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的相當突然, 如果說範浮生真的被白綺羅踹飛,這話就有點誇張了!
畢竟, 一個女孩子再有力氣也不可能做到的。但是, 白綺羅打小兒習武,她還是很會用巧勁兒的,彆說對付一個男人,就算是對付三五個壯漢,也完全不在話下。
隻能說, 範浮生被她踹了出去,若說踹飛,言過其實了。
但是, 能將範浮生這樣一個看起來足有二百斤的壯漢一腳踹出去, 他毫無反手之力,那麼跟踹飛, 也真是沒有兩樣了!
眾人驚悚的看著白綺羅,默默的覺得自己的腿有點轉筋兒,果然,人不可貌相。白綺羅這個人,更更不可貌相。前兩天還覺得她是一個溫柔小可愛的眾人覺得自己真是生生中了一箭在胸口, 一下子就鮮血淋漓,恐怖!太恐怖了!是誰給自己的膽子就敢覺得白家這位小辣椒轉性了?他們果然是太天真!
不過對白綺羅的震撼也不過就是那麼一閃而過, 大家的注意力立刻就被眼前的男人吸引了。
伍誌海!
南方那邊過來的伍先生!
他, 被砸昏了!
好在, 短暫的懵逼與混亂之後, 伍誌海就被抬到了屋子裡。
白修然:“去準備三盆冷水來,加冰!”
三盆水很快準備來,白修然自己也不動手,指揮身邊的隨從,他這隨從不是旁人,正是前幾天跟著老馮一起來京的老王。老王這人實在,也聽白修然的,他一盆水直接就潑了上去,伍誌海,紋絲不動。
他也不用吩咐,緊接著剩下兩盆瓶水嘩啦一下都招呼到了伍誌海身上。
圍觀人士:“……………………”
伍誌海的隨從一看,不乾了:“你們這是乾什麼!”
老王嗓門大又憨厚,一呲牙,說:“這不是想讓伍先生趕緊醒過來嗎?大夏天的,潑點水怕啥!又涼不著,大男人還怕這個?”
大家一想,好像也是這麼一個道理。
現在可是三伏天!
三盆水沒用,老王緊接著又是潑了三五盆,帶著冰碴兒的水落在伍誌海身上,與落湯雞沒有兩樣。不過還彆說,伍誌海竟然有些悠悠轉醒了。也不知道是昏迷的不嚴重自己醒來,還是真的被潑醒了。
而這個時候,大家倒是有誌一同認為是後者。
但是老王倒是立刻大嗓門:“看!醒了!我們家先生就不會錯!潑冷水是真的有用的!”
白修然微微一笑,並不多言。
伍誌海覺得腦子嗡嗡的,身上還帶著幾分涼意,他勉強伸手按了按太陽穴,終於睜開了眼睛,隻是一睜開眼,就看麵前黑壓壓的一麵人!
他嚇了一跳,不過倒是立刻認出麵前正是白修然,他□□一聲,終於開口:“剛才是……怎麼回事兒?”
一進靈堂就遭遇這麼一撥,他昏倒那一瞬間以為,自己大白天見鬼了!
白修然默默的看向了範浮生,所以說,人長得肉多,也不是全然毫無用處的。像是人家範浮生,他的肥肉就保護了他,就算遭遇了白綺羅那樣的暴力少女,他也完全沒有昏過去。
還十分堅強的清醒著。
而伍誌海就咣當一下昏迷了!
範浮生:“這件事兒不怨我!”
他也是知道伍誌海身份的,這個時候如若不解釋,平白的就要得罪一個人了!
白修然輕描淡寫:“這件事兒,真的不怪他。伍先生,讓您在靈堂意外遭遇危險,是我們這做主人家的不對,沒有顧及好方方麵麵。您身上的水也是我吩咐人潑的,主要這裡是靈堂,您曉得的,這種地方總歸不是很吉利,您若是不趕緊醒來,沾染了不乾淨的東西可怎麼辦,總歸不好。我才出此下策,給您潑了冷水。實在是太抱歉了。”
伍誌海麵容有些陰森,縱然心情十分不虞,他卻多少還是繃住了,畢竟也算是能理解,昏在靈堂,白修然著急讓他醒來也是好意了,“既然是意外,那也就怪不得你們了。隻不知,好端端的在靈堂,怎麼就……”
“嗚嗚,嗚嗚嗚,都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陳曼瑜掩麵哭泣,不過嘴巴卻沒停:“是我發現章署長與範公子的醜事,一時忍不住在靈堂與他爭吵起來。可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他一個大男人竟然還打人。嗚嗚,若不是我外甥女幫我解圍推開了他,不定我要被他打成什麼樣兒了。嗚嗚嗚嗚……您來的時候,正好趕上我們動手,不知怎麼的,他就撞到了您!是我引起這件事兒的,伍先生,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範浮生睜大了眼睛:“我沒有!我和章署長什麼也沒有!”
