靖王打算如何解釋我這張臉?我可是從小到大被人說跟先帝長得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若不是有魏家的血脈,能有長得一樣的人?”
靖王道:“哼,青囊門有個人叫陳鬼手,善於給人削骨拉皮換臉,你這張臉就是被他做出來的吧,隻要找一個有經驗之人摸一摸,便能分辨是不是動過刀!”
有人覺得,靖王這番指責全是沒有證據的無稽之談,沒有任何證據。
皇帝一開始也不太相信,可是回想起來,魏浟三歲的時候確實重病送去過青囊門,還是他親自下旨送去的。
眾人都在猜忌議論不休的時候,卻見魏浟突然站起來,負手背後,一臉冷靜。
他一開口,竟然直接承認了,直叫眾人跌破眼球。
“我確實不是你親生的,可我得臉也沒有動過刀,因為,我父親是先太子魏宵,所以我遺傳了先帝的容貌!”
提到魏宵這個嚴令禁止提及的名字,皇帝身子一軟,差點從龍椅上跌了下來,當時就屏住了呼吸,仔細看著魏浟,大概還不相信他說的是真話。
靖王好像也沒反應過來,他竟然還敢承認?還敢說自己是那個先太子的遺孤?
當時皇帝就要叫人,“來人,將這逆賊給朕拿下!”
魏浟不緊不慢的抬起手,“我話還沒說完,皇叔急什麼?還有一個人該介紹給皇叔認識認識,你才好想起來,當初是如何犯下滔天罪行的!”
皇帝叫禦前侍衛已經陸陸續續進了乾陽殿,將四周圍得水泄不通,所以皇帝也不著急,反正他也插翅難飛。
他就想知道,自己養了二十年的兒子,從小看著長大都從未懷疑過的,是怎麼突然就變成了魏宵的遺孤了?
這十六年來,他可是從來都沒有忘記過血洗東宮的那一夜,每夜噩夢驚醒,都是因為魏宵渾身是血的來找他報仇,掐著他的脖子質問為什麼要手足相殘……
他夜夜噩夢連連,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十六年前的東宮慘案被人給翻出來,最害怕的就是當年的事情有人來報仇。
沒想到今日,他所懼怕的一切始終還是發生了。
隨後就見,魏浟微微招了招手,旁邊負責押解他進宮的大將軍許茂,就這麼眾目睽睽之下,摘下了臉上的人臉麵具,露出的真容。
是右邊臉上赫然有一道疤痕的男人,這個男人,和先太子長得像極了,就是一雙眼睛裡透露出來的冷冽寒光不太相同。
他是!
黑煞扔掉麵具,立在大殿之上,冷哼一聲,道:“皇叔可還認得阿瑾?”
當年他已經十二歲,時至如今,整整十六年過去了,他那張臉,依稀能看出當年那個十二歲少年的模樣,隻是當初那個愛笑的溫和少年,如今變得滿目戾氣,渾身帶著一股凶煞之意,叫人看起來就頭皮發麻。
魏宿的噩夢裡,也見過魏瑾,他一直以為魏瑾已經死了,所以看見眼前已經長成而立之年的魏瑾時候,見魏瑾回來找他報仇的時候,徹底崩潰了,嚇得是差點魂飛魄散。
沒想到,他竟然扮成了許茂,混入了宮裡!
皇帝像是活見鬼了一樣,這回徹底不淡定了,當時就拍案而起,顫抖著手指,下令道:“來人,反了,什麼魑魅魍魎,竟然能如此出入皇宮,朕養你們都是一群飯桶麼!給朕拿下,將這二人給朕拿下!若有反抗,不留活口!”
魏浟抬抬袖子,不緊不慢道:“皇叔彆著急,我這裡還有一份大禮給你,待你看過之後,再考慮是不是要將我們拿下。”
說著,魏浟自懷裡取出來一塊正黃色寫滿字的錦布,勾唇道,“這份是先帝遺詔,上頭清清楚楚記載著傳位於太子魏宵的事,一看便知你當初毒害先皇、血洗東宮的罪行!
“今日我就要在此公諸於眾,就叫文武百官擦亮眼睛看看,到底弑父殺兄的是誰!謀奪皇位的又是誰!讓全天下的人都擦亮眼睛,看看你那偽善的真麵目!”
皇帝臉色黑了幾分,倒是卻目光愈發狠戾,“你以為隨便不知哪拿出來一塊破布,就能證明這是先皇遺詔?你也太天真了!”
魏浟語氣堅定而帶著一股說服力,好像在場的諸多朝廷重臣都得聽他的似的,直言道:“我可以將這遺詔給文武百官傳閱,羅丞相、周太傅等人都是先帝時期的老臣,還有長公主、大將軍和仁王,想來必定能分辨這遺詔真偽!”
皇帝看著他手裡的遺詔,愈發心虛,當時就有些急眼了,麵紅耳赤,當時一揮袖子,“來人,將這兩個妖言惑眾的亂臣賊子給朕拿下!衝撞聖怒,碎屍萬段!”
文的不行,自然就是動武了,現在就要將這二人除掉!
不管是先太子遺孤,還是突然拿出來的遺詔,皇帝都根本不想看見!
當時乾陽殿上騷亂成一團,文武百官驚恐得四下逃竄,禦林軍成百上千的擁入,想要進來捉拿魏浟和黑煞。
魏浟和黑煞兩個來回,從禦林軍手中奪了刀,就此大開殺戒,速度飛快,帶著不知殺了多少人才有的狠戾決絕,從殿內殺到殿外,一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他們必須憑借二人之力,撐到援軍攻入皇宮為止!
今日大殿上的這番說辭和對峙,都隻不過是做戲拖延時間罷了。
一個是為了公開手上有先皇遺詔,以及他們二人身份的事情昭告天下,好逼朝中文武站隊,一個就是為了拖延時間,等到城外早已陸續集結的各方兵馬進來圍了皇宮。
所以,他們現在隻有靠自己和少數的一些友軍,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撐到援軍攻入皇宮。
喘氣的間隙,兩兄弟背對背,魏浟還詢問,“你傷這麼重,能行麼?”
黑煞滿目血紅,冷哼,“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說著便是刀光劍影,二人如橫空出世的惡魔一般,眼睛也不眨一下,眸子中泛著凶煞之氣,廝殺得暢快淋漓。
又一個來回,兩人背對背,魏浟還有點不服氣,“你吃了幾粒這麼猛?”
魏瑾還淡然自若的回答,“五粒。”
魏浟頓時暴跳如雷,“你不要命了!”
“廢什麼話!”
才剛剛一說,黑煞感覺也有點不妙,喉中突然一股熱流湧出,吐出一口鮮血來,不過毫不在意的橫手一把抹去,目光清冷,也不再說話,繼續拚死殺敵去了。
反正魏浟是看出來了,他今日也太拚了,身負重傷,直接吃五粒增強藥發揮身體極限,凡胎肉身根本承受不了那等虎狼之藥,他真的會暴斃的!跟自殺沒什麼區彆!
他是不是瘋了!這麼自暴自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