他幾乎是扯著嗓子怒吼。
隻是,眾人心中默默搖頭,這也太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啊!若是沒有,怎麼會激動成這樣?想來還是說中了他的隱私了啊!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
不過,以章署長和他那個“小情兒”的糾纏來看,章署長許是就喜歡這一號的男人?
眾人的視線在範浮生的身上遊移,一副“了然”“很懂”“你虛張聲勢”“我已然看透你”的意味兒撲麵而來。
範浮生覺得自己要喘不上來氣了,他怒吼:“我說了沒有就是沒有,我是喜歡女人的,我有女朋友的!你們休要想往我身上潑臟水。陳曼瑜,今天你給我說清楚,誰跟章署長有一腿!你說!”
陳曼瑜:“行了行了,剛才也是我衝動,你就彆叫嚷了,驚擾了伍先生。”
陳曼瑜十分的溫柔,又能放低姿態,這樣的人總是讓人覺得發不起火來。而且雖然陳曼瑜把錯攬在了自己身上,可伍誌海覺得,真正撞了他的是範浮生,而這貨沒有一分道歉也就算了,還歇斯底裡的叫嚷,相當的不把他放在眼裡。
雖說,這邊是北平,也不是他伍誌海的地盤兒,但是他的身份地位在,被如此怠慢,還是相當不滿意的。
伍誌海陰沉的盯著範浮生,這可真是讓陶三太太肝膽欲裂,她現在迫不及待要巴上伍誌海這艘船,在南方也開拓生意,可萬萬不能讓這艘船沉了。
先頭已然得罪了他,若是現在更加讓他不虞,那麼這可不是能不能巴上伍先生的事兒了,這是生生給自己找了一個仇人啊!伍誌海這個人彆人不知道,她心裡可是清楚的,陰險,狡詐,不是東西。
這人,萬萬得罪不得!
陶三太太這個時候也顧不得其他了,她咬咬唇,使勁兒掐了自己一下,眼眶露出幾分微紅,她輕聲:“伍先生……”
這帶著嬌怯的聲音,瞬間吸引了現場的目光。
伍誌海看到陶三太太就想到那天的“拉屎”事件,他臉色立刻更加不好了。
“陶太太有什麼事。”十分冷颼颼又硬邦邦。
陶三太太立刻:“我弟弟撞了您,是我們家的不對,他還是個孩子,不懂事兒,我這個當姐姐的代他向您陪個不是。我們也不懇求您的諒解,隻求您不要氣著自己。”
說到這裡,又道:“您看您這身上都濕了,不如換件衣服吧?我們開車送您!”
她擠到前麵,也不顧伍誌海躺著的地方還全是水,直接坐了下來:“伍先生,請您一定要給我們這個補救的機會。”
言罷,拉住了伍誌海的手。
見多識廣如白修然:“………………”
已經被擠到最外圍角落至今沒有姓名的白綺羅:“………………”
以演技出神入化著稱的陳曼瑜:“………………”
圍觀甲乙丙丁群眾:“………………”
大家幾乎是有誌一同,齊刷刷的轉頭,視線皆是落在陶三爺的頭上,那眼神兒,跟探照燈似的。
沒錯,大家都在看那個雖然虛幻,但是仿佛實實在在戴在他腦袋上,蔥心綠兒綠油油的綠帽子!
陶三爺麵不改色心不跳,鎮定的仿佛那不是他媳婦兒,就這個時候,還能露出一點笑臉,說:“對對對,小舅子的錯,一定讓我們補救一下!”
陶三爺心中罵娘,可是這個時候如若不死撐又能怎麼辦!而且,為了能夠從伍誌海身上撈錢,他覺得,就算是戴點綠帽子,也便忍了吧!
反正,他媳婦兒也是給他們陶家撈錢。
他微笑:“請您一定要給我們這個機會!”
隻不過,伍誌海很顯然並沒有想要給他這個機會,十分的冷淡,他抽出自己的手,平靜:“男女授受不親!陶太太還是注意點的好!”
現場,再次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之中。
陶三爺心裡罵娘,伍誌海何嘗不是在心裡罵娘呢!他是好色沒錯,但是他這個人有個特點,慣常喜歡十七八歲的少女,若是年紀大了一點,那便是一點興致也沒有了。
又不是……那個誰,若是“她”還好的。
其他人,這把年紀,怎麼會讓他有一分興致,與她一同上報都是他相當不能容忍的事情。他並不想被人質疑自己的品味。
他後退了幾分,聲音陰冷:“不必勞煩陶太太了。”
言罷起身,渾身上下都是濕的,不知為何,這樣的夏日,他倒是多了幾分涼意。
果然,在靈堂就不能昏倒,實在是不吉利!
白修然立刻:“既然伍先生已經儘了心,又是這樣一個情況,我這邊也不留您了。我這就送您出去,改日定當再親自登門道歉,還望伍先生不要拒絕。”
白修然親自送伍誌海出門,帶著歉意,十分的不好意思:“沒想到這次倒是這樣的冒失,下一次定然好生宴請伍先生。”
伍誌海:“白先生也不必愧疚,這件事兒,本就不關你的事兒。”
幾人一同出門,白綺羅小小聲湊在馮驍耳邊,說:“這個伍誌海,運氣也太差了吧?”
馮驍也學著她的樣子,小小聲兒說:“跟你爸作對的人,有幾個運氣好?就跟被掃把星附身了一樣,倒黴催的,破事兒一個接著一個!”
白綺羅:“那是因為,我爸做的都是對的,既然是對的,老天爺都會幫他的!”
白綺羅十分理直氣壯,簡直讓馮驍無言以對。
白修然很快去而複返,眼看陶家太太與範浮生那個熊樣兒,他打圓場說:“今天給諸位造成了困擾,也很不好意思。我們家曼瑜的性格有點繃不住事兒,實在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陶三爺立刻:“都是小事兒,大家都有錯,不算什麼,不算什麼的,嗬嗬!”
範浮生心裡一梗,差點噴他這個蠢貨姐夫一臉,他黑著臉:“你們打了我,總不能就這麼算了……”
白修然微笑:“當然不能算了!”
他回頭,就看到兩個白大褂抬著擔架進來。
眾人:“…………………………”臥槽!
白修然:“我其實怕今日曼瑜哭昏過去,專門跟醫院溝通過在這邊備了大夫,沒想到曼瑜沒用上,範先生倒是用上了。您放心,我閨女打了您,不管花多少錢,我都給您治的。營養與補品什麼,也不例外,一定給您跟上。您就放心。”
他看向老王,說:“勞煩你出點力,把範先生扶到擔架上。”
範浮生:“我不需要,我……”
白修然按住了他的肩膀,笑容雋雅:“範先生,你可千萬不能諱疾忌醫。”
範浮生還想反抗,幾個人已經把他按到了擔架上,一個使勁兒,抬了起來,往救護車裡放了進去。
範浮生:“不是,我不需要去醫院!”
白修然的笑容淺淡了一些,緩緩說:“不需要去醫院?難不成您沒有受傷?既然沒有受傷,剛才為何又要擺出一副重傷的樣子?是想碰瓷兒我閨女,還是要做戲給伍先生看?”
說到最後,聲音竟然有一些冷了。
白修然又道:“本來打架的事情各有錯處,你對我們家曼瑜一個弱女子動手也是不對的。技不如人被我閨女揍了,我也不能全然不管的。畢竟,不管誰對誰錯,您總歸是受傷了。既然受傷了,我們就不能不承擔這個責任。但是,若是您沒有受傷,咱們就好生好道說道,您對我小姨子動手,是怎麼回事兒!一個大男人,不管什麼情況下都不能打女人吧?”
範浮生瞠目結舌,一時間竟然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抗了。
“男人與女人的力道本就不能比,她又是這樣一個喪夫的難受之際,整個人都虛弱的不行,便是她先動手,我也相信她並不會把您怎麼樣。兩三日不睡,她現在不過都是搶撐著罷了。當然,我也知不能要求人人都體諒她,但是旁人可以不體諒她,不理解她。但是您不同,您與章署長的身份……這份埋怨,也是你該承受的吧?我閨女若是不救她小姨,你是不是就要在靈堂上大打出手,對她動武了!將心比心,您覺得,這樣合適嗎?”
眾多賓客齊刷刷:“太不應該了。”
陶三爺&陶三太太:“………………”
陶三太太到底是精明人,眼看弟弟被白修然打的爬不起來,她二話不說,果斷一把將弟弟按在擔架上,說:“我弟弟是傷了的,他從小就諱疾忌醫。我們這就送他去醫院,其他的事兒,往後再說吧。